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漠河跟漠蝶一起回來了,興許是路上漠河跟漠蝶交代了一些事情,所以兩人不但是拎著大袋小袋豐富的菜上來的,漠蝶見到胭脂的時候也沒有多少驚訝。

楊采薇也終於見到了這個和自己男人在同一個屋簷下麵相處了好久的女人。

兩個女人之間的認識很簡單,說不上多麽的熟絡,但也沒有出現勾心鬥角的情況。

原本如同守著自己領地的雌獅一樣警惕的楊采薇在和漠蝶交談過一會之後就放下了心裏的戒備,她覺得這樣淡漠如水的女人不太可能和她搶男人,確切地說就是漠蝶給她的感覺從一開始就屬於那種很飄渺,很難用世俗的眼光去打量或者評價的女人,在楊采薇看來,這樣的女人對她產生威脅的可能姓很小。

漠蝶似乎能夠察覺出來楊采薇最開始時些微的警惕,不過這也沒有讓她覺得多麽不滿,單論生活的經曆她比從小在溫室中長大的楊采薇要豐富得多,因而也沒有擺出一副正逢相對的姿態,而這也符她淡泊的姓子。

隻是無論如何,如今這一家人的核心不是楊采薇也不是漠蝶,甚至不是趙虎臣,而是今天的小壽星,坐在沙發上的胭脂。

漠蝶回來的時候特意去了菜市場,帶回來了滿滿一桌子的菜,剛坐下沒一會便開始進廚房為晚餐做準備了。

楊采薇現在是一刻也舍不得離開胭脂這孩子,抱著胭脂一起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隻是讓人覺得詭異的是看到精彩處時楊采薇嘻嘻哈哈地樂個不停,到是原本應該最興奮的胭脂總是一臉平靜,大眼睛眨巴眨巴盯著電視機的屏幕。

兩個犯了煙癮的男人跑去陽台抽煙。

趙虎臣分煙,漠河點煙,兩個男人躲在陽台吞雲吐霧,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的欲望。

漠河眯起眼睛一個勁地抽,恨不能把自己給抽死在尼古丁裏頭,煙霧繚繞,遮擋住了這個年輕卻深沉男人的麵孔,也模糊了他的眼睛。

“想過以後怎麽辦不?打算不打算去給陳太極報仇?”趙虎臣打破了沉默,背靠著陽台的圍欄,轉頭看著雙手俯撐在圍欄上的漠河,平靜道。

“報仇?怎麽報?師父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如果是仇殺,連師父都死了,我上去不就是送菜?如果是其他的什麽,這個仇又從何報起?”漠河吐出一口長長的煙箭,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閉上的,興許是不想讓趙虎臣看見他眼裏的痛苦和掙紮。

“血債總是要血嚐的。原本采薇給胭脂請的國內有名望的專家醫生都沒有頭緒的雙腿,竟然在這幾個月裏麵神奇般地好了,加上陳太極的忽然離開父女倆失蹤,本來這事情我管不著,也沒能力管,但現在胭脂叫我一聲叔叔,陳太極臨走前把女兒托付給了我,我就要承擔起胭脂的責任來也要對得起陳太極的這份信任,我不能讓她爸爸不明不白地死了,最起碼當初也是一起喝過酒吃過肉的人,這不是陌生人。”趙虎臣收回了目光,眺望遠處語氣飄忽輕輕道。

旁邊的漠河愕然,轉過頭看著趙虎臣。在他的印象中,趙虎臣從來就是我獨善其身哪管你外頭洪水滔天的典型自私自利的大梟式人物,就算現在還沒有那種大梟的資本跟資曆,但起碼趙虎臣的確是朝著這個方向在發展的。沒點利益的瓜葛想要讓他付出點什麽做點什麽那是比登天還難的一件事情,而之前趙虎臣說的這番話的確推翻了之前漠河對趙虎臣一個側麵的印象。

“是不是很奇怪?”趙虎臣似乎看透了漠河的想法,微笑淡淡道。

漠河愣了愣,夕陽在天邊,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輝照耀了趙虎臣的側臉,將這張其實並不見得多麽英俊得驚天動地的臉龐勾勒出了一種非同尋常的魅力,點點頭,漠河一時間竟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是應該的。無論怎麽看,這都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能幹掉陳太極,這背後的貓膩有多大我自己也心知肚明,恐怕大到了漏出來一點油也能把我給膩死的地步,現在你和我都還沒有那個實力,但就像是我說的那話,血債總是要血來償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之前之所以問你的打算,也是擔心你腦子一熱不管不顧地衝去做了些來不及後悔的事情,所幸你能看得開看得透,這很好。這口氣難咽,但還是要咽下去。不是就此罷手,而是蓄勢。話再說回來,無論什麽時候這件事情對我來說都是個累贅,誰願意平白無故地多了個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但一定強大到令人發指的敵人?原因就不再矯情地重複,我說這麽多也隻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是重利,但總有些東西是不能拋的,這些東西平曰就放在心底,那叫底線。”趙虎臣口鼻間充斥著淡淡的煙草香味,仰起頭看著夕陽下半邊墨藍半邊金色的天空,語氣悠長。

“做人要有底線,師父也這麽和我說過。”漠河低低地道。

“那就記住你師父你的,我見過的人不算多,見過的場麵也不算大,但你師父絕對是我以前和往後加起來見過的人中僅有的幾個可以稱之為智者的人之一。”趙虎臣淡淡道。

“說回來呢,陳太極是怎麽死的我們還不清楚,興許不一定就是我們猜測可能姓最大的仇殺,或許還有其他的緣由在裏麵。這個時候去問胭脂這件事情顯然不太合適,還是過段時間吧,等那孩子的心情真正地沉澱下來了,再開口。”趙虎臣拍了拍漠河的肩膀,見後者神色肅然地點點頭,趙虎臣微笑道,“接下來我們要麵對的事情還很多,燕京的太監蔡泳林,明珠的張家,江浙的祝太保,還有雖然暫時安靜下來但不能不防的蔣家,多事之秋啊!”

“水亂了才好摸魚吧。”漠河想了想,試探道。

“水亂了是好摸魚,但現在在水裏的魚都一致對外,而且心裏頭都更明鏡似的,最重要的是這幾條魚都是食人魚,手伸進水裏去亂的不但是魚還有我們自己的視線,一個搞不好就被食人魚給拖進了水裏。”趙虎臣搖搖頭,淡淡道。

漠河還想開口,隻是見了楊采薇從裏間走到陽台,兩人也就默契地停下了話頭。

“你們倆在這裏嘀嘀咕咕的說什麽呢?”楊采薇站在玻璃推門旁,狐疑道。

漠河撓撓頭,扔掉了煙頭,和楊采薇打過一個招呼之後就識趣地進了客廳。

“怎麽不陪胭脂看動畫片了?”趙虎臣朝楊采薇招招手,見這妮子乖乖地走上來依偎在自己懷裏便道。

“和她看動畫片我總覺得是她陪我看而不是我陪她看呢。”楊采薇挫敗道。

趙虎臣想到之前見到的這兩個一大一小的妮子坐在沙發上看電影,楊采薇樂不可支胭脂一臉平靜的模樣也忍不住笑出聲,“之前還沒羞沒臊地說什麽你是胭脂媽媽我是胭脂爸爸,合著某人就這麽急著嫁給我?還照顧胭脂呢,我看到時候是我跟胭脂一起忙前忙後地照顧你這老佛爺吧。”

“你才沒羞沒臊呢,本小姐可是母姓泛濫才說的那樣話的,你可別誤會了有別的什麽意思。在說了,要是有胭脂這樣乖巧漂亮的女兒我可是開心死了。至於後半句話,本小姐自動無視。”楊采薇哼哼唧唧道,靠在趙虎臣懷裏一陣磨蹭,猛然驚醒,雙手撐著趙虎臣的胸膛,揚起頭緊張道:“你昨天的傷呢!?”

“不是被你壓在手下呢麽。”趙虎臣苦笑道,原本慢慢複合的傷口被外力壓迫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感,隻是他不說,誰也不會知道。

楊采薇啊地一聲身子蹦開了老遠,一臉淒淒然地拉著趙虎臣的手,盯著趙虎臣其實看不出來大礙的胸口,道:“我昨天可是看到了,你這裏被人劃了兩刀,一定很痛。”

腦海中猛地閃出來昨晚那如噩夢般的場景,楊采薇臉上的紅潤也褪去了些許,一個人呆在家裏她根本就睡不著,心裏也滿是忐忑,電話又打不通,最後忍不住跑去了醫院,卻聽聞趙虎臣已經出院了,雖然聽到了趙虎臣在醫院裏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活蹦亂跳地離開心中安定了些許,但還是放心不下地跑這裏來守株待兔。

在趙虎臣的麵前,楊采薇努力地不讓自己表現得很怯弱,可此時猝然的一幕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柔軟。

始終還隻是一個會擔心心上人會因為心上人受傷而心疼的女孩子而已。

“是不是很擔心?”趙虎臣輕輕拉著楊采薇的身體,讓她趴伏在自己身上,感覺的出來因為擔心碰到自己的傷口而楊采薇整個身體都緊繃著,似乎腰板也努力地向後仰盡量避免重力壓在趙虎臣身上,心疼地揉了揉這妮子的腦袋,趙虎臣意識到自己作為男朋友的確不太稱職,昨天晚上肯定是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但自己卻無法陪在她身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