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被拐走了。
唐木溪一連兩頓飯都沒什麽好胃口, 平日裏能吃兩碗米飯,這兩次才吃了一碗半。天符閣時時刻刻地放在身邊,沒事就一臉幽怨地盯著它看。紅紅的嘴唇撅起, 一會兒咬兩下, 一會又用力抿住,心不在焉的。
薑垠被她這模樣弄得煩了, 放下筷子,問:“煉丹術怎麽不學了?”
從化形丹煉製完成之後, 薑垠再也沒瞧見過她煉丹, 每日修煉種地發呆, 總感覺有些不學無術。
這樣好的天賦,不多加利用簡直浪費。
唐木溪聽到薑垠叫她, 這才慢吞吞地收回視線:“學,但不進步。”
“不進步?”薑垠皺眉,“怎麽回事?”
不是天賦奇高嗎, 這才幾日就變得平庸了嗎?
唐木溪眉毛擰著,一臉認真:“就是不進步。玄階丹藥隻要給我配方,我都能煉製,但再往上的地階卻怎麽都練不出來,我懷疑是煉丹爐的問題,要是有天階的煉丹爐, 應當可以吧。”
薑垠沉默, 無語地看著唐木溪認真的表情。一時間竟然分不出她是在炫耀, 還是在炫耀。
這才學多久煉丹術,一個入門的玉簡, 按理說隻是最基本的知識。就算掌握, 也不一定能夠煉出丹藥。
可唐木溪非但煉出來, 還起步玄階。
如今不過一月有餘,已經能達到擁有配方,便可煉製任意玄階丹藥的水平。
誠然玄階不算太難,但很多不主修煉丹的修士終其一生也不一定能達到這個水準。
唐木溪卻靠著一本入門知識達到了。
這若說出去,指不定別人以為她在說胡話。
薑垠都沒好意思告訴唐木溪,那本煉丹功法後麵還有好幾個進階的版本,教一些煉丹的技巧和各種突**況的應對措施。
如今看來唐木溪並不需要。
“師姐,你還有沒有煉丹功法?就是那種教人怎麽煉製地階丹藥的,我看看說不定就懂了。”唐木溪忽然開口,似乎自以為想到了極好的辦法,滿眼期待地看著薑垠。
那雙眼中的誠懇太過真摯,任誰都不願辜負。
可是……
薑垠狠狠地咳嗽兩聲,別開視線。
她該怎麽告訴唐木溪,她也不會?
薑垠的煉丹天賦不錯,算是優秀,但她上一世在魔域摸爬滾打,哪裏有時間自己煉丹。
從來都是殺幾個不長眼的,拿了錢去店鋪裏買。
而且地階煉丹功法,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以為是地裏的大白菜嗎。
“我會幫你留意。”薑垠淡淡開口。
“真的嗎?太好了!師姐對我真好。”唐木溪輕而易舉地被糊弄過去,甜絲絲地笑了笑,然後給薑垠夾了一片醬汁燒魚。
魚肉選自靈泉中,肉質精美,滑而不膩。剔除骨頭後變得玲瓏剔透,像是夜明珠一般閃耀。
自從那日吃過珍饈樓的美食後,唐木溪對於吃飯的要求又提高了整整一個檔次。
非靈肉不吃,非山珍不碰。
選材稀有又昂貴,妥妥的一個享受生活的小富婆。
不過這些都是浮遊仙島或者飄渺山脈中尋來的,一分錢都沒花。
薑垠每日白吃白喝,從不覺得羞愧,見到唐木溪給自己夾菜,很是配合地點頭:“嗯,謝謝。”
又給自己道謝了。
唐木溪一怔,隨後笑了笑,又拿起筷子給薑垠夾。這一回她還在嚼燒魚,騰不出空,唐木溪索性直接將筷子遞到她嘴邊,黑眸似在閃光,期待地看著她。
薑垠掃她一眼,竟然詭異地跟上了她的思維。
她以為給自己夾菜就會被道謝,所以又夾嗎。
讓人不知道該從何吐槽。
薑垠微微俯首,咬住那顆菜,然後抬手製止她:“莫要再夾。”
唐木溪滿頭興奮被澆了冷水,抿唇。
“今日你便學鑄器吧。”吃過飯後薑垠提議,“先前要煉的法衣還未煉成。”
她不提,唐木溪都快把那回事給忘了。
雙眼一亮,道:“對哦,我的蜃氣獸骨還沒用呢!”
唐木溪說完,便風風火火地走進煉丹房。
她是那種一旦忙碌起來,會專心到誰都顧不上的人。
薑垠已經習慣了,見她又開始學習,也不好閑著,轉身飛出仙島。
這片山脈陽氣十足,靈力充沛。但物極必反,在至剛至陽的背後必定藏匿著至陰至邪的地方,如此才能陰陽平衡。
先前的屍修府邸被毀,陰極消失,此時應當由新的陰邪之地產生。
薑垠打算將其尋出,以便修煉。
隻靠月華和精魄,還是太過單薄。
唐木溪活過許多世,對於鑄器本來就有基礎,再加上琉璃龍骨爐和異常乖順的太陽精火,煉製法衣的過程相當順利。
不過半天便形成了“雛形”,隻待用靈力塑形染色???便可出爐,卻沒想到在這一步難到。
“法衣……衣服……衣服該怎麽做?”
唐木溪看著麵前的“雛形”,陷入沉思。
穿衣服她會,可做衣服就難了。她是修士,又不是繡娘,從來沒接觸此類事物。
“要不然找師姐問問?”
然而這想法剛蹦出來,就被哢嚓一聲徹底否決。
大魔頭刀裏來,血裏去。怎麽想都不可能安安靜靜,柔柔弱弱地拿起秀針。
若真有那麽一天,唐木溪恐怕會認為世界要毀滅了。
坐在煉丹房裏苦思冥想,最後她決定找一些參考來。
她和師姐都是女子,平日常常穿裙子,因此參考也是裙子。
“唔……對襟窄袖衫,短褙子,交裙,然後是合圍……”唐木溪越數越頭暈。
平日裏穿的時候怎麽沒發現這麽多,裏三層外三層的,還有好幾根腰帶,每件衣服的對襟處還有細膩的繡紋,表麵又有印花。顏色深淺不一,質感又不盡相同。
別說做了,就是讓她照著模仿都覺麻煩。
唐木溪正愁眉苦臉,忽然想到了什麽,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
薑垠找到了新生的陰邪之地。
那裏散落著不少妖獸屍體,看樣子應當是受到誅魂盤的波及,一個個死無全屍。但雷劫不至血雷的程度,不足以令其灰飛煙滅,因此屍體和靈魂都散落在四周,匯聚成了一個小型的亂葬崗。
土地下麵葬著一位魔修,被法器束縛,神魂不入輪回。長時間被封印在死去的身體之中,隱隱有屍變的跡象。
此處本就草木茂盛,陽光照射不到,十分陰涼。即便是白日,也陰氣沉沉。再加上瀕臨屍變的魔修和亂葬的妖獸冤魂,已經是大凶之兆。
假以時日,恐怕會滋養出的飛屍。
若再進一步,甚至可醞釀出旱魃。
屍修跟妖族一樣,也有先天的“血脈”。
白僵,黑僵,飛屍,旱魃。
白僵實力最弱,修至大乘也與尋常修士無異,甚至還有見到日光會便虛弱的致命弱點。
黑僵可在陽光下活動自如,飛屍則肉身堅不催,行動快如閃電,而旱魃……則可稱之為暴戾的凶獸。
不僅肉身刀槍不入,所過之處還會寸草不生,久旱無雨,如同禍鬥一般。
曾經修真界出現過一隻旱魃,修為通天,折損人魔兩屆諸多人手才將其滅於虛彌海中。
薑垠大略思索片刻,忽而勾唇笑了笑,抬手在魔修靈海中落下法印,強行將其收為奴仆。
“旱魃嗎……我會期待你的降臨。”
薑垠返回浮遊仙島時,天色已晚,便直接到廚房去尋唐木溪。
不曾想往日十分熱衷於美食的她竟然不在。
薑垠微微驚訝,以為她仍在專心鑄器,便又到煉丹房尋她,可惜依然不見蹤影。
“人呢。”薑垠站在原地呢喃,忽而飛高,站在深藍色的天空中向下俯視,終於在主室中發現一抹葳蕤燈火。
夜色漸濃,繁星點點。遠處的天空刮出一絲深色弧光,十分優美。頭頂明月皓皓,月華如練。濃鬱澈亮的暖光猶如飛火流螢一般,將四周灼出一片光暈。
這個時間莫不是在睡懶覺?
薑垠微微歎氣,傾身飛去。
雖本就打算叫醒她,但薑垠推門時還是下意識地收緊力道,躡手躡腳地進去。
屋裏亮著紗燈,中間還隔著一扇屏風。
屋外亮堂,屋內便更是燈火通明。
開這樣亮的燈光能夠睡著?
薑垠心裏覺得有些那些不對,但並沒為深想,繞開屏風就走了進去。
不曾想會看到這樣一幕。
唐木溪**背,細膩白嫩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經過暖光一照,像是擦了胭脂一般柔美修滑。兩隻白條條的腿跪坐在**,隻著了小褲,白裏透粉的腳丫並在一起,坐姿並不端正,卻嬌憨可愛。
黑發如瀑,隨著腦袋左搖右晃,虛虛散在腰間,襯得細腰越發嬌弱。白藕似得胳膊拿著一件小衣,指尖圓潤瑩白,捏在樸素絲滑的小衣上竟與其不相上下。
她並未完全背對薑垠,身子往右側開不少。柔軟的胸脯前又未著絲縷,不免便泄露了春光。
薑垠瞥到半抹渾圓的弧度,驚慌扭頭,顫著眼皮心跳不止。
一開口,連聲音都亂了方寸:“你……你在做什麽?”
唐木溪一愣,又一喜,笑著轉身:“師姐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