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欄剛剛逃回城中, 將神魂鑽入分/身之中,還未來得及調息適應,便聽到護城大陣破碎的聲音。

軍營門前, 副將士兵倉皇而逃, 任憑大火焚盡巨弩,往日裏訓練有素的部隊, 此刻卻散成一盤散沙。

“神皇!神皇攻進來了!”

“不、不!絕對守不住!”

丟盔棄甲,抱頭鼠竄。

許欄一步踏出, 看著頭頂的熊熊烈焰和城池中軍心潰散的士兵, 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一股悲愴之情。

大勢已去。

神皇親自出征, 攜帶著修為抵達巔峰的妖王溫黛和神官司君,手中又握有濟世燈和乾坤八卦兩把神器, 更有那從未見過的詭異白光,如此陣仗怎可能是他一名渡劫修士能夠阻攔。

這一次,是他們落敗。

許欄一咬牙, 從地上抓起一把戰斧就要朝著破開城門的萬千修士衝去。

這是雲長老提拔他之後唯一給他的任務,即便無法守住城池,也絕不能就此潰逃。

正當他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竭力廝殺,削減對方的兵力時,忽然有一雙手將他死死抓住。

許欄扭頭, 看清來者的麵容時大為驚駭:“雲長老!你怎來了!此處危險, 還請長老速速離去!”

這般說得時候, 他麵露愧色。若非自己無力鎮守,隻怕也不會這般輕易淪陷。

雲禹辰卻對此早有預料, 瞥一眼赤紅的烈焰, 冷哼一聲:“妖王, 長公主,甚至連司君都來了,好大的陣仗。”

雖早就知曉神皇禦駕親征必不會敷衍了事,卻依然沒想到會出動兩名大乘巔峰的修士。

他的雙眼晦澀不定,短暫思索片刻後道:“撤退。”

許欄一怔,以為長老對他失望至極,連忙出言補救:“臣欄尚能再戰!”

雲禹辰冷下臉:“再戰?送死嗎?此地失守已成定局,應當最大限度的減小損傷,留有餘力才能報仇雪恨!”

言罷先一步閃身離開。

報仇雪恨……

許欄不甘攥拳,最後看一眼迅速失守的城池,還是選擇跟著離開。

突破護陣之後,敵方修士潰散而逃。城中防守幾乎癱瘓,巨大的火炮靈弩淪為笑柄。不過一個多時辰,這座邊境要塞便徹底淪陷。第一仗,一萬修士幾乎毫無損傷,不僅如此,還俘獲敵方士兵兩千。如此碾壓的勝利,讓他們的士氣大增。

唐木溪見到天色不早,便下令讓將領士兵各自駐紮休息,並十分大氣地自掏腰包,拿出一些酒肉分下去。

他們皆是妖修,實力大多已經抵達元嬰。即便是夜間行軍也毫無困難,但畢竟這裏並非西域,深處敵營,危機四伏,與其冒著踏入陷阱的風險全速前進,倒不如適當地放緩步伐。

且今日許欄逃遁,必然會將他們的實力告知上層。東域朝堂知曉之後,一定會增派兵力。等明日再戰,怕不會再如今天一般輕鬆。現在好生休養,絕非錯事。

唐木溪正在營帳中觀看地圖,分析明日途中可能會被設伏的地方,卻忽然察覺到一個溫暖的身子靠過來。環住她的腰,咬著耳朵輕輕嗬氣:“殿下好生用功,盡職盡責,乃我輩楷模。”

唐木溪一怔,耳朵被吹得發紅,偏頭懲罰性地咬回去:“不許再叫我殿下,不害臊。”

她總覺得師姐口裏的“殿下”像是摻了□□一般,落到耳中身子都開始發熱變軟。

薑垠輕笑:“這不許,那不許,神皇大人好生霸道。”一邊說著,還一邊用尾指摩梭腰脊,曖昧的情愫亦如火光一般迅速蔓延。

唐木溪見她已經開始將手胡作非為,心慌一瞬:“還沒沐浴,髒。”

薑垠一頓,哪想到這人此刻還在想這些,心中竟閃過一絲挫敗和無奈。

“你可當真是木頭。”

言罷,拉著她鑽入秘境中,挑選一處安靜的月下清潭,輕輕將她推入其中。

“要洗?好,我親自幫師妹洗,一定將裏裏外外都洗幹淨。”

唐木溪想起自己在上的次數還沒用完,想開口製止,但薑垠全然不給她機會,像是一團熾熱的火焰,迅速將她包裹吞噬。

所有想要脫口的話,最後都變成斷斷續續的沙啞音調,與夜晚清風拂過山林枝葉的聲音結合,形成一段別有意趣的曖昧之音。

歡愉的欲念將她揉碎,反駁的話到最後落幕也沒能出口。

她們在秘境□□赴巫山,好不暢快,另一處的溫黛和司君卻站在營帳裏不知所措。

“人呢?”溫黛拿著戰俘的名單陷入混亂中。

“我來尋找。”司君知曉戰俘一事事關重要,必須要由神皇才能裁決,便施展法術將自己跟令牌之間聯係起來。

令牌本就由她的本體神木所製,隻要唐木溪戴在身邊,她就可以隨時尋到。

因此舉有窺探隱私的嫌疑,司君平日從不動用。

今日搬出來,除卻的確有要緊的事之外,更多是有些擔憂。這裏畢竟並非閶闔神域,隨時都可能出現危險。若是當真因她們的失職導致神尊受傷,可不止以死謝罪那麽簡單。

司君心事重重地與令牌共享五感,然而當她聽到那邊傳來的**靡之音時,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雙眸驟縮,慌張地切斷聯係。

溫黛見她表情有異,以為出現了極其危險的事情,緊張地追問:“怎麽了?可是出事了?”

司君臉色通紅,來回滾好幾下喉嚨,才尷尬地搖頭,“未曾,尊者在忙碌子嗣大事,切莫相擾。”言罷,竟匆匆逃走。

溫黛一怔,品味許久才反應過來,放下手中的戰俘名單,也假裝什麽都不知道地離開營帳。

年輕人嘛,正常正常。

一路上她不斷安慰自己。

*

次日清晨,唐木溪醒來時腰間的酸痛還未消失,昨夜鬧得太晚,在清寒的潭水中泡了許久,饒是她身體耐寒,也有些不適。

她暗暗運功,將體內的清冷靈力依靠火靈珠稍稍轉化,等體內的寒意逐漸消散,才慢慢起身。

床榻上隻她一人,身邊的位置早已空**,看得出已經離開多時。

唐木溪想起不好的回憶,攥拳朝著薑垠的枕頭上懲罰性地打了一拳。

“睡完就跑,哼,也不知一天天哪來那麽多精力。”

本隻是泄憤的氣話,不曾想卻剛好被當事人聽到。

薑垠端著熬製許久的熱粥進來,就瞧見師妹滿臉怨懟地數道自己,好好的枕頭,卻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印記。

她勾了勾唇,非但不怕,反而特意往師妹跟前湊了湊:“誰跑?天還沒亮,我便替你燒粥,好不容易才做好,心心念念地給你端來卻反被責罵,師妹當真不講理,將師姐傷得好深好深。”

唐木溪???抿抿唇,心說師姐當真是戲精,每日都能變著法子同她對戲。照這樣下去,說不準哪日神皇退休,還可以到茶館戲樓再就業。以她們的功力,不說大紅大紫,卻也足夠養活自己。

她聞到粥內的肉香,肚子下意識咕嚕兩聲。

本就是自己不占理,此刻更加雪上加霜。

唐木溪不吭聲了,隻能假裝聽不到。

本以為師姐會乘勝追擊,抓著不放,誰知竟沒有。而是大大方方地將粥放到桌上,笑道:“起來吃飯。”

唐木溪被她體貼的笑容弄得不太好意思,穿上衣服快速起床。

等她坐下吃飯時,桌上除卻美味飯菜,還多了一份名單。

“這是?”

唐木溪疑惑不解。

“昨夜妖王送來的戰俘名單,共計兩千一百餘人,似乎是來詢問如何處置的。”薑垠大致翻了翻,發現其中不少都是金丹元嬰的修士,忽然有些意動。

金丹元嬰,是大多門派中流砥柱的力量,無論是擴張還是發布任務,這些人都是最好的苦力。

鏡月樓這段時間雖然招納不少人,但質量卻參差不齊,極少遇到這麽多可用之才。

“你打算怎麽處置?如若沒想好的話,交給我如何?”薑垠又開始算計。

唐木溪的確還沒想好,這群人罪不至死,她不願傷他們性命,但更明白需要懲罰立威。其中分寸難以把握,因而有些茫然。此刻聽到師姐想要,有些好奇:“你要他們有用?事先說好,他們人數眾多,不可盡數宰殺。”

薑垠無奈,“我又不是嗜殺成癮的魔頭,兩千多人,平白殺掉多浪費。既然他們都是有罪之身,我便讓他們在我手下辦事,戴罪立功。鏡月樓遷移到新島之後,人手緊缺。我想要將他們篩出一部分老實安分的送去當苦力,等積攢足夠的功勞,再還他們自由。至於那些心性奸邪,頑固不化的,樓中自由辦法將他們馴服。”

不知是不是唐木溪的錯覺,總感覺師姐說到最後一句時,雙眸中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馴服……嗎?

頭一次知曉,除卻靈寵牲畜之外,這個詞語還能用在修士身上。

唐木溪縮了縮身子,忽然覺得後脊有些發涼,沒忍住又轉化少許火靈力暖身子:“既然師姐已有安排,那就任你使喚。”

薑垠心滿意足地勾唇,在師妹臉上落下一吻:“放心,我會讓他們好生懺悔,保證從新島出來後,個個都積善行德,恨不得皈依佛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