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外麵,蓮翹與車夫端著餐盤,快步向馬車走去。
來到車廂外麵,車夫低聲說道:“小姐,我已經試探過後車那兩個人的實力。那兩個人都是劍修,其中一人是七級劍士,而另外那名年輕人,應該是一級劍師。”
“一名不足二十歲的一級劍師?”車廂內傳來詢問聲。
問過之後,車廂內女子再次說道:“程叔叔,你確定那個年輕人是一級劍師麽?”
車夫點了點頭,回答道:“我可以確定那個人的實力稍弱我一點。在他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故意釋放出殺氣,可他隻是略微愣了一下,就恢複了正常。”
車夫回話完畢後,車廂內再次沉默起來。
蓮翹望著低頭不語的車夫,又望了望安靜的車廂,忽然開口說道:“小姐。即便對方是一級劍師也沒什麽了不起。剛才我讓那名劍師幫我端盤子,他也沒有拒絕我呢。”
車廂內仍然極為安靜,足有半盞茶時間,這才傳來一聲幽幽歎息:“程叔叔,從現在開始,咱們還是加倍小心些吧。我實在想不出殷商國內什麽時候多出了這樣一名未滿二十歲,卻擁有劍師實力的高手。”
程姓車夫點了點頭,轉身跳在車轅上,抱著馬鞭倚靠在車門旁邊。
望著車夫滿心戒備的模樣,蓮翹不禁撇了撇嘴,這才端著糕點與茶水,鑽入車廂內。
商隊在驛站休息了半個時辰,這才準備啟程。
啟程一刻,葉楓與何歡全都回到了馬車前方。路過那名車夫身邊的時候,葉楓不禁側眼瞄了一下那名車夫。
想到那名車夫擁有不弱於自己的劍師實力,葉楓不見有些納悶。
即便車廂內的女子,乃是當朝宰相之女,似乎也沒有資格將劍師當成車夫來使喚。葉楓有種預感,對方如此作為,定然另有隱情。
浩浩蕩蕩的車隊,緩慢的向遠處行進著。
或許由於眾多行腳商人在一起一上午,已經混熟了的緣故,眾人變得有說有笑。
人群中,一名行腳商人放開喉嚨,大聲的嚎叫了一曲山歌。
隨著他的聲音傳播到遠方,車隊中的眾人,全都放聲大笑起來。
一個時辰後,車隊進入東河郡內的強梁山地界。
這強梁山,乃是一座中間是商道,兩側是峭壁的峽穀坡道。
眼見著車隊進入強梁山,詹鵬麵容嚴肅起來。
他驅馬在商隊內來回奔跑著,叮囑手下,一定要小心戒備。
前方百米處,是強梁山商道中最為狹窄的地段。
由於整個路麵隻有不足五米寬的緣故,僅能讓車隊排成一條線經過。
前方,十幾輛承載著貨物的馬車,全都從狹窄地段行駛過去。
然而,就在最後一輛貨車即將走過坡道的時候,突然,貨車底部發出一聲悶響,繼而車子打了個趔趄,翻倒在道路中央。
車子翻倒,使得商隊前後脫節。
處於前方的詹鵬,眼見著葉楓的馬車被困在坡道後方,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焦急之色。
“來人,快點看看那輛馬車怎麽了?”詹鵬大聲呼喝道。
他的話音落下,立即有三名押運隊隊員走上前。
看到那輛貨車,由於承載重量過重,車軸被壓斷,押運隊員無奈的聳了聳肩膀。
“隊長,這輛車的車軸被壓斷了。還有,拉車的馬也被閃斷了腿,恐怕一時半會,我們無法繼續前行了。”押運隊員高聲喊道。
聽聞押運隊員的喊叫,詹鵬眉頭蹙成一團。
雖然他已經在這條商道行走了數年,迄今並沒有遇到任何危險,但他心中卻仍然沒有底。
據他所知,強梁山這道天然峽穀縫隙中,每年都會發生數起搶劫案,若是在此地休息,明顯是不明智的決定。
“那是誰的貨物,趕緊搬下車?”詹鵬高聲喊叫道。
人群中,四名身穿藏藍色夾襖的男子走了出來。
其中一名男子望了詹鵬一眼,說道:“隊長,這是我們的貨物。現在車軸斷了,就算是卸下貨物,恐怕也不能行走。要不然,要不然……”
那名男子目光投向後方的豪華馬車,說道:“要不然我去和後麵的馬車主商量一下,讓他們先幫咱們將貨物帶上,等到了下一間驛站,咱們買了新馬車,再將貨物卸載下來。”
男子的提議,令詹鵬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也唯有這個辦法。隻是,一想到葉楓與那名一品大員家眷的馬車都會變成貨車,詹鵬不禁有些犯難。
“你們去和後麵的馬車商量一下吧,看看他們能否答應。”詹鵬低聲說道。
四名男子對視一眼,同時向程姓車夫所在的馬車走去。
走到馬車麵前,為首男子低聲說道:“這位先生,咱們的馬車壞了,不知道您能否行個方便,讓我們將貨物……”
話說一半,為首男子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寒光。
砰的一聲,他的袖管炸裂,從袖口中噴射出一道劍光。
“納命!”那名男子低聲吼道,手中長劍直刺車夫的咽喉。
原本眯縫著眼睛的車夫,在長劍襲來的一刻,眼中陡然爆射出道道精芒。
也未看到他做出任何動作,身形就猛然衝天而起,手中的鞭子,如同鬼魅般纏向那名劍修的咽喉。
“啪”的一聲脆響,鞭梢在那名男子的頸項上炸裂。
沒等那名男子手中長劍刺中車門,他的身形忽然倒在地上,頭顱與身體分家,咕嚕嚕的滾向遠處。
程姓車夫一招斃掉那名男子,使得男子身後三名長劍在手的劍修同時一愣。
三個人不由分說的揮劍迎向程姓車夫,然而,就在三人手中長劍,即將紮中車夫的大腿時,車廂內噴射出三朵閃動著幽蘭色光芒的金屬花瓣。
花瓣在虛空中打著盤旋,發出嗡嗡的聲響。
沒等那三名劍士反應過來,三多閃爍著光芒的花瓣,就牢牢的釘在三個人的胸口。
蓮翹從車廂內跳了出來,俏臉上帶著一絲煞氣。
目光掃向三名死亡的劍修,她的眼中閃過道道凶光。
“膽敢暗害小姐,你們還真是嫌命長!”蓮翹冷冷的說道。
說過這話,她走到一名殺手麵前,用腳踢了踢那名已經死亡的劍修。
陡然,躺在地麵上,明明已經死去的劍修,從地麵上躍了起來。
他的掌心,一柄半尺長,閃動著烏黑色光澤的匕首,狠狠的刺向蓮翹胸口。
事發突然,蓮翹根本來不及反應。
她的身後,那名站在車轅上的程姓車夫,有心相助,可由於角度問題,一時之間就找不到下手的方位。
車廂內裏,始終不曾露麵的大小姐,發出一聲驚呼。
那名大小姐似乎也想救人,隻是迫在眉睫,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怎麽做才好。
眼睜睜的,蓮翹望著匕首刺向胸膛。
在死亡籠罩身體的瞬間,她甚至忘記了躲閃,隻是震驚的盯著越來越近的匕首,眼中滿是絕望之色。
“自己就這樣死了?”蓮翹的心底充滿絕望。
就在她認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忽然,後方的馬車內,傳來嘭的一聲悶響,緊接著紅檀木搭建的車廂轟然破碎,顯露出葉楓的麵容。
車廂的爆炸聲,讓那名一心殺死蓮翹的劍修略微愣了一下。
也就是在他愣神的一瞬,一道銀白色的劍氣橫空落下,狠狠的擊打在他手中的匕首上。
一聲悶響,劍氣直接將匕首轟擊成粉末。
眼見著匕首炸裂,那名劍修驚慌失措的想要倒退,卻突然發現,一股強大的氣場,籠罩了他的身軀,以至於他連倒退都無法做到。
“咻”,一聲輕響從虛空中傳來。
沒等響聲消失,一道銀白色的劍氣,直直的擊中劍修的眉心。
猶如西瓜被砸碎一般,那名劍修的頭顱瞬間爆裂。
紅色鮮血,白色腦漿四外飛散著,噴了距離最近的蓮翹一頭一臉。
那名劍修頭顱炸裂後,身軀直直的向後方倒下。
他的身軀僵挺的倒在地上,蓮翹這才發出一聲驚呼。
她摸了一下頭頂的鮮血與腦漿,回過頭,愕然的望著出手相助的葉楓,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愣神良久,蓮翹這才尖叫著向車廂內跑去。
待得她進入車廂後,這才傳來一陣哭泣之聲。
“程叔叔,看看那幾名劍修是否死了?”車廂內裏,傳來一陣柔美動聽的聲音。
幾乎是在話音落下的同時,程姓車夫自車轅上跳下,落地瞬間,手中鞭子的木柄,狠狠紮在剩下那兩名劍修的胸口。
一蓬蓬鮮血,飛濺著從兩名早已死去的劍修胸口噴出。
眼見著那幾名劍修全都死去,程姓車夫冷峻的麵容這才鬆懈下來。
“回稟小姐,那些人都死了。”程姓車夫沉聲說道。
車廂內一陣沉默,大約數秒鍾過後,這才傳來一聲令人辛酸的歎息。
“程叔叔,找個地方將這些人埋了吧,不管怎麽說,咱們都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車廂內,那個動聽的女聲說道。
“小姐,她們險些殺死我,你怎麽還讓要掩埋他們的屍體?”蓮翹在車廂內不滿的說道。
說過這話後,車廂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更換衣服的聲音。
車廂內,女子哀怨的歎著氣,她以一副悲天憫人的語氣說道:“不管這群人為何而來,他們都是人。即便是死了,也不應該連座墳墓都沒有。”
對於車廂內女子說的話,程姓車夫並不讚同。隻不過,即便他一百個不願意,卻也沒有忤逆那名女子的意思,仍然隨手揚起鞭子,將四名劍修的屍體,卷向道邊一條土溝之中。
在程姓車夫的挖掘之下,一蓬蓬黃土灑在四名劍修的屍體上。
就在程姓車夫即將把四名劍修全都掩埋之時,站在車轅上默不作聲的葉楓,忽然從車轅上跳了下來,開口說道:“且慢。讓我來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