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去配合市局的同誌,我懷疑這件事故的處理方式有點問題,”許新茶衝宋鳴說道,“查一查當時這兩個人是被哪家醫院拉去了搶救,負責的醫生又是誰。”
“是。”宋鳴說著就要往外走,許新茶連忙一把攔住他:“不用這麽著急,現在人家警察同誌也是要吃午飯午休的啊。現在咱們自己來討論一下。”
他正色道:“王之澈的時間線至少有兩個人做了手腳,一個是川川剛才看的被塵封的痕跡,另一個就是灰色圖像和正常時間線的分界線。我在時間線上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東西,所以應該是這個團夥中的什麽人具備這樣的時間能力,否則是做不成這種事情的。”
“沒人可以直接接觸到時間線,哪怕是在時間領域裏。”許新茶把自己戴著戒指的手舉了起來,“除了這個,至於這個為什麽能做到直接接觸時間線,萬齊喑。”
萬齊喑搖搖頭道:“我隻在上麵檢測到了類似時間抽取的量子因素,至於為什麽能直接觸碰時間線,我還不知道。這種事,就算咱們時間管理者也沒辦法吧。”
一如既往坐在許新茶旁邊的陸且將看了看那上麵的戒指,隨即悄無聲息地移開了眼睛。許新茶就在他身邊,當然關注到了陸且將的一舉一動,不由得心裏笑了一聲,把手指蜷在掌心裏,將上麵的戒指褪了下來,扔給了萬齊喑。
“一種時間塵封能力,初步認定是常寄的。”許新茶轉身在後麵的黑板上寫下常寄的名字,標注能力。這塊小黑板上還留著陸且將在他昏迷的三天裏開會時梳理的已知情況,“至於這個,能讓兩條時間線無縫銜接,可能是銜接移植的能力。你們有其他的想法嗎?”
許新茶自己的想法就聽起來十分大膽荒謬了,沒人會比時研所現任所長的腦洞還要大。關鍵在於,他們雖然各自都擁有不同的時間能力,至今接觸的一些時間管理者或是時間竊賊,神奇的能力層出不窮,而且不帶重樣兒的。
他們其實也不能確定,所謂的時間移植能力到底存不存在。
或者說,時間會不會賦予這樣的一種會威脅時間線的能力給什麽人。
“現在接觸到的時間能力,很多,不,幾乎都是有益於時間領域和時間線的,”付川川遲疑著開口,“我在後勤也待了好幾年,錄入過很多時間管理者的身份。一些人要麽就是不願意加入我們,沒辦法收編,要麽還無法控製自己的能力,導致能力在自己身上變得極其微弱,幾近於無用。”
“可是從沒有見到一種能力,是會威脅時間線存在的。”
許新茶歎了口氣:“我知道,但世界無奇不有。時間既然都會賦予能力給我們,就不分種類。”
倒是萬齊喑,這個科學家站了出來,讚同了許新茶。科學家的腦袋思維就是不一樣:“時間疊加研究這種事情都想得出來,時間移植這種能力說不定也存在。不然那條分界線,我們沒法解釋。”他頓了頓,又拋出一個驚世駭俗的猜測:“指不定時間疊加研究就是研究往一個普通人身上疊加時間能力呢。”
坐在下麵的人全都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菜色。這話拿出去是一定會被人指著腦袋問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然而時研所的一群人並不是普通人,雖然思維比不上科學家的奇葩,但各種奇怪的事情也經曆了不少。
他們為了不讓萬齊喑尷尬,陸陸續續地笑了幾聲,很快又閉了嘴。
萬齊喑:“……”還不如不笑呢。
“那既然沒有其他的想法了,我就提第二個問題,”許新茶抿抿唇,看了一眼陸且將,才道,“這個之前你們已經確定過了,這個蘇朝輝和程澤就是普通人。那這個時間移植的能力,是屬於誰的?”
現在把六個嫌疑人排除掉已經確定的之後,就剩下了白駒和常含平。
白駒就是個神秘人,至今連他的真名和真實容貌都不清楚,至於身上有沒有什麽時間能力,跟他交過手的許新茶也並不知道。
他們時間管理者沒有同性相吸的設定,不存在我看你一眼,就知道你是敵是友的特殊能力。
而常含平,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教授,差不多快到了退休的年紀,有關時間研究的著作一大把,可謂是時間研究方麵的泰鬥。
一個普通人,居然也能做到這種程度嗎?
“還有第三個問題,”許新茶咽了口唾沫,道,“之前我們沒有這張照片的時候,是懷疑白駒就是幕後主使的。但是現在嫌疑人一個個都放在麵前,你們覺得幕後主使是誰?”
這話說到這個份上,幾乎每個人都明白了許新茶的意思。
首先江遠、程澤和蘇朝輝就不可能是幕後主使,這三個人已經落到了市局的手裏,根本就沒辦法和其他人聯係,況且這三個人裏有兩個還是沒有任何時間能力的普通人。剩下的常家父子和白駒,所有人的眼光自然都放在了那位著名的年長者身上。
常含平。
時研所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陸且將的導師就是常含平,因此就算他們心裏真的有這個念頭,一時之間也不敢說,生怕不小心冒犯了陸且將。許新茶幹咳一聲:“我認為幕後主使是常含平。”
他費勁把“教授”兩個字咽了下去,瞟了一眼陸且將,發現對方正看著他,眼珠一絲不錯,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當時跟我交手的白駒應該是個年輕人。常含平見多識廣,不至於被一個年輕人束縛了手腳。”
“而且在這張照片裏,他坐在正中間的位置上。”
宋鳴突兀地問道:“那許所,常含平有沒有時間能力?”
要不然他幹什麽要去參與一個犯罪團夥,或者說這個犯罪團夥怎麽就看上了一個大學老教授?
許新茶沉吟片刻,搖搖頭,笑了一聲:“也許有,也許沒有。指不定是因為常教授博聞強識,對時間研究的理解又深刻,人家來請他做技術顧問呢!”
隨著他的話,眾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聚集在了那枚戒指上。
“……是有這種可能。”
“要麽就是這兩個人都是時間竊賊。”許新茶把筆帽拔出來蓋上,“隻是其中一個我們沒有察覺而已,或者他的時間能力並沒有展現出來。”他在常家父子和白駒的名字上畫了個大圈,然後畫了個三角形在常含平名字的旁邊,“這三個人應該是時間竊賊的核心,其中常含平是主要……頭目。”
這話要是落到科研界的耳裏,聽到許新茶把時間研究的泰鬥稱為“頭目”,非得拿唾沫星子淹了他不可。
“行了,吃完飯都做事兒去吧。”許新茶一擺手,示意散會,時研所的成員們自發找了自己的搭檔離開了。萬齊喑也提步打算離開,誰知許新茶一隻手揪住他,另一隻手抓住付川川,順便還招呼了宋鳴:“你們仨等會。”
走在前麵要和許新茶一起吃午飯的陸且將也跟著停下來了。
許新茶衝他一眨眼:“寶貝兒你先出去等我,好不好?”
被他揪住領子的萬齊喑和付川川,還有站在一旁的宋鳴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胃口盡失,還險些把今天吃的早餐給吐出來:“老大,你能不能別這麽肉麻?”
“幹嘛?”許新茶放了手,“又不是對你們說的,你們可以像以前一樣自動忽略我們。”
付川川剛想張嘴吐槽,被許新茶堵了話頭:“先不說這個,說正事,都坐。”
他率先拉了張椅子坐下:“我想檢測一下我身上的時間能力,看看數值有沒有什麽波動。”
“臥槽老大,”付川川頭一次聽自家混賬領導提出這樣的要求。實際上他們時間管理者每一個季度都要進行一次檢測,看看自己的能力數值的增減,然而現在距離下一次檢測還有兩個月,“你沒事兒吧?不會是你的傷……”
許新茶沉吟片刻:“痊愈是痊愈了,但是我猜可能引發了什麽別的東西。老萬,咱們先去檢測一下。”
測試時間能力數值的地方在萬齊喑技術部辦公區的深處一間小房子。許新茶脫了身上的衣服躺進一個類似膠囊的玻璃艙裏,他拉上艙門,將裏麵的儀器纏繞在手腕腳腕和心口處,還把一個頭盔戴上了。他按了一下手腕上的一個按鈕,隨即腦袋被一陣細微的電流刺激了一下,整個人暫時性地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重新被電流喚醒,穿好衣服出來之後,就見萬齊喑他們三個站在巨大的電子屏幕前,聚精會神地看著自己的數值。
“怎麽樣?”
萬齊喑轉過身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老大,玻璃艙檢測到你能力的各項數值都有很大的波動。”
許新茶心頭一跳:“怎麽說?”
他走過去,看到上麵的折線圖。這一次的檢測結果和上一次的檢測結果相比,真的增加了很大的幅度。他上一次見到增加這麽猛的,還是在自己剛剛掌握怎麽控製跳躍時間分秒的時候:“依你看,這是出現了什麽情況?”
“你問我?我怎麽知道您老人家經曆了什麽,”萬齊喑毫不客氣,“能出現這麽大波動的不是空穴來風,你肯定是在什麽時候使用了能力。老大,你自己回想一下這幾天用能力的時候哪次不對勁,或者發生了什麽?”
許新茶茫然地回想了一下,發現自己除了中了一彈,昏迷了三天,醒來之後和陸且將……他想不下去了,幹咳一聲,感覺自己的耳根有點燒:“這幾天我還沒用過能力。”
“怎麽可能,你……”
“等等!”許新茶眼珠一動,遲疑地看了萬齊喑一眼,“有一件事很奇怪,我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算發動能力。”
這三個人很是關心,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許新茶說。
結果這混賬領導猶豫片刻,吐出兩個字:“算了。”
三個人:“……”
“別用那種吃人的眼神看著我,”許新茶衝付川川招招手,“川姐,幫我清掃一下時間線。就掃十歲到二十歲之間。”
付川川依言做了,她緩緩皺起了眉頭,有些疑惑:“許所,你被塵封的那一段時間線,好像被解開了。”
“這就是我想說的,”許新茶一點頭,把自己昏迷時,“意識”回到十五歲的事情說了,“那不是做夢,我感覺得出來。而且這時間塵封也不應該說沒就沒吧。”
“還有陸且將,他也被塵封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塵封早就被解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