趙虎臣給抓進去了,這件事情雖然始終沒有公開而且保密程度相當高,始終隻有那麽幾個核心的人才知道,但接觸到這件事情的幾個人卻為這件事情焦頭爛額。麻煩的是抓人的還不是一般的單位,那是哪裏?是警備區政治部!不是公安局。

楊霆的手再長,也不可能把手伸進警備區裏頭去,所以就算是臨上了飛機前他也隻能用幾個電話打到能觸到這個領域的敏感人物上麵探一探口風,但得到的結果卻始終都是一無所知,這讓楊霆上了飛機關機之後都眉頭緊縮。

在漠河的家裏,趙虎臣被抓走沒多久,漠河放下了打給楊霆的電話,剛走回客廳就見到楊采薇從趙虎臣的房間出來,手裏拿著手機一臉緊張模樣的楊采薇東張西望,卻沒見到趙虎臣。

“小老虎呢?”這是楊采薇和趙虎臣之間的昵稱,雖然清楚漠河是趙虎臣身邊的人但一時口快喊出這名字時楊采薇還是覺得臉皮發燙。

“胭脂的父親在臨死前交代了一些事情,他去外地辦事去了,因為事出突然走的很急,見你在休息就沒打擾你,讓我轉告你一聲,等他回來再給你賠不是。”漠河也不知怎麽的張嘴胡話就來,滿嘴跑火車的他一臉正經嚴肅的表情,雖然沒敢正視楊采薇的雙眼,但好歹沒露出破綻來。

楊采薇皺起眉頭思索一陣,忽然狐疑地瞧了漠河一眼,道:“真的是這樣?”

漠河點點頭,雖然很有把事情的全部都說出來的衝動,但想到趙虎臣之前的交代,好歹忍住了。

楊采薇剛想說什麽,手機鈴聲又響了,對著電話一個勁賠不是道歉的楊采薇放下電話,朝漠河道:“我上課去了,小虎臣他什麽時候回來?”

“快則兩三天,慢則一個星期吧。”漠河平靜道。

楊采薇才剛走,漠河手裏趙虎臣的手機就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蘇媚娘。

半個小時之後,漠河家樓下,一輛黑色奔馳如幽靈一般無聲無息地滑入小區,早在樓下等候已久的漠河沒等奔馳挺穩就鑽進了奔馳車。

“把當時的情況敘述一遍,要仔細的毫無遺漏的。”蘇媚娘坐在車內,這個女人此時眉頭緊驟,朝著漠河道。

雖然心情和輕鬆無緣,但蘇媚娘屬於那種早就過了把所有心事都擺在臉上階段的女人,就連語氣都始終押在一個很平穩的韻線上,不急不緩。

漠河吸了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早上的所有事情都說了一遍,事無巨細,詳細到趙虎臣出門時候對他交代的話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就靜靜地看著對麵的女人,他知道但凡是個人都需要消化和思考的時間,雖然急切但也不至於到慌了分寸的地步。

良久,蘇媚娘似乎琢磨出了一點眉目,猶豫了一下,朝漠河道:“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楊霆那邊怎麽說?”

“立刻回來。”漠河將楊霆的回答一字不差地轉述。

“希望來得及?看來這件事情棘手到了楊霆也沒多少把握的地步。”蘇媚娘秀氣的眉頭很好看地聚攏,卻沒在漠河的麵前多說什麽,擺擺手,道:“你先回去吧。”

“是不是張家在裏麵做的手腳?”雖然趙虎臣和張家起衝突的時候他還不認識趙虎臣,但這並不妨礙他了解這段恩怨,雙手放在膝便,語氣雖輕,卻不懷好意。

“怎麽,你打算學著趙虎臣一個人去挑了蔣家的樣子去對付張家?”蘇媚娘冷笑道。

漠河沒說話,隻是眼神森冷。

“幼稚。”蘇媚娘毫不客氣地批駁,說完之後似乎想要趕漠河下車,但話到了嘴邊卻還是改了口,“就按照趙虎臣吩咐的,你按兵不動,這是最好的選擇,事情到了這個局麵已經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用暴力能夠解決的,你再暴力,能一個人幹翻了警備區然後把趙虎臣救出來?笑話!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訴你,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張家在背後搗鼓的鬼,但現在趙虎臣人是在警備區不是在張家,為什麽張家不私底下派人敲了趙虎臣的悶棍?別以為你們很能打,這個年頭你再能打能強得過子彈?好漢也怕痞子多,張家甩出一些錢來就能找一批人把你們堵死在這小區裏頭。之所以沒那做是張家不是土匪,他們有他們辦事的策略和方式。你現在就是去張家把他們滿門給屠盡了趙虎臣也還在警備區,除了搭進去一個你自己之外沒任何好處,所以你輕舉妄動的話那不叫幫忙,叫添亂。”

“那咋辦?難道就看著他被人給槍斃在警備區裏頭!?那幫人來勢洶洶直接就帶著幾個穿軍裝的軍人把他抓進軍車的,既然是張家在背後下的黑手現在他還活著不活著都是個問題,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可以波瀾不驚地坐在這裏但我不能坐在這裏看著他被別人幹掉!”漠河猛地握緊了拳頭,麵色漲得通紅,那張帥氣英俊的臉上也因為激動而露出一抹異樣的凶光,從趙虎臣被猝不及防地抓走到現在,漠河的心情始終都被被動地壓抑著,現在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突破口的他恨不得馬上衝下車殺進張家把那群龜兒子全送上西天!

“你的意思是我的心就不是肉長的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蘇媚娘的表情猛地就陰冷了下來,在趙虎臣麵前始終都保持著小半個領路人角色的蘇媚娘從來都隻把自己露與朋友見的一麵展現出來,卻從沒表現過她蘇媚娘令明珠人聞風喪膽的一麵,如今漠河的一番話的確是激怒了她。

漠河語塞,吭哧了半天,在蘇媚娘陰冷的凝視下還是狠狠地撇過頭看著窗外,咬牙擠出三個字,“對不起。”

眼前這女人的確是對趙虎臣好,漠河懂,所以他就是有再大的怨氣也要吞下肚裏去。

蘇媚娘的陰冷緩緩內斂,最後恢複了平靜,她有再大的不滿也不至於對漠河發泄,在平靜下來之後,蘇媚娘還是道:“這件事情解決肯定是要解決,但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張家也要去接觸,但一定不是喊打喊殺,那樣隻會把事情辦砸了,最重要的是這件事情不是沒有轉圜的餘地,既然當初張聽濤被打殘時警備區冷處理了就說明他們本身不願意追究下去,畢竟人情理法都站在趙虎臣這一邊,加上之後這件事情有人打了招呼希望息事寧人,既然平靜下來了張家又挑起了事情,無論是哪一方麵肯定都不樂意,大家好好的安穩曰子不過張家非要搞風搞雨,肚子裏的不滿一定是有,我們能利用的就是這一點。言盡於此,隻是希望你不要衝動,稍安勿躁,等楊霆回來再說。”

漠河沒說話,隻是咬牙點點頭,打開車門下了車,目視奔馳離開。

車內,蘇媚娘疲憊地靠在柔軟的座椅上,揉了揉太陽穴,道:“還好過來了一趟,否則他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果然還是沉不住氣,浮躁了一些。”

車前頭,開車的男人咧開一口大黃牙,道:“趙虎臣能有這樣的兄弟也算是積了福氣,看得出來那小子是真擔心趙虎臣。”

“否則我也不和他多費口舌了。”蘇媚娘平靜道。

“去哪裏?”男人嘿嘿笑了笑,又問。

“張家。”蘇媚娘睜開雙眼,道。

男人若有所思,點點頭,改變了行車的方向,猶豫很一會,看了好幾眼在後視鏡裏閉著雙眼正沉思的蘇媚娘,才小心道:“媚娘,你為什麽對那小子那麽上心?”

蘇媚娘聞言睜開眼睛,看了男人一眼,淡淡道:“投緣吧。”轉頭望向窗外,蘇媚娘道:“人生難得知己,趙虎臣雖然還到不了那個程度,但怎麽看也是近些年來讓我遇見最妙的一個妙人,舍不得他就這樣死了是真的,之前也對他投入了許多,這個節骨眼上他出了什麽事情,我的投資也就見不了回報了。”

“媚娘就那麽好看趙虎臣能飛黃騰達?剛才那小子說的不是沒道理,張家動手的話,趙虎臣現在活著不活著還是個問題,萬一要是讓張家整死了呢?”男人又問了一句。

“如果真的整死了”蘇媚娘似乎在思考這個問題,良久,平靜道:“真的死了,楊霆會做他該做的事情,也輪不到我們了。”

男人聞言若有所思,便不再多說,專心開車。

明珠,警備區司令部。

趙虎臣雙手撐在地板上,嘴角滴落下來的粘稠血液連成了一條線,渾身上下的疼痛幾乎成了一片,微微抬起頭,並不偉岸的身上有被逼到絕路的狼狽和無奈,那雙眼中沒有多麽不屈的意誌或者說多麽瘋狂的仇恨,有的隻是陰冷,如同山上熊瞎子被戳瞎了眼睛遇上仇人之後雷霆一擊之前的陰冷,冷入骨髓。

啪!趙虎臣之前坐著的椅子狠狠拍在他背脊上,鐵坐的椅子變了形,趙虎臣的身子也猛地撲在了地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