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輿駕駛比禦劍飛行稍慢一些, 兩天過去,薑垠她們隻到飄渺山脈附近的城鎮,距離目的地還有一二十裏。
雖然車內舒服, 但坐在裏麵整整兩日也有些看膩風景, 到夜間時唐木溪便拉著薑垠去城鎮裏玩樂休息。最近幾個月都風餐露宿,每日都在石塌山洞中休息, 唐木溪嘴上不說,心裏早就受夠了。久違地見到繁鬧的人間城煙, 自然不願意錯過。
薑垠碰巧也有些事, 便順勢答應唐木溪。
這座城鎮屬於九煞殿境內, 雖然稍微偏遠一些,但因為靠近飄渺山脈, 時常有珍貴的靈藥靈珍出現。附近修士多在此采購,來往人多,城鎮自然也熱鬧, 規模也比較大。
已至夜晚,街道上燈火葳蕤,城中有鬧市。因是凡人和修士混合居住的地方,鬧市也與眾不同,除卻尋常小吃外,還有一些修士使用法術表演的雜耍。
唐木溪活過許多世, 常常在天璣門內生活, 不曾見到這般新奇的景象, 一時間頗為好奇。
“師姐快看,那邊的糖人會動哎!”
薑垠循聲望去, 在交疊的人影中見到彩色的糖水散發著晶瑩的光芒, 在空中飛舞融合, 然後慢慢凝聚出人形,配上靈光,看起來如仙子下凡一般。
小伎倆。
這種不過是簡單基礎的法術,隻要做得多了,任何修士都能做到,因此也隻能吸引不知內行的凡人。
薑垠不怎麽感興趣,但見唐木溪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還是問:“想要?”
“嗯!”
薑垠上前,擠開看熱鬧的孩童,在一眾懵懂無知的凡人幼子中頗為顯眼,引得眾人頻頻側目。
她卻毫不在意,細膩的眼眸注視著糖人。
遠遠看著光彩照人,走進才知糖人粗糙,連五官都掌控不好,約莫小販修為不過練氣。
“要哪個?”薑垠偏頭,柔和暖光照射在她的側臉上,襯得她的容貌更加出眾。仙子下凡,說得應當是她才對。
可惜唐木溪卻隻關心糖人,眨著眼睛,從左看到右,最後指著兩個牽著手的一男一女的糖人:“這個!請問能改動糖人的模樣嗎?”
小販隻是練氣修士,天賦下乘,在門派中混不下去,因而放棄修仙,打算依靠傍身的少許修為做一門手藝,不曾想竟然引來兩位身形綽約的女修。
兩個女子,一位麵冷,天姿國色,一位靈動,言笑晏晏。衣著清麗,氣勢出塵,一看便知不是常人。
小販被她們的容貌驚了一瞬,察覺到其中一人眼中的冷意,才連忙回神:“自然是可以,不知仙子欲改成什麽模樣?”
唐木溪注意力全放在糖人身上,未曾覺得冒犯,聞言沉思片刻,笑著開口:“改成女子,臉頰消瘦,皮膚雪白,眼睛沉沉,細眉如柳……”
唐木溪專心致誌地形容,小販越聽越覺熟悉,忽然一怔,這說得不恰巧是她身邊那位個子稍高一些的女子嗎。於是小販索性按照薑垠的容貌開始更改,改過之後還細心地將另一個糖人對照著唐木溪的樣子修正。
他的修為較淺,對於靈力的把控不夠細膩,最後凝出的糖人隻能模仿出兩位女子容貌的幾分。
不過饒是如此,也足夠唐木溪歡喜的了。
“對,對!就是這樣!”
唐木溪沒反應過來糖人就是她和師姐,隻覺得小販很聰明,能夠察覺她內心的想法。
接過來之後,自己拿著高一點的糖人,將另一個矮一些跟自己相似的遞給了薑垠:“喏,這是師姐的。”
薑垠本來還有些嫌棄小販的技術,但此刻聽到“這是師姐的”幾個字後,突然心情好了起來。她看著與“唐木溪”相似的糖人,問:“這是我的?”
唐木溪傻愣愣點頭:“自然是。”一人一個,不然要她獨吞嗎?
薑垠卻是勾起唇,不知想到了什麽,伸手接過。柔和的彩光照射在她的指尖上,襯得圓潤的手指越發纖細。
小販在一邊看著,適時恭維:“兩位姑娘是天成之色,站在一起著實相配。”
薑垠一聽,心情舒暢,連帶著看小販都順眼了一些。
付錢時,唐木溪在儲物戒中尋找半天,竟發現自己沒有凡間財物,握著糖人不知所措。
薑垠見此,主動解圍,隨手拿出一枚玉佩遞給小販。
雖然因為定製容貌的原因,糖人會貴一些,但畢竟隻是上不得台麵的小吃,也不算精致,價格遠遠抵不上玉佩。
小販接過時心中惶恐:“仙子,這太貴重……”
從成色和做工來看,這枚玉佩恐怕價值連城,足夠他順風順水地活過一生。
然而薑垠卻不曾理會,付過錢後帶著唐木溪轉身離開。
等小販追著想還回去時,卻發覺兩位仙子已經沒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甜的。”
唐木溪拿著糖人,一口含在嘴裏。她吃糖喜歡先含一會兒,等甜絲絲的味道刺激味蕾後,便開始哢嚓哢嚓地咬。
“本就是糖,不然還是何滋味?”薑垠捏著糖人,沒吃,一想到是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有點舍不得直接吃掉。
“也對,我還以為會跟顏色一樣閃閃發光。”
薑垠凝眉:“閃閃發光是什麽味道?”
“就是閃閃發光的味道啊。”唐木溪一臉理所當然。
這是什麽形容?
薑垠苦思冥想,半天也沒想出來。
不過沒等她想出來,唐木溪的注意力又被街邊的餛飩吸引住。
“香噴噴的混沌嘍,好吃不貴!”
攤位很小,不過兩三張桌子,一個廚子現做現賣,一個小二打下手,時不時吆喝兩句,來客後報價格,端餛飩,清理桌子。
唐木溪此刻已經將糖人嚼碎,喉嚨一滾就咽下肚中。聞到餛飩的香氣,一時竟然連路都走不動了。
下午趕路時,躺在車中無所事事,唐木溪嘴上的零食就不曾停過。桃酥花糕,肉幹靈果,沒想到如今才下車不久,就又要吃東西。???
薑垠懷疑她的肚子裏裝著一個須彌芥子小世界,怎麽都填不滿。
“想吃?”
唐木溪鼻子輕嗅一下,似乎自覺吃太多不好,吞吞嗓子搖頭:“一、一般般吧。”說得漫不經心,好像全然不感興趣,但那雙眼睛卻戀戀不舍地看著那邊。
薑垠皺眉:“想吃便說,無需遮掩。”
唐木溪本就意誌不堅定,此刻聽到薑垠的縱容,很沒骨氣地就點了頭:“那吃一碗?也挺久沒嚐過了。”
修士不注重食欲,唐木溪從前被古怪的力量束縛著,天天辟穀,沒怎麽吃過這種食物。如今獲得自由,原本的貪吃屬性就暴露出來。
不過幸好她天生不容易胖,吃再多,身子也細細弱弱的,像根柳條,一吹就倒。
薑垠帶著唐木溪上前,要了兩份。
不過此處位處街頭,摩肩接踵,人聲鼎沸,並非吃飯的好場所。薑垠便沒在此處吃,拿出食盒讓小二把餛飩裝進去,帶到客棧吃。
夜晚,又不曾提前盤下住處,若不快些恐怕無處睡覺。
等付過錢後,薑垠便帶著唐木溪前去住店。
穿過這條街,就是一個裝潢精致的客棧。薑垠從外頭稍微打量一下,自覺還說得過去,就帶著唐木溪進去住店。
到櫃台時,碰巧也有一行人租住。
衣著華貴,身上氣息被隱蔽起來,但薑垠卻一眼看出他們並非人族,而是化形的妖。見到她們身邊的白靈時,還特意打量兩眼。
白靈也感受到同族的氣息,攀著唐木溪的衣領不安分地亂動,一雙眼睛好奇地看向那邊。
唐木溪被它鬧得脖子癢癢,咯咯地笑兩聲,安撫地順順毛:“別鬧。”
薑垠沒理會那些人,越過他們來到櫃前問:“可有空房?”
掌櫃見她倆容姿秀美,衣著清麗出塵,心知並非凡人,臉上擺出討好的笑容:“仙子,天字號的上房方才盡數租出去了,隻有玄黃字號有空,您看如何?”
修真界一切都喜按品階劃分,天地玄黃,尊稀程度逐階遞減。
薑垠看上這家客棧的裝潢,為得便是住進天字號的上品房屋,實在不行地字號也勉強湊合。但如今竟然隻有玄黃有空,自然不願湊合。
“不可通融?”薑垠不喜。
掌櫃額頭上滲出薄汗,有些為難:“這……望仙子莫要為難小的。”
租住天地字號的都是貴客,掌櫃一個都得罪不起,哪敢擅自“通融”。
唐木溪也明白過來,猶豫了會,拽住薑垠的衣袂,小聲說:“不若我們湊合一下?”
反正明日就要離開,隻是暫住一晚而已。
薑垠凝眉不語,氣氛就這樣僵持著。
過了一會兒,有一名衣著華貴的女子,手握玄扇徐徐走來,正是方才的妖族:“今日得幸,不若我分給姑娘一間房屋,就當交個朋友。”
方才她一連包下三間上房,卻隻有四人居住,讓出一間也能住下。
“在下溫明玉。”說話時手中玄扇輕合,聲音如沐春風,溫柔和煦,彬彬有禮。
薑垠稍看她兩眼,不曾察覺到惡意後,淡淡頷首:“薑垠。”
說完又見她的視線落在身旁人上,微微皺眉,上前一步將唐木溪擋在身後:“這是我師妹唐木溪。”雖然是介紹,卻擋的十分嚴實,如同戒備什麽一般。
溫明玉淡笑,瞥一眼好奇看著自己的雪狐,問:“白狐可是唐小姐的靈寵?”
唐木溪露出半個身子,搖頭:“這是我的朋友,不是靈寵,它叫白靈。”
溫明玉有些詫異,還欲多問,卻見薑垠毫不客氣地伸出手,頓時了然,啞然失笑地將門牌交給她。
薑垠拿到令牌,拿出十枚上品靈石遞過去。
“不必客氣,就當是我請客。”溫明玉推辭,可薑垠卻沒管,見她不肯接,直接交給她身後隨行的下屬,然後帶著唐木溪上樓。
她走後,在一旁旁觀許久的雲雪皺眉:“殿下,這人好生無禮。”
溫明玉也不解,遙遙看了兩眼,卻還是提點道:“莫要胡言。”
作者有話說:
沉迷碼字,以至差點忘記更新
37 37章
天字上房極為寬敞, 內有兩間居室,一間客室。正中間放著一鼎香爐,清雅香氣在屋內徐徐蔓延, 其後有一屏風, 上繡初雨荷塘,蓮花朵朵, 嬌嫩欲滴。屏風狹長阻隔前後,繞到後方可見兩側分置一間居室, 以薄紗遮掩。
唐木溪許久不曾住過規規矩矩的屋子, 坐在細滑精致的棉被上十分享受:“這裏真好, 趁著沒進山好好享受一番。”
薑垠還提著食盒,見到居室內也有小桌, 索性直接放下食盒,擺好湯匙後對她招手:“過來。”
唐木溪聞到餛飩的香氣,噔得一下從**跳下來, 歡喜地在桌前坐。期間撞倒了杌子,薑垠彎身扶起。
“毛毛躁躁的。”
唐木溪嘻嘻一笑,拿起湯匙舀起一個餛飩,連湯帶食物一同送入嘴中。鮮嫩的肉香被清爽的湯水浸透,味蕾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好吃!”
白靈在一邊看著也很饞,唐木溪就將自己食盒裏的分給它一些。
“明日我有事, 你一個人呆在屋裏別亂跑。”正開心吃著, 薑垠冷不丁開口。
唐木溪一怔, 有些失落:“啊?不帶我一塊去嗎?”
“我很早出去,怕你起不來。”薑垠早知她不願同意, 搬出想好的措辭。
“很早是多早?”唐木溪追問。
“約莫卯初出發, 午前便可歸來。”
“唔……的確好早。”卯初天都不一定亮, 那會兒唐木溪應該還在美夢中。許是前段時間放太多血的緣故,最近唐木溪胃口很好,也很嗜睡,每天都要快晌午才能起來。
好在有車輿趕路,就算她睡覺,有薑垠一個人也能操控。
唐木溪大致盤算了一下,沒舍得勉強自己,乖巧地點頭:“我等著師姐。”
反正睡醒後薑垠就差不多回來了,也沒什麽大不了。
不過出於好奇,她還是問:“師姐去做什麽?”
“買一些修煉用的東西。”薑垠含糊其辭。
她沒說謊,隻不過要買的並非尋常丹藥,而是精血精魂。還魂草不至九轉,功力不夠,薑垠怕斬斷詛咒的時候出現意外,需要提前準備一些力量精純的“大補之物”。
她得屍修傳承,又是得天獨厚的鬼靈根,沒有什麽比精血精魂更加合適的。
這種東西太過血腥,隻有黑市才能買到,薑垠不想唐木溪知道。
“這樣啊,我明白了。”唐木溪似乎並不感興趣,沒再追問。
薑垠暗暗地鬆一口氣:“回來時,我帶些好吃的,吃過飯後一起去置辦宅院可好?”
唐木溪驚訝:“置辦宅院?”
“嗯,聚寶閣有賣院落住房的,收納在儲物戒中,十分精美。你不是不願在山洞湊合嗎?我們且去挑上一個,作為家。”
念到“家”的時候,兩個人心裏都有異樣的情緒劃過。唐木溪是單純的歡喜,薑垠則參雜著不可置信。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對別人說出“家”這個字,而那人竟還是上一世憎惡之人。
“哎,家!好啊,屬於我跟師姐的家!”唐木溪眼裏亮晶晶的,似乎包裹著天上的星辰,閃亮耀眼,不過沒開心多久,她便突然猶豫起來,慢吞吞開口,“可我沒錢……”
精致又合她心意的院子,至少也該是聚靈峰上的小築那般,不用想便知價格不菲。
薑垠神色柔軟下來:“我有。”
有人買單,雖然很感動,也很開心,但唐木溪不是恃寵而驕的人,高興過後便義正言辭地跟薑垠保證:“師姐放心,等我以後有錢,一定也給你花!”
薑垠嘴角噙起笑意:“真的?”
“自然。”
“那怎麽我問師妹要個儲物戒,師妹都不給?”
唐木溪神色一僵,頓時有種被人戳到脊梁骨的感覺,滿腹豪情壯誌盡數淹沒下去,小聲狡辯:“那、那不一樣……”
似乎覺得很沒說服力,她又保證:“等我有錢,有錢一定給,別說一個,就算是一百個儲物戒我也給。”
說得有點急,似乎害怕薑垠不信自己。
薑垠莞爾,沒再逗她:“那我等著。”
於是從此,唐木溪的目標除卻變強之外,又多了一條——變富。
吃過飯,沐過浴,屋外響起敲門聲。
唐木溪狐疑,上前開門,見到一個眼熟的女子。打量對方一會,才想起來是溫明玉的隨行丫頭:“請問有什麽事嗎?”對方手裏還端著一盤果子。
雲雪見開門的不是薑垠,臉色好了一些,按照殿下的吩咐將靈果遞過去:“婢子雲雪,這是我家殿……咳,我家小姐送來的,贈與姑娘,請姑娘的朋友們食用。”
唐木溪欣然接過:“多謝。”想想覺得不能平白手下禮物,便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枚魂玉遞給雲雪:“這就當是還禮。”
雲雪沒想到還有還禮,對這???位唐小姐的印象又好了一些,見推辭不掉,就道謝收下。
唐木溪關上門,轉頭就看到薑垠一瞬不瞬地看過這裏,笑著晃晃手裏的盤子:“師姐,那個溫明玉人還不錯,不僅把讓給我們一間房,還送靈果來。你認識這種靈果嗎,我還沒見過。”
薑垠抿唇,拿起一個果子看兩眼,冷淡道:“妖域的果子,增加悟性,能促進化形,恐怕是專程送給白靈的。”
“啊?”唐木溪有點失落,她還以為是給自己的,“為什麽她要給白靈送果子?”
“她是妖族。”薑垠不鹹不淡。
“妖?”
“嗯,記得看好白靈,別讓人給拐跑了。”薑垠不願多說,最後叮囑一番就回屋了。
唐木溪抿著唇,看著一盤可口的靈果,悶悶地給白靈拿去。
第二天天還未亮,薑垠便早早起來。
無聲地走進唐木溪屋中,見她仍然陷在沉眠中,便放心離去。
“客官起的好早,現在廚房還在做飯,需稍等片刻。”路過櫃台時,掌櫃的不在,是一個正在整理賬本的賬房先生。
薑垠搖頭:“莫要打攪天字三號的客人。”
“好嘞。”
見到他爽快應下,薑垠便大跨步走出去。
卯初,天色仍然昏暗,城中不少店家開始置備,準備開門營業,暖色的燈光隱隱約約,將寂靜的街道照出幾絲煙火氣息。
天上銀月未落,耳邊傳來輕掃整理的稀拉響聲,薑垠未曾過多停留,站在街上稍稍辨別方向,便朝著熟悉的地點前進。
此處城鎮上一世也來過,因而知曉黑市所在。
不過上一世她購買精血精魂是為催養還魂草,可惜到最後成為魔君,也未能等到它完全成熟。
這一世多買一些,自用一份,再給魂玉髓留一份權當滋養。
如今魂玉髓已為上品地階,不到萬不得已,薑垠不願動用,需要時刻那血液精魂慢慢滋養。
帶上麵具,來到熟悉的街口,四下裏空無一人,僅有一堵牆前駐守著兩個修士。薑垠扔過去小半袋下品靈石,得了令牌後暢通無阻地進入其中。
天還黑著,將明未明,但正是此刻,見不得光的黑市才格外熱鬧。
黑市裏人很多,但大多隱匿身形,以防止別人察覺身份。
薑垠一進去就有十多道目光落在身上,但她氣勢內斂,麵具又有阻隔神識的作用,在旁人眼中連半根指頭都看不清楚,隻能留下一個過目即忘的模糊身形。
看不透,這些神識很快就收了回去,沒有人願意招惹未知的麻煩。
沿途有不少禁忌的店鋪,奴隸爐鼎,珍貴的妖獸鳥禽,甚至連五髒六腑都有人賣,那些明麵上有違道德倫理的,在此處應有盡有。
薑垠不覺如何,畢竟修真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你死我活的世界。不想告訴唐木溪,隻是不願看她麵對這些醃臢黑暗事情的驚怕慌亂。
走入西側拐角,一個偏僻不起眼的無名店鋪映入眼簾。
薑垠進去後見到了熟悉的人——混二。
他是人修,但功法血腥,靠吞噬精血魂魄。此刻坐在台前,麵容煞白,臉上顴骨突出,十分可怖。
為人陰狠,甚至時常對顧客下手。上一世碰到硬茬,最後死無全屍。
薑垠方一進去,就察覺到混二的眼中閃過精光,冷笑一聲將囚魔刀的陣陣煞氣外放出去,轉眼包裹住他。
雖她修為不過築基,但此刻帶上麵具,無人知曉,隻將霸道凶戾的囚魔刀的煞氣顯露,旁人自然驚駭。
死亡的恐懼數息蔓延,混二被壓得滿頭冷汗,幾乎喘不過氣來,忙收斂氣息,急急求救:“尊者饒命……”
薑垠冷笑一聲,深知這人狡詐的性子,因而沒有放過他,神念一動,刺穿他的胳膊。
這一擊算是示威,沒下手太重,卻也絕對不輕。
薑垠修為低,但神器強橫。她突然出刀,混二甚至連看都沒看清。
察覺到薑垠收回氣勢,混二捂著胳膊,心有餘悸:“多謝手下留情。”
然而還沒等他慶幸多久,就聽到薑垠冷冷開口:“孔雀精血一池,精魂一個。”
混二怔住。
孔雀精血,並非真的孔雀血,而是經過多種靈血煉化的上乘精血,極為稀少,即便是混二也沒有多少,並且從來不拿出來賣。
這人是如何知曉?而且語氣篤定,開口就要一池,應當是有備而來。
他深知自己不敵薑垠,不敢糊弄對方,但讓他拿出精血也著實不舍得,隻好委婉開口:“尊者,孔雀精血珍貴,恐怕……”
他話未說全,想試探一下薑垠的態度。
哪知薑垠突然避而不談,問:“聽聞你常年吞噬精魄,神魂不穩?”
混二攥緊手,臉色沉得能滴水。
魂魄不穩之事從未告訴旁人,可麵前此人卻仿佛能窺探記憶一般,對他了如指掌。若非不敵,恐怕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這些年行走在刀尖上,仇家不少,若讓人知道此事,他怕是活不過今日。
混二不答,薑垠也不管,拿出一瓶凝魂丹。
這是上次她用剩下的魂玉煉製的丹藥,為極品玄階,能夠幫助穩固神魂。雖然品級不達地階,但提煉了魂玉精華,因而也十分稀有。
這瓶凝魂丹不足以徹底根除混二神魂不穩的症狀,但定時服用可保他二十年無憂。
等到魂玉髓衍生出地階魂玉……基本可保這人此生不發作。
不過薑垠並不打算根治他,地階魂玉可是無價之寶,哪能隨意浪費。
混二不認得這瓶丹藥,但根據薑垠先前說的話,隱約猜到了用處,瞪大眼睛有些激動地問:“可能測試效果?”
見到薑垠沒有拒絕,大著膽子去拿出一枚。
吞下瞬間,隻覺目明耳清,識海的尖銳刺痛即刻消失,三魂六魄也安穩下來。
混二驚駭,神色卻難掩激動:“這丹藥能維持多久?”
“兩年。”
混二方才倒丹藥的時候發現裏麵有十枚,也就是說可保二十年無憂。
他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極其痛快:“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