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明玉要了四套房, 既然各層差別不大,索性全部聚在二層,也免除爬高樓的苦楚。

白靈跟在她身後, 滿頭霧水。

想不明白, 為什麽這人如此喜歡跟她睡在一起。在妖域時也是這般,對方分明有專門的宮殿, 卻偏偏偷偷鑽進她的被窩。

自己躺在寬闊的雙人**,夜間隨意打滾, 沒有人會阻撓。甚至變會原形之後, 想怎樣玩鬧都摔不下去。但身邊再躺一人, 空間就被擠占大半,睡覺時處處受限。

她這邊擰緊眉頭冥思苦想, 溫明玉倒是滿臉愉悅,唇角勾起,卻不是尋常做戲的笑, 看得出心情當真不錯。

唐木溪在身後看著兩人的反應,深深地擰起眉頭,直到跟薑垠回房,眉間的小山也沒有踏平。

薑垠最看不得這人胡亂琢磨的樣子,生怕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霸占她本就不聰明的腦袋。

她上前一步,輕彈額頭拉回她的思緒:“想什麽呢?小心皺眉太久早早留紋。”

結契之後雖然兩人之間有心靈感應, 但如果不刻意窺探, 亦或者對方的感情太過強烈, 一般而言並不會知曉對方的想法。

薑垠很喜歡這種模糊的界限。

唐木溪吃痛,瞥一眼笑得勾人的師姐, 抿抿唇沒跟她計較, 隻道:“我發現白靈和明玉姐……”

話還沒說完, 額間便又被彈一下,力道雖輕,但連續兩次落在一處還是蠻痛的。

“莫在我麵前這樣叫她。”薑垠收回手,輕輕指責。

唐木溪捂頭,心想:這人是醋壇子嗎,這麽愛吃醋。

但她寬容善良,不屑於跟醋壇子爭執,隻翻個白眼,然後不情不願地繼續道:“白靈和溫明玉之間好像有點怪。”

薑垠側耳傾聽,發現沒有下文之後,忍不住問:“就這樣?”

唐木溪認真地點頭,以為對方不信,急切證明:“先前就很親密,如今又要睡一張床,怎麽看怎麽不一般!”

薑垠啞然,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處吐槽。

這麽久才看出端倪,她還以為大家早就默認那兩人的關係。

“那你覺得為什麽她們要像我們一般睡在一起?”薑垠實在不忍心有人被蒙在鼓裏,打算曲線救國,誘導麵前的傻子認清真相。

她在表述時特意指出“像我們一般”,恨不得揪著唐木溪的耳朵告訴她答案。

就在她以為對方收到自己的暗示,並且反應過來時,唐·傻子·木溪再一次突破下限。

“像我們一般……”唐木溪凝眉呢喃,似乎突然明白什麽一般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師姐!溫明玉一定是想抱著白靈睡覺!想使勁蹂/躪對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薑垠聽到前半段,還覺得孺子可教,心裏鬆一口氣。可當她聽到揉尾巴時,饒是多年身處高位,處變不驚的昔日魔君,也有點維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睡在一起揉尾巴,真虧她的師妹能想到這方麵。

然而唐木溪卻不知道對方心裏的腹誹,還在為看破緣由感到沾沾自喜,一個勁地點頭自言自語:“不錯,肯定是揉尾巴。白靈身上的毛發那麽軟,沒有人會抱在懷裏還不為所動。”

當初她很喜歡抱著白靈,沒事就順一順毛,十分舒服。若非後來大魔頭製止,說不定她能把雪狐的毛擼禿。

白靈今日這樣抵觸,一定是溫明玉這段時日揉得太過頻繁,掉下不少毛。白靈最是愛惜那條尾巴,自然會不願看著它禿掉,因而才回絕。

這樣胡思亂想捉風捕影,沒過多久,唐木溪便將自己說服,堅信兩個大妖睡在一起是為了玩弄對方的尾巴。

薑垠心累,實在懶得再去糾正,就由著這傻子誤會下去。

總之對於白靈來說,尾巴也是身體的一部分,覬覦毛茸茸的尾巴,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覬覦身體,覬覦白靈。

等到以後兩人成婚結契,師妹自然會明白過來。

唐木溪她們抵達七玄時,已經是午後,冬日西斜,天色隱隱有昏暗的趨勢。現在行動有些太晚,而且又奔波數日,頗為勞累,溫明玉索性沒再分配任務,讓各自休息整頓,第二日再進行消息的探查。

她答應白靈去珍饈樓,便決定在這天下午前去,吃個晚飯,順便哄哄這條隻知道吃的小雪狐。

她們走時還邀請唐木溪她們,可惜兩人有些疲憊,沒有答應跟去。許清晚母子也回絕了她的邀請,說是在街上看到能派上用場的法寶,打算前去采購。

於是便隻有她們兩人前去。

碰巧七玄也有聚寶閣的分舵,吃完飯後還能去裏麵勘察近況,打聽一下風聲。

時間過得很快,不過眨眼便已是第二日。

溫明玉和許清晚在城中打探,聚寶閣弟子則在城西附近的酒巷尋找消息。薑垠同唐木溪一合計,打算出城,直接去盤龍城附近打探消息。

七玄緊挨著盤龍,相距不過幾十裏的路程,兩人的星移決早已致臻化境,輕裝行進要不了多長時間。

隻不過為避免入城時再被攔下審查,增加暴露身份的危險,薑垠還得在出城前尋豐原一趟。

豐原是此處的長官,卻並非城主,隻負責掌管城防一職,平日裏在城門和府衙兩處來回奔波,遇到修為較高的入城之人,則需豐原親自審查接待。

薑垠到府衙時,豐原剛從城門回來,今日似乎遇到十分棘手的事情,腳步匆匆,額頭上滿是汗水,雙眉緊皺專注地邊走邊思索,就連客室有人尋他都未曾注意。

薑垠畢竟是外人,能在府衙客室尋人已經是極限,若豐原再跑到別處,她恐怕再難找到對方,趕快出聲叫住他。

“尊者。”

重生這麽久,喚別人尊者依然不甚習慣。

豐原腳步一頓,果真轉過身來,見到薑垠時頗為詫異:“閣下怎來此處?”

他對這人的印象不深,隻知道是貴人的隨行友人,欲往王都。

薑垠勾唇笑道:“今日有事相詢,隻是見尊者神色鬱鬱,可是發生什麽難事?若不方便,我隻好改日再來。”

雖然話說的好聽,其實她根本沒打算離開。

豐原稍有些愧疚,搖頭道:“並非不方便,隻是城中出了些疏忽,讓公主殿下逃走了……”

說到此處,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便就此打住,轉而問:“閣下有何事?若某可力所能及,自當鼎力相助。”

薑垠注意到豐原將公主的離開描述成“逃走”,心裏若有所思。

尊貴的殿主之女,竟然連活動都要受限。

直覺告訴她這背後必然有隱情。

但既然豐原不願多言,她也不打算追問,隻順著話題往下講:“實不相瞞,我同師妹前往王都便是聽聞師尊的曾出現在那裏。然而昨日又有新的消息,說師尊在官宿一帶,便打算今日前往打探虛實。預計日落前可返回此處與友人匯合,想請尊者通融一下,屆時入城還請關照。”

一邊的唐木溪聽到薑垠的鬼話張口就來,忍不住在心裏感歎:大魔頭就是大魔頭,心裏的彎彎繞繞可不是誰都能理清的。

但既然是演戲,唐木溪自然不能拖後腿,連忙添油加醋地跟著說:“小女同師尊已經分別十年之久,日思夜想,如今好不容易探出消息,還請尊者莫要阻攔。”

這才過去半個時辰,剛才還在跟她們一起???吃飯的溫斐,就變成十年未見。

薑垠嘴角微抽,瞥一眼低頭抹眼淚的師妹沒吭聲。

豐原聞言,明白了她們的意思,笑道:“兩位對師長的情意令下官動容,自然不會阻擋。這樣吧,既然二位手中有殿主親授的通行令牌,昨日也經過審查,便不需再審。二位盡管尋師,歸來時可直接從偏道入城,無需再經過繁瑣的步驟。”

薑垠訝然,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麽好說話,當即表示感謝。

她心情不錯,臨別時還拿出一枚玄階上品的魂玉贈送給對方。

豐原是化身後期的修士,用不上玄階魂玉,但畢竟魂玉稀少,無論品級皆是價格不菲。

他也沒有推辭,秉拳後便接下魂玉。

從府衙離開,薑垠帶著唐木溪直奔城外,路過城門時還特意停下觀察片刻。

來時城門處隻有幾個守衛駐紮,修為不過金丹元嬰。可是如今城牆上,街道邊,整個城門都被包圍起來,除卻元嬰的修士之外,更有化神隱匿暗處。

唐木溪見此深深擰眉,滿心不解:“他們是在抓公主嗎?可分明是殿主之女,為何要防止對方離開呢?”

殿主在九煞殿是如同帝王般的存在,雖然還有其他德高望重的長老輔以統治,但唯有他才是萬人之上。

他的女兒按理來說應該尊貴無比,又怎會受人緝拿。

薑垠心有猜測,但畢竟沒有依據,便不曾妄加評論,伸出手指壓在唐木溪的嘴唇上:“噓,莫要多言,最近多加留意,我猜測與王都的變故有關。”

唐木溪狐疑,但果真不再出聲,跟在師姐身後飛出城門,一路朝著盤龍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