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所,如果想要兩個時間能力疊加,就隻能在時間領域裏進行。”萬齊喑捏著一個碎了屏的手機,十分嫌棄地看了一眼,付川川見此人居然敢做出這樣的表情,當即長眉一豎,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怪嚇人。
萬齊喑連忙做好自己的表情管理,從付川川手下逃了:“許所,這本《時間年鑒》和現在市麵上流通的版本都不一樣,裏麵詳細記載了很多有關時間的東西,並不是一本單純的曆史書。這裏其中就有一段,原文我就不念了,大概是說曾經有兩個人在時間領域裏同時使用了能力,然後發揮了兩個人的疊加效果。”
說到這裏,他話一頓:“根據我們這邊官方記載,第一個時間管理者應該是在當年近代混戰時期出現的,為什麽這本書上提早了這麽多?”
萬齊喑隻是一個科學家,並不是曆史學家。許新茶道:“當時隻是時間管理者的雛形吧,並沒有完全成型。至於這本書,在咱們藏書室裏是孤本,因為種種沒法透露的原因,市麵上的版本都是刪減版,你小心給我拿好這本書,要是敢丟一頁,你的工資就別想拿了,給我白幹活吧!”
這恐嚇太可怕了,萬齊喑本來好好護著《時間年鑒》的手更不敢鬆了,輕拿輕放地把它放進了隔離箱裏,還給人家蓋好了蓋子,開始了儲存模式:“但是這本書上也隻是說了可以實現,至於怎麽操作,我大概翻了一遍,沒有找到第二個史料。”
早先的時間管理者還不成熟,能力意識完全處於混沌的朦朧期,根本不可能有疊加能力這種想法。加之在古代,身懷異能的人要麽被定義為妖魔鬼怪,要麽被奉為大神,基本沒什麽人意識到自己是時間管理者,也不知道時間領域的存在。
“許所,你們要是成功了,”萬齊喑笑了一聲,“可能就是有史以來第二例了。”
“少廢話,你把電話拿給付川川,她剛才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跟我說?”
萬齊喑忙道:“最後一個問題!許所,疊加能力雖然有先例,但是操作步驟,後果怎麽樣,全都沒有被寫進去,你遇到了什麽,還是說你要做什麽嗎?”
許新茶不跟陸滄一樣猶豫沉默:“我想通過陸且將的扭曲能力,直接跳躍到別人的時間線上進行回溯,看看三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萬齊喑:“……”
強還是你強,萬齊喑簡直說不出一句話,或者說對自家領導這種匪夷所思的想法沒脾氣了。他們領導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腦子轉不過彎,非要提出些天馬行空的想法來噎人。
他聽完之後一句評論都沒發表,默默把碎屏電話還給了付川川。此時,付川川已經趁著他講電話的時候召集了時研所所有人:“許所,申請書已經批下來了,衛隊說他會聯係好Z市當局,跟你進行配合。”
時研所一眾人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聽著這話似乎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要做——這一夥人忽然精神起來,個個心裏都在想:“果然領導到哪兒哪兒就出事,終於不用痛苦地沒事找事兒了!”
這幫家夥要是回想起自己幾個月前的工作狀態,不知道是會懷念當時還是會珍惜當下。
許新茶“嗯”了一聲,通過付川川的手機聽到了嘈雜的聲音:“開免提。”
付川川應聲開了。
“所有人聽好,以嫌疑人常含平為首的犯罪團夥目前可能已經潛逃到了Z市,他們手上可能還有一定規模型的殺傷武器。”許新茶的聲音沉了下來,時研所隻聞其聲不見其人,自家領導輕浮悠閑的氣質不見蹤影,所有人的精神都緊繃起來,認真聽講。
“目前我已經讓後勤部部長親自去市局申請調令,Z市與C市當局都會聯動協作,配合此次偵查抓捕。然而現在看來,隻能由我們先開路,找到人之後再讓他們抓捕,”許新茶深吸了口氣,“外勤部挑選十個人出來,即刻申請出入境和行動自由資格;技術部保證設備供應,必要時申請直升機和特批航線;後勤部抓緊申請流程,做好記錄!”
這聽著仿佛是一場不得了的大動作,時研所的人都知道自己這幾個月來的工作究竟是為了什麽,現在這些案件的幕後主使正在眼前,就等市局的人抓捕歸案,給這幾個月不幸死亡的人一個交代。
付川川關了免提,示意所有人現在行動起來,核心團隊的成員自發地聚集在一起,聽許新茶的調令:“你們三個立刻過來,交通住宿費一並給你們報了。至於時研所那邊,你們應該有信得過的人吧,聯係的事宜就交給他們負責。”
每個有一定地位的人基本上都會找尋和培養接班人,看看誰的工作能力出類拔萃,誰值得信任,三個部門的部長當然也是如此。
宋鳴應聲道:“是!”
許新茶那邊卻輕笑了一聲:“怎麽我聽著這架勢,你們好像嚴肅又緊張啊,放鬆點,沒什麽大事兒。”
“可說呢,”付川川長出了口氣,“你平時什麽時候用這種口氣跟我們說過話,而且要調查的人還是常含平這等……重量級的人物,咱們接手案子以來,什麽時候遇到過這麽重量級的人物啊!”
說是這麽說,其實所有人的心裏並沒有多少怯意,還隱約有點興奮。然而許新茶一盆涼水當頭澆了下來:“別這麽激動,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常含平的時間能力到底是什麽,具不具備殺傷性。另外,上次突然襲擊我的白駒也在,但是我們始終沒有看到他長什麽樣子。”
“明白,我會告訴衛隊,麻煩他加緊時間找出白駒的。”
許新茶說完了該說的話,正要把電話掛掉的時候,一直沒出聲的萬齊喑忽然插了進來:“許所,我必須說明的是,疊加能力這件事先不要輕易嚐試,以防出現什麽其他的問題。”
他這話一出,另外兩個人都很迷茫,顯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萬齊喑繼續道:“你想疊加能力,是不是想調查什麽事?為什麽要這樣,還不如讓川姐清掃一下,你想知道什麽對方都能記得起來。”
“這些事,等你們過來了再說。”許新茶沒有直麵回答萬齊喑的提問,隻是道,“時間領域的固定入口還在時研所呢,我要是想疊加能力,這會兒早就把回來的機票給買好了。放心吧,我肯定不亂來。”
萬齊喑卻一點都不相信許新茶的話,然而自家領導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憂心忡忡地按掉了電話。
另外兩個人連忙上來問發生了什麽,萬齊喑一五一十地說了,又道:“這一次許所和陸助急匆匆地去Z市,還找委員會搞了特批假,可究竟是什麽事情,他們都沒有告訴我們。不過,前任所長陸滄在Z市,我覺得許所他們這次過去,就是去找老所長的。”
其實陸滄並不算老,也就五十多歲,但是前任這兩個字怎麽念怎麽不舒服,幹脆就稱呼為老所長。
“我就是這個想法,陸所,我也不想問你了,”另一邊Z市,許新茶掛了電話,抱著雙手看坐在旁邊沙發的陸滄,“不是因為你老是不肯說,而是我覺得常含平這個人實在深不可測。還是眼見為實比較好一點。”
陸滄一挑眉:“所以你是想回溯到我的時間線,去看二十年前發生了什麽?”
“不止,我還有很多想要知道的東西,”許新茶語焉不詳地帶過了,“這一次之所以會過來找您,是因為這份彼岸花計劃實在是太可怕了,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所以就過來征求一下當事人的意見。”
陸且將接道:“沒想到出現了新的情況。”
“沒錯。針對彼岸花計劃裏的內容,我有很多懷疑,比如這裏麵的實驗體,我懷疑都是常含平他自己非法弄來的,雖然說他給出了同意書,可我覺得那是假的。”許新茶語氣平平,像一根針一樣,直接挑起陸滄心中藏著的過往,“加之數據庫裏幹幹淨淨,根本沒有任何資料,又涉及您和我爸,我不能把這份計劃輕易交給時空委員會——那畢竟是外人。”
“數據庫裏的所有資料是所長刪除的,委員會那裏,由當時的委員長銷毀的。”陸滄終於開了口,“至於為什麽這麽做,你說得沒錯,都是因為這一份彼岸花計劃。”
“這份計劃進行了四年,什麽實質性的東西都沒有做出來,反而一次次產生屍體。”陸滄艱難地說著,“雖然這些事情都是交給常含平來做,但是所長也一直關注著,可是那些過來做實驗的誌願者都有申請書,所長也沒辦法。”
“你爸是在這份計劃進行第二年的時候出車禍去世的,之後他的工作就自動移交給了下一任後勤部部長,直到這個計劃進行到最後一年,不知道怎麽回事,計劃的一個‘誌願者’忽然闖破了技術部辦公區的禁製,把剛好進來視察工作的委員長嚇了一跳。”
陸滄低下頭,深吸了口氣:“那個時候我們才知道,原來所謂的‘誌願者’都是假的,他們根本就不是自願,而是被迫的。所長大發雷霆,把時研所的防禦係統提升到最高等級,暫時屏蔽了所有人的身份信息,不允許外出。”
“後勤部的新任部長連忙把你爸之前放在保密櫃裏的誌願同意書拿了出來,我們這些老手一撚就知道紙質不對勁,這才發現,有一半的實驗體都沒有簽過任何同意書,他們隻是被常含平抓過來的。”
許新茶一抬手,止住了陸滄的話:“他一個人,抓了這麽多人出來?”
陸滄一噎,眼神裏出現了點迷茫:“你要是不提這個問題,我都還沒有意識到。”他低了低頭,似乎是在回憶:“我當時因為一件案子在奔走,所裏又出現了這樣的事,根本就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們大概也是沒想到吧。”
“你知道,出現這種情況基本上就等同於時間管理者濫用自己的能力,危害普通人的生命了,所裏麵無論是所長還是普通的工作人員,全部都要撤掉大換血,還要上報國家,到時候會鬧得人盡皆知,時研所根本沒法存活。要是所裏麵都是自己人就好,但委員長還在。”
“所長沒敢說話,自己所裏的醜聞就這麽直接攤在委員長麵前,實在是很丟臉,”陸滄歎了口氣,“委員長也知道,這個計劃如今扭曲成那個樣子,還進行了四年,不僅是時研所,就連委員會都會連著遭到大換血。”
許新茶意識到了什麽:“所以你們一合計,把常含平撤職了,同時刪除了有關這份計劃的所有數據?”
陸滄一點頭:“對。情況發生得太突然,我們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應對。”
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應對,時間管理者向來就是特殊的一類人,要是因此暴露在大眾眼前,按著先入為主的原則,他們這些時間管理者鐵定要被排斥。
所以利益、恐懼、慌**雜在一起,他們一上一下,聯合把這件驚天的計劃給壓了下去。
許新茶忽然問道:“當年的委員長,是不是叫薛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