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修不同靈修, 從剛一出世就自帶相應的品階。
白僵最為尋常,即便修練至大乘期也至多???皮糙肉厚一些,但相應卻有害怕日光的致命缺點。黑僵力量更為強大, 而且不畏日光, 算是屍修的中層品級。飛屍行動快如閃電,飄忽不定, 力量相比黑僵強大不止一星半點,是能夠稱王的存在。
而旱魃, 則跟這些全然不是一個等級。
不僅肉身堅不可摧, 力量更是強橫無比, 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是真正的帝王之屍。
薑垠最初尋找到這具魔修屍體時, 還未長出白毛,隻是隱隱屍變。經過她前前後後的悉心培養,如今不僅成功屍變, 更是經過天雷淬煉,成為了一具力量強大的黑僵。
從他散發出來的陣陣威壓來看,恐怕體內積壓了龐大的力量,一旦出世直接晉級元嬰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薑垠仍不滿意,她還需要大量的至寶陰煞之物進行培育,起碼要到飛屍的水平。
飛屍出世, 應該能直逼化神。而且速度快若雷霆, 肉身堅硬強悍, 比同階化神的靈修要強大不少。
薑垠手指懸在黑僵的額頭,思忖片刻還是放棄喚醒。
雖然現在的她急需強大的力量, 但元嬰黑僵到底太弱, 一旦喚醒, 想要進階便難入登天。為一時之快折斷前途,怎麽想怎麽不劃算。
起碼,也要是飛屍以後再考慮啟用。
薑垠拿出傳音玉符,聯係混二。
上一次下達監視鬼族的命令,如今還需要再加一條,找到紫陰魔核。
不止為她,更是為了盡快催化黑僵。剛好有聚寶閣幫忙,不盡快發展壯大,實屬浪費。
*
這之後一連數日,薑垠都在荒島捯飭黑僵,唐木溪也沒閑住,依靠新釀的靈酒賄賂留下來監視的囚魔刀,然後跑到天島藥園,給她可愛的珍貴靈植澆澆水。
上回抽獎抽到極寒冰髓,能夠源源不斷地產生極寒冰潭,雖然速度不算快,但畢竟有了補給源,不用擔心冰潭用完。唐木溪也毫不客氣,索性直接在混元紫土和冰潭之間挖一條水渠,用來灌溉。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師尊的,她單獨開辟一座小湖存放起來,以防止自己用得太多。
她沒有鏟子鋤頭,囚魔刀又不在身邊,索性直接抽出幻神讓她變成農具。
幻神剛開始並不願意,但可惜她認了唐木溪為主,有些事情反抗不得,隻好屈尊降貴,一臉生無可戀地任主人操縱。
唐木溪最近剛得了頭疼的毛病,往往舞不了多久便渾身無力,累得氣喘籲籲。
今日也是,她正在地裏休息。忽然靈機一動,想到更加省力的點子。
為什麽她要自己親自動手?
身為一隻已經能化形的天階法器,幻神為何不能化形後自己鋤自己?
這想法一出,唐木溪便覺得相當有道理,立刻蠢蠢欲動地喚幻神過來:“幻神。”
剛變回弓箭的它身子一僵,以為主人又要開始鋤地,一臉心死地變成鋤頭飄過去。
“不用,你先化形,我問你個事。”
幻神一愣,見不用變成鋤頭,立刻喜滋滋地化形,乖巧地坐到唐木溪麵前:“主人有什麽事,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往日裏麵癱的臉,此刻都活潑不少。
看得出,近日來的鋤地究竟給這把驕傲的天階法器造成多大的心理創傷。
然而她不知,更大的折磨還在後麵。
“你化形之後,能不能……在保持人身的前提下,再變出東西?”唐木溪雙眼亮晶晶。
幻神思索了片刻,忽然手中一旋,臨空變出一把弓箭,模樣跟她的本體分毫不差。
“主人是說這樣?”
唐木溪喜上眉梢,“對,對對!真厲害!”
幻神聽到誇獎,眼底閃過一抹得意,分明心情愉快,卻還是故作平靜:“我是天階法器,妙用無窮,這把弓箭是分化體內部分力量所變,雖不能發揮出全部力量,但至多可達七成。”
“七成?也就是說剩下三成用來凝聚人身?”
“不錯,但我如今認主人為尊,力量受到壓製,實力會降低少許。不過主人可操縱五種靈氣,分別凝聚靈箭,也會獲得不同的效果……”
幻神滔滔不絕地介紹,將自己目前所能動用的實力詳細地告訴主人。炫耀的同時也試圖得到誇讚,用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然而她並不知道,唐木溪問這些根本不是為了詢問實力。
見到幻神說得差不多,她才壓著心底的激動問:“那你能不能將手裏的弓變成鋤頭?”
鋤、鋤頭……
幻神一僵,忽然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對勁。但畢竟剛剛才說過大話,自然不能打臉,乖巧地將弓箭變為鋤頭。
“這樣?”
“對對對!就是這樣。”
唐木溪眉開眼笑,脆玲玲的聲音充滿蠱惑:“那你去拿著鋤頭掘土,若是覺得不方便,再變成鐵鏟什麽的,把靈渠挖好。”
幻神下意識點頭,起身就要去幹,然而沒走兩步卻忽然反應過來,死死攥著鋤頭愣在原地。
“挖……靈渠?”
唐木溪連連點頭。
“讓我?”幻神不可置信。
唐木溪眨眨晶瑩的雙眼,催促道:“快去快去,就剩最後一截了,我現在頭好暈,做不來這些。加油,我可以在這裏幫你打氣!”
幻神冷下臉,抿著唇一動不動。
雖然沒開口,但滿身都寫著不情願。
然而唐木溪跟她相處慣了,最能摸準別人的脾氣,然後蹬鼻子上臉。
薑垠脾氣不好,總會在某些時候發作,狠狠地敲打她,這才沒讓她騎到頭上。幻神卻不同,她雖然脾氣也不好,但從來不會對主人發火,是典型的外冷內熱。對付這種人,沒有比唐木溪更擅長的。
唐木溪見她一動不動,慢慢地抿唇,然後癟嘴,一張臉上寫滿了委屈和柔弱。
“幻神……”她撒嬌一樣開口,帶著濃厚的鼻音,不知道還以為要哭了一般,“你快去,我頭疼,靈渠不挖好,我心裏難安,吃不好睡不好,天天膽顫心驚,說不準還會憂思成疾,快去快去,現在隻有你能幫我了,我隻剩下你了……”
——我隻剩下你了。
時隔萬年,再度聽到這句話,心底依然觸動不已。
幻神有些撐不住,在主人第三次抽抽嗒嗒的開口時,終於全線崩潰,認命地低頭:“你別鬧,我去就是……”語氣要多不情願有多不情願,不過還是轉身,提著鋤頭走到混元紫土前。
她一走,唐木溪立馬轉憂為喜,在遠處高聲大喊:“加油!我等著你!”
薑垠今天又去了荒島,她修為已經達到金丹後期,距離大圓滿不過毫厘之差,因而每日早早便來到荒島加緊修煉。
早出晚歸,順便跟進一下混二那邊的進度,日子十分充裕。
今天與混二沒有要事相商,因而回來有些早。
想到唐木溪每日都枯燥地待在房中,心裏有些愧疚,便提前跟溫明玉打了聲招呼,讓她吩咐手下從珍饈樓帶些美食,犒勞犒勞師妹。
溫明玉起先不願意,後來薑垠塞給她一塊玄階魂玉才勉強答應。
薑垠興致勃勃地返回主室,尋唐木溪準備品嚐美食,不曾想一進去,卻發現屋內空空如也。
“唐木溪?”薑垠狐疑,檢測法陣分明沒有被觸動的痕跡。
人呢?該不會被壞人抓走……
薑垠心底一驚!想到師妹古怪的頭疼毛病,頓時驚怕又震怒。
“囚魔刀!”她臨走時分明派囚魔刀鎮守此處,難道那人能越過神器帶走師妹?!
她高聲呼喚,表情凝重得能滴水,連續叫三聲也沒見囚魔刀過來。
當下施展法術,終於在床底的酒壇中找到囚魔刀。
這酒是唐木溪前幾日新釀的,用了不少珍貴靈植,力量濃鬱,是大補之物。
往日裏威風凜凜的漆黑魔刀,如今醉生夢死地泡在酒壇裏,開心得冒泡泡。
原來刀也能喝酒。
薑垠冷下臉,將它拉出來,漠然發問。
“誰給你的酒。”
囚魔刀意識恍惚,不會說話,隻能飄飄忽忽地用刀尖指向床外側。
唐木溪夜晚喜好起來喝水,因而常睡外邊。
這意味著“灌醉”囚魔刀的不是旁人,正是唐木溪。
幾乎瞬間,薑垠就反應過來。
怨不得好端端得忽然想起來釀酒,原來是在打這個主意。看來在她不知道時候,師妹可沒少“賄賂”囚魔刀,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
薑垠冷笑一聲,看著囚魔刀的眼神不帶半點暖意。
真行。
真不錯。
她的小師妹真是越發頑劣。
分明身子出岔子,還一如既往的膽大包天。
薑垠閉上眼睛,將盛怒的情緒壓下。冷覷一眼囚魔刀,直接將它關進儲物戒,然後轉身去尋師妹。
她先在主島嶼上仔細尋了一圈,確認師妹不在之後臉上表情越發清寒,轉身就往天島藥園去。
唐木溪常活動的地方就那麽幾個,煉丹房,藥園,廚房,如果這些地方都不在,多半是出島了。
那樣一來才是當真棘手。
薑垠惴惴不安地來到藥園,大老遠就聽到哼哧哼哧鋤地的???聲音,瞥見一個人影在混沌紫土中賣力挖土。
心終於放下,但同時升起無名的怒火,繃著臉往裏走去。
不曾想藥園裏竟然有兩個唐木溪。
一位埋頭挖土,一位……躺在軟榻上悠哉悠哉曬太陽,時不時稀稀拉拉地喊兩句“加油~”
薑垠猛地一頓,差點沒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