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什麽盡管開口!”

麵對溫明玉的豪氣發言, 唐木溪微微愣住。

她其實沒什麽太想要的,倒是想要寒玉絲。隻是師姐已經說交給她,那現在……

唐木溪陷入糾結。

溫明玉看她擰緊的眉頭, 就知道她心裏也無甚主意, 索性自行開口:“近日我幸得一株通體銀光的靈樹,身為靈植卻不屬五行, 難以常理言之。功效尚且不定,但當是寶物。我拿靈樹和一根金龍骨與你交換可好?”

未知功效但跳脫五行的靈樹, 以及一根地階中品的金龍骨。

聽起來似乎還算可以。

唐木溪剛要點頭, 忽然想到什麽問:“龍骨可能換成護心鱗?”

溫明玉驚訝:“可以是可以, 不過你確定嗎,我以為龍骨會比護心鱗更昂貴一些。”

龍骨內含有龍髓, 相當於兩份寶物,可護心鱗卻隻有一片,自然是龍骨更加珍貴。

唐木溪點頭:“嗯, 最近我想給師姐和我煉製兩套地階法衣,護心鱗隻有一枚,正發愁呢。”

若將護心鱗直接給師姐,師姐一定不會答應。但若是一人一片,她便不會多說。

薑垠在一邊聽著,深知她的想法, 心裏有說不出的溫暖。

傻子, 這種時刻還想著她。平日裏扣扣索索, 到現在卻願意為她放棄龍骨,真不知是真傻假傻。

這麽想著, 嘴角卻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溫明玉點頭, 淡笑:“小師妹與師姐的關係當真親密, 令人羨慕。”

“不過,護心鱗終究不抵龍骨,這樣吧,從今往後,我聚寶閣將奉小師妹為上賓,所買東西均以七折處理。若以後小師妹願意將煉製的丹藥法器賣於聚寶閣,皆多得兩成利潤。若有事相求,聚寶閣在所不辭。”

“這枚玉牌便是身份標識,小師妹覺得如何?”說著,溫明玉遞出一枚銀色花紋的玉牌,仔細觀察與聚寶閣牌匾上的一般無二,隻是顏色略微不同。

聚寶閣人脈遍布天下,但奉為上賓的卻寥寥無幾。

能煉出地階上品的仙元丹和地階法器,的確當得上“上賓”的稱呼,能跟這樣的人做生意,百利無一害。

唐木溪驚慌不已,忙推辭:“明玉姐,我恐怕擔不上‘上賓’。”

買東西打折不說,賣東西還能多得利潤,有求必應,這樣的待遇太過優渥,唐木溪有些承受不起。

溫明玉緩緩搖頭:“小師妹莫要妄自菲薄,地階煉丹師也好,鑄器師也罷,我見過不少。但年輕如你者,卻從未有之。”

吳淵也是附和:“仙子莫要推辭,奉為上賓反而是我聚寶閣占了便宜。”

以後有穩定的地階丹藥和法器貨源,自然是他們得利。

先前還隻以為這兩位姑娘沾了閣主的光,如今看來竟恰恰相反。

吳淵心中暗歎,後生可畏。若他妖族也能如此,恐怕當初就不會分裂成東西妖域。

見他們兩個均是勸說,唐木溪有些拿捏不準,索性看向薑垠。

“應下無妨。”薑垠點頭。

唐木溪思索片刻,隻好答應接過玉牌掛在腰間:“既然如此,木溪恭敬不如從命。”

賣了仙元丹,得到不少好處,唐木溪心裏美滋滋的,連吃飯都更加有胃口了。

這邊事了,薑垠便開始準備敲詐了。

“前段時間,你托我尋找你姨娘一事可還記得?”薑垠悠悠開口。

溫明玉點頭:“自然記得。”

這段時間薑垠沒少向她打探尋找之人的信息,溫明玉自知隱瞞不得,索□□代了大部分。

如今特意將她約出來……

溫明玉眼前一亮,壓下內心的激動,滾了滾發熱的喉嚨問:“可是有消息了?”

薑垠淡淡點頭:“有,但不全有。”

溫明玉狐疑:“何意?”

薑垠勾了勾唇角:“看你。若有報酬則全有,甚至還能見到人。若無報酬……便說不準了。”

得嘞,要錢是吧。

說得拐彎抹角,不就是不想白白幹活嗎。

溫明玉忽然有些後悔在她麵前泄露聚寶閣閣主的身份。

這對師姐妹根本是兩個極端,一個天真坦率,毫無心機,一個心思縝密,狡猾奸詐。真不知道這樣兩個迥然不同的人,究竟是怎樣和諧相處的。

溫明玉總感覺唐木溪那傻丫頭會被薑垠狠狠地欺負。

“嗯,報酬,自然是有,畢竟是溫某有求於人。”溫明玉話不敢說太死,問,“薑小姐想要什麽?”

雖然語氣仍然謙和,但任誰都能看出內裏的不情願。

薑垠笑了笑,十分狡詐:“兩條魔脈。”

溫明玉一僵:“魔脈昂貴,我雖有辦法得到,但兩條……會不會太多了一些。”

“多麽?溫小姐與姨娘親情如海,豈能用價值去衡量?”實際上薑垠隻需要一條,開口兩條不過是討價還價的套路罷了。

像溫明玉這樣常年與生意打交道的人,多半狡黠。若一開口隻要一條,她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砍價。但若要兩條,再經過善解人意地妥協,對方便會答應了。

不能讓自己過於好說話,才能保持對峙中的上風地位。

溫明玉謙和的表情完全破碎,秀眉擰著,一臉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來的模樣。

她能怎麽說。

用價錢衡量親情,不論說多說少,都是錯誤。

薑垠靜靜等待一會兒,發現溫明玉竟然當真沒再吭聲,心裏微微驚訝。

沒想到她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當魔君久了,就變得冷酷起來。現在除卻唐木溪外,薑垠可以做到毫不猶豫地跟任何人翻臉。

“可有難處?”她問。

“實不相瞞,一條尚且能拿出,兩條就要花些時日了。”溫明玉坦白。

“這樣啊,那難辦了。”薑垠佯裝苦惱,掙紮半響才道,“其實我也並非不講理,隻是最近修行出了差錯,沒有魔脈恐怕再難修行。不若這樣,你若能將黃泉水和寒玉絲交與我,一條魔脈也可。”

溫明玉一聽事情有轉機,頓時抬起頭,問:“黃泉水加寒玉絲?你確定?”

黃泉水和寒玉絲雖然也昂貴無比,但跟價值遠不如一條完整的魔脈。這樣的讓步太大,以至於她懷疑薑垠腦子燒糊塗了。

“自然確定。”薑垠淡笑,“畢竟你我朋友一場,往後小師妹還需???你幫襯。”

不再需要付兩條魔脈,溫明玉心裏舒服多了,又恢複成彬彬有禮的模樣:“薑小姐說的是。”

“過些時日,我將帶上禮品前往浮遊仙島拜訪,屆時可莫要推辭。”

“自然。”

從珍饈樓出來,唐木溪才慢慢回過味來,瞪大眼睛問:“師姐,明玉姐的姨娘該不會是師尊吧?”

兩個人都姓溫,應當不是巧合。

“不然呢。”薑垠輕掃她一眼。

不然?能有什麽不然?

她隻是覺得,大魔頭太不厚道,竟然借這個敲詐溫明玉一整條魔脈。分明人家現在就在仙島上,即刻去尋,甚至不需要花半點錢。

但她沒敢說,怕師姐不問溫明玉要問她要。

然而她即便不說,薑垠也知道她心裏所想。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若覺得過意不去,將寒玉絲還我。”

因為寒玉絲就在聚寶閣中,方才吃過飯後,溫明玉立刻讓吳淵將東西送了過來。

原本珍貴到無價的鮫綃,如今幾句話的功夫就到了手。

唐木溪嘿嘿一笑:“我錯了嘛,寒玉絲是給我們倆做衣服用的,師姐真要的話且等等,等我做好自然會給師姐。”

屆時還將參入護心鱗和鴻鵠尾羽,這件法衣將會前所未有的奢侈豪華。

薑垠無奈,發現自己越來越拿唐木溪沒有辦法了。

有人這樣全心全意地對她好,她著實不知如何應對。也隻能在某些不打緊的時刻,戲弄拿捏了。

“遭了!”唐木溪忽然頓住,一臉緊張,“我方才忘問白靈了。”

算算時日,白靈已經被帶走了一兩個月。如今溫明玉回來了,小雪狐卻不見蹤影,莫不是當真被強行扣留?

薑垠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原來是那隻狐狸,頓時放鬆下來,一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道:“不會有事,白靈多半已經被帶到妖域,等過段時間,一切都處理好應當就會回來。”

“不過是藏匿耳朵和尾巴,用得著這麽久嗎?”唐木溪小聲嘀咕,顯然對薑垠的話並不滿意。

“隱去獸耳狐尾自然用不了這麽久,但既然都帶去妖域,怎麽可能隻為這點小事。”薑垠見唐木溪不解,笑道,“多半是要查雪狐的來曆。西妖域之中,除卻學識淵博的大長老之外,隻剩下西妖王有機會接觸神獸一事。”

“若查不出什麽還好,可若當真查出神獸血脈,恐怕白靈就當真難以回來。”

妖族最為尊崇血脈之事,在神獸盡滅的現在,但凡有一點跟神獸血脈沾邊的妖族都被尊為貴胄,地位顯赫。

青鸞一族能在神狐鳳凰滅亡之後坐上王族的位子,便是當年神凰賜血的緣故。

不過據說上萬年前,古域曾降下一位真神,就連神獸也俯首稱臣,不知是真是假。

薑垠思緒漸遠,忽然察覺唐木溪久未說話,低頭一看,竟是被自己說得傷起心來,頓時無奈,出聲安慰。

“一切自有定數,該來的總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