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修……

溫明玉倒吸一口涼氣, 分明昨日才下過清寒的小雨,可身子卻分外火熱。一股莫名的羞恥突然升起,沒過多久便燒紅了耳朵。

然而還不等她繼續沉浸在羞赧無措中, 就忽然發現另外幾人看向自己的視線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三分驚異, 三分懷疑,還有四分顯而易見的銳利。

他們的視線投射到自己身上, 猶如鋒利冰冷的刀刃,直往她心窩裏捅。霎時間刺痛和冰冷蔓延全身, 溫明玉嚇得連想入非非都沒來得及, 就趕忙出聲解釋。

“不是!別聽她胡說!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普通單純簡潔明了, 天地可鑒!”聲音慌忙又響亮,生怕這些人繼續誤會下去, 可以說求生欲極強。

白靈以為明玉在撇清關係,有些受傷地抿唇,“一點都不普通, 我們日日夜夜睡在一起,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不該是最要好的關係嗎?”

她是掌控空間法則的神狐,對個人領地十分看重。在它眼中巢穴是最為私密的地方,既然願意和溫明玉分享床榻,睡在一起, 當然就算是做過最親密的事情。

這種觀念情有可原, 但可惜落到旁人耳中卻全然變了意義。

世人眼中, 最親密的事情唯有一樣,便是愛侶結合歡好。

若說先前還隻是懷疑, 那麽此刻大家幾乎都聽信了雪狐的話。能把雙修說得如此自然, 應當是往日經常做此事。

白靈才化形一年, 雖然骨齡已有幾近二十年。但前半生連說話都不會,意識懵懂,禮儀廉恥更是從不知曉。

妖族中普遍將這段時間當作“幼兒期”,莫說十多年,就是百年也終究是未開化的妖獸。真正開始計算年齡是從化形之後,一般而言,化形十年方算成年,無論是加官進爵大展宏圖,還是潛心修煉雲遊四海,都不再會有人阻攔。

白靈在妖域來去自如,目無王法,隨意進出蒼鸞殿卻不受苛責,不僅僅是因為神獸血脈的緣故。更多的是她年齡尚小,稚子無辜。

不曾想這樣被大家耐心教導愛護的稚子,竟……竟早就被她人玩弄。

“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大長老神色悲痛,渾濁的雙眸被怒火荒謬席卷,“先前女王贈下聯姻紅繩,我未曾多言,想著你一向克己守禮,心中還稱讚或許能成就一段佳話,萬古流傳。誰曾想!誰曾想你卻!……”

大長老話沒說完,就氣得上氣不接下氣,險些雙眼一閉當場昏死。

溫斐更是臉色鐵青,嚴厲肅穆:“明玉,盡管我同你母親對你頗為寵愛縱容,但你應該知道分寸二字!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今日自覺在祠堂麵壁,待我告知阿姊,再家法伺候!”

倒是一邊的周琴饒有興趣,嘖嘖稱奇:“看不出來,王女殿下竟有這樣的嗜好。”

“呸!什麽嗜好,殿主若再胡言起哄,這傳送台就自己做吧!”溫明玉心急又氣,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麽都蒼白無力,索性直接跪下,“大長老,姨娘,你們當真誤會了!我雖然的確跟靈兒睡在一起,但隻是關係親密,卻從未做過逾矩之事,如若不信,一探便知!”

說著,她拉著白靈一起伸出手腕。

雖未明說,但眾人皆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否行房,的確很好檢測。隻要靈識入體,探查體內元陰是否缺損即可。

不過此法有傷尊嚴,不到萬不得已,極少會有人願意使用。

此刻她這般篤定,倒是讓大長老和溫斐都有些動搖。

莫不是當真誤會?

溫斐知曉大長老不便探查,一咬牙決定自行充當壞人:“此事事關重大,既然你親自提出,姨娘便親自檢驗,如若你所言非虛,姨娘親自道歉補償,任何要求盡管提出。”

說完,上前一步並住兩指,輕輕地按在手腕處。

她先對白靈檢查,畢竟如若當真行事,定是她吃虧在先。然而一番檢驗下來,竟毫無損傷。至此,溫斐心中已經知曉答案,但為求安心,還是又檢驗明玉的身子。果不其然,也是分毫無損。

這時的她一言難盡,見到大長老神色焦急地看過來,無奈又無措地點了點頭。

“你這丫頭,當真是口無遮攔,可知曉一句話害得我們如何擔憂?”剛剛選擇一探究竟,就已經擺明不信任明玉,此刻溫斐已經沒臉麵對她,隻好逃避一般數落白靈。

白靈卻一臉茫然:“睡覺還不親密嗎?”

溫斐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表情,隻覺得自己這輩子的臉麵都丟幹淨了。

“是我混賬。”溫斐俯身向明玉致歉,“若有任何要求,盡管開口,姨娘……姨娘一定滿足。”

溫明玉卻是鬆一口氣,本想推辭,但聽到姨娘連‘混賬’兩字都說出,怕是已經無地自容。如若此刻不象征性地責罰,才是真正的折磨。

她深思片刻,試探道:“傳送台的準備工作還未完成,接下來不僅要完成傳送石,還要和殿主交接商討。既然姨娘親自請罰,那便繁忙一些,將此事了結如何?”

溫明玉還要忙著建立新島,若能將這個工作分出去,的確能夠省不少時間。

溫斐自然不會拒絕,應下後見到虛像裏周琴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腰間,微微凝眉,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才看到自己腰間還掛著那枚刻著“琴”字的令牌。

這段時間掛習慣了,一直沒取下來,直到現在出現在正主麵前,才猛然發覺不對。

溫斐一滯,連忙捂住腰間,見到對方視線灼灼地看過來,隻覺得渾身偽裝都被戳破。

“你……”

周琴眼眸深邃,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被溫斐打斷,“傳送台事關重大,不可馬虎,既然方才已經大致商討完畢,今日就先到這裏吧。我先去鑽研傳送陣法,恕不奉陪。”

話音落下,溫斐頭也不回的離開。分明說著要鑽研陣法,卻連傳送石都忘記帶走,落荒而逃一般。唯有腰間的殘月令牌隨風晃動,穩穩地係在束帶上。

溫明玉凝眉,敏銳地察覺不對,但卻是霧裏探花,看不清事情原貌。

“大長老,姨娘走得太急,傳送石卻還在,就請您轉交給她吧。”她彎身拜托。

尹卿方才也誤會她,哪裏還敢承她的禮,連忙扶她起身:“好好,我就這去。”

說著尷尬地帶上傳送石離開。

唯有另一頭的周琴,盯著溫斐離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麽。

溫明玉見到大家都散去,也跟周琴告別,隨後漸漸褪去臉上的笑容,凝眉拉著白靈回宮。

“你這呆狐,可知道方才差點害我名聲掃地?”本不想苛責,但她怕還有下次,不得不防。

“什麽名聲掃地,分明是你問我,我不過實說而已。”白靈輕哼一聲,雖然大致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但並不明白哪裏有錯,“雙修雙修,那隻鳥親口對我說,隻要神魂**,就能夠融匯他人耳目,極大增加晉級的可能。你若拒絕,我就隻能找別人。”

溫明玉腳步一頓,臉色越發凝重:“找誰?”

她從未表明心思,因知曉白靈尚且年幼,不願狡猾地蒙蔽她的感知,讓她以為非要和自己在一起才好。

可這麽久相處,溫明玉自詡和白靈走得最近,事事照料愛護,本以為這樣悉心相處,彼此之間都互為最關心在意的人。沒想到竟會在此刻聽到這種話。

神魂**?

那的確不算□□雙修,更多是為求道,而非歡好。

裨益極大,危險更高。

白靈願意選她,她心中十分歡喜。

但……這個位置還有旁人可以替代嗎?

一想到此處,心髒就如同被捅一刀一樣,疼痛難忍。

白靈卻渾然不知,以為溫明玉當真要拒絕,有些急了,“你當真不願?好,不願便罷!找誰都行,總之不要再見你!”

虧她這麽信任彼此的感情,就連神魂**都願意第一時間找她,沒想到竟是自作多情!

白靈頭一次生氣,甩開溫明玉的手就要離開。

然而還沒等她發動傳送的能力負氣離去,就有一雙手牢牢地將她抱住。

“不許走。”

白靈掙紮幾下,沒有掙開,咬住牙齒,氣惱又委屈。

她已經是元嬰大圓滿,即便被定身,也能輕易將自己傳送到別處。但這一次,縱然生氣,她也沒舍得走。雖不明白,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此刻逃走,才是真正後悔的事情。

“你不是不願?留我作甚!”

溫明玉聽出她語氣中的委屈,忽然有些心軟,不敢放手,所以摟得越發緊。

“白靈,先前我從來沒說,是因為心覺太卑鄙無恥。可方才我終於明白,無恥又如何?有些事情若失去,才當真令人悔恨。”

“我並非善人,對你好更不是不求回報,相反,我太貪心,索要無數,需你親身來還才滿足。”

說到此處,她將腦袋抵在白靈的脖頸處,“我喜歡你,想同你結為道侶,同患難共甘苦,生死無論,此生相守。方才你說雙修也好,神魂**也罷,皆為心意相通的愛侶才能進行。我的一顆真心早已交付,是否願意不是我能主導,全憑你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