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你看!”唐木溪拿著小衣轉過身來。

她嫌棄襦裙繁冗, 索性將法衣改為穿在內裏的貼身褻衣。

一件小褲,一件小衣,皆是樸素無華的白, 其上還繡著精美嫣紅的落梅, 點綴其間,如同冬日雪景一般清雅優美。

煉造法衣的過程中加入了蠶絲和寒潭, 穿在上身滑滑的,又帶著清涼, 十分舒適。

她特意在法衣上設置陣法, 雖然穿在裏麵, 卻會如護體靈力一般直接作用在表麵。

這褻衣暫且煉了一套,尺寸全按照自己的來, 算是嚐試。若效果不錯,再要來師姐的尺寸給她也來一套。

唐木溪有些神經大條,見到薑垠的身子會麵紅耳赤, 甚至偶爾不爭氣的流燥血。但輪到自己,卻像是忘記這一茬一般。

如今本就隻著一件小褲,上身沒穿,這樣一轉便全展現出來。

蓮藕一樣的胳膊修滑,圓潤的指尖捏著小衣。她舉得不算高,為讓人看清楚恰好擋在胸前。但褻衣短小, 這樣一舉便擋不嚴實, 胸前柔軟的下半弧度恰好展露無遺。

唐木溪真的瘦, 挺直腰後能見到細微的肋骨尾部輕輕隆起的骨感模樣,小腹平坦, 腰肢細弱。

一時間, 薑垠竟然慌亂不已, 不知道唐木溪究竟讓她看哪裏。

耳尖越來越燙,薑垠抬手掩飾地捏了捏,一邊強行鎮定,一邊卻心跳不已,很輕很輕地問:“你拿這個做什麽?”

往日裏一起睡覺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可偏偏今日卻不適應起來。

暖色的光柔柔照著,內心紊亂,看什麽都覺曖昧。

“法衣呀,今日剛煉的。”唐木溪得意地笑著,白白的牙齒都露出一些,指著上麵的紅梅道,“看,這是我繡的,好不好看?”

其實手法有些稚嫩,紅梅有些走形,但看得出十分用心。

薑垠目不斜視地飛快掃一眼,然後點頭:“嗯。”

唐木溪得了誇獎才滿意,放下小衣開始穿起來。

這動作做得自然,沒有半分異樣。

卻足以徹底擊潰薑垠的心防,雖然已經盡快轉身,可某個瞬間還是將唐木溪看了光。

薑垠的腦中嗡鳴不止,各種亂七八糟的心思一同湧出。

心中一抽一抽的。

不痛,隻是異常難捱,跟上一次被她咬住嘴唇一般。

未知的心情讓薑垠手足無措,最後逃也似得離開:“我出去透透氣。”

“啊?等等,我還想讓師姐看看法衣……”

唐木溪話還沒說完,屏風另一側便已經響起關門的聲音。

微一皺眉,抿著唇有些不大開心。

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下,四下裏一片寂靜。

入了秋,山中連蟬蟲鳴叫的聲音都不複存在。冷風呼呼地往臉上刮,很涼,又有些幹燥,並不舒服,但效果卻不錯。沒過一會兒薑垠的耳朵便降下溫來,就連心跳都在廣袤無垠的晨星下趨於平靜。

她抬頭望著明亮的銀月,手虛虛地搭在胸口,頭一次露出迷茫的神色。

*

給薑垠量過尺碼後,唐木溪準備開始煉製第二套法衣。

她的鑄器術有基礎,開始便能煉製玄階上品的法衣。虛無縹緲中似乎有一些零星的感悟,但也僅限如此,玄階和地階之間猶如隔一層大山,讓人怎麽都無法逾越。

有了先前的經驗,第二套法衣比第一套煉製的速度更快,才半日就已經凝練出外形。

唐木溪做成跟自己相同的款式,隻是將點綴其間的紅梅更改位置。一左一右,恰巧對稱。

隻是拿給薑垠時,對方並沒有她想象的開心。

“怎麽一樣?”薑垠捏著上麵的紅梅,不自覺便又想起昨日的景象。

“一樣才好,這樣大家都知道師姐是我的,不會跟我搶了。”唐木溪笑吟吟地將手搭在胸口。

她的梅花在右,薑垠的在左,恰巧是心髒的位置。

薑垠也注意到了,心底又是一熱,表麵卻平靜淡然:“褻衣怎能讓別人看去?”

唐木溪想了想,是這個道理,眼珠子一轉又改正:“那就不讓別人看,隻讓師姐看。”

薑垠深深看她一眼,已經分不清這句話究竟是何意。

最近總是這樣,心底慌亂不安,常常無措,偶爾還會升起奇怪的欲念。

有點衝動,想做些什麽,卻偏偏無從下手。

薑垠忍不住自嘲,原來唐木溪在她心裏已經這般重要。僅僅是站在那裏,便可攪得她心神不寧。

若非見過她幾次舍己救她,險些要以為她是故意折磨自己了。

薑垠心底微歎,小心地收下褻衣。

唐木溪問:“不穿嗎?”

“現在?”薑垠訝然。

似乎也察覺到不妥,唐木溪訕笑地刮了刮鼻子???:“我就是怕尺寸不合適。”

“晚上換。”

現在是下午,薑垠才從大凶之地回來,看到環繞在主島嶼四周的小島,忽然有一個想法。

“這些副島都要開成藥園?”

唐木溪搖頭:“隻天島一個,其他的還沒想好怎麽用。”

薑垠心思一動:“可否借我一個?”

她想將其中一個島嶼用來安置即將屍變的魔修,將大凶之地從飄渺山脈中轉移出來。

培育旱魃並非一時之計,需要不少時間,將其放置在飄渺山中總歸不便,帶到副島上便不用束手束腳。

副島自成一體,即便化煞也影響不到別的島嶼,沒有比這更加得天獨厚的條件了。

“當然可以。”唐木溪答應的毫不猶豫,但有些疑惑,“師姐要用來做什麽?”

這件事自然不好瞞住唐木溪,薑垠便索性將她帶到大凶之地,現場解答。

不出她所料,唐木溪被滿地血肉凶魂嚇得一哆嗦。

“你若反悔,可告訴我,我再想別的辦法便是。”薑垠貼心妥協。

本以為唐木溪會反悔,不曾想她臉色煞白卻依然詢問:“此地可助師姐修行?”

“可以。”

培養旱魃會致使一方土地化為凶煞之地,陰氣和鬼魂縱橫,對於薑垠來說的確可以修煉,而且速度會比吸收精魄和月華要快上許多。

唐木溪見她肯定,咽了咽嗓子,閉上眼睛深想,過了一會兒才點頭:“隻要沒有危險,師姐盡管去做。”

修真界到底是實力為尊,師姐已經手握神器,若再加上旱魃無異於如虎添翼,往後會更加安全一些。

況且這些日子薑垠正在蘊丹,過程卻相當緩慢。她不說,唐木溪也能猜到原因。

屍修府邸被毀,隻靠月華根本不足以突破金丹。

唐木溪不想因自己阻礙師姐的修行。

她的師姐天縱奇才,應該高高在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魔皇追殺,卻隻能躲藏起來。

薑垠沒想到她會這樣說,笑著揉揉她的腦袋:“放心,不會受傷。”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一共八座小島,名字從上往下排列。其中荒島距離最遠,名字也相當合她心意。

薑垠便要了這座小島。

得到應允,又有地方安置,接下來便隻剩下動手了。

“師姐打算如何轉移?”

若輕易移動恐怕會損壞凶地的風水,需要謹慎一些才好。

“將整塊地皮割開最好。”薑垠深想過後得出答案。

連帶著草木土壤,一同移走,便可最大程度地保護凶地。

唐木溪也覺得主意不錯,問:“如何割開?”

不過沒等薑垠回答,她便已經有了注意。

唐木溪雙眼一亮:“師姐,若不嫌棄讓我來幫你如何?”

“你?”薑垠驚訝,見她滿臉自信,便含笑應下:“可。”

“師姐看好咯。”

唐木溪擼起袖子,繞著這片地域飛了一圈,大致定下了範圍。浮在空中,心思微動,忽道:“島來!”

下個瞬間,一個巨大的島嶼出現在她身旁。

正是荒島。

唐木溪勾了勾嘴角,伸手朝下虛虛一握,整片大凶之地便緩緩上升。

不曾地動,更不曾山搖,整個過程安靜無比,就好像分割出去的不是大片土地,而是一團空氣而已。

甚至連靈力的痕跡都不曾出現。

薑垠微微驚住,有些不可置信。

化神期的修士可撼天動地,舉手投足間傾覆一片土地。但那依靠的是龐大無比的靈力,聲勢浩大,且難以遮掩。

唐木溪卻不過築基,雖也快至金丹,但終究修為低下。莫說一方土地,就連一塊稍大一些的岩石都不一定能驅動。

可現在,竟然不依靠靈力也能做到這種地步!

薑垠用心感受,發現真正控製土地的竟然是她的意念!是神識!

土地太大,用神識刻印出外表相當耗費精力,唐木溪成功“抓起”凶地之後,立刻將其放置在荒島上。

荒島稍稍貧瘠,無法遮擋日光,她便又簡單布置一下。

等到弄完,累得深深地喘了口氣,見薑垠看著自己,笑道:“師姐,我厲不厲害?”

她精力損耗頗多,額頭上出了一層薄汗。薑垠無奈地拿出手帕,靠過去擦拭:“厲害,可是星移決?”

她能想到的源頭隻有這個。

唐木溪自豪地點頭:“觸類旁通,我鑽研了一會兒便想到這種用法。師姐要不要也學習一下?我感覺還蠻有用的。”

薑垠這回沒有推辭,對那本地階功法產生不小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