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知道之後,就想到成府來找你,但他們百般刁難,就是不讓我進來。”因此他在想了一晚後,隻好趁著明兒走之前來見她一麵,這也是他之所以深夜翻牆而入的原因。

“所以你就翻牆進來。”聶中輕望著蘇軒似笑非笑道。臉上平靜,但聽到他竟被擋在外麵,心裏卻有些酸楚,她不喜歡這樣,有種被孤立的感覺。

“問過客棧的人了嗎?”蘇軒望著神色淡然的聶中輕詢問,知道成飛睿定會打上賓至如歸客棧。

“問過了,店小二當著我的麵撒了謊。”還是麵不改色的。

對於聶中輕口中的答案,蘇軒似乎一點也不奇怪,他嗤笑道:“看來這一切是安排好了的,容不得我們翻案。輕兒……”蘇軒突然頓住了。

聶中輕望著漆黑一團的窗外,輕聲道:“怎麽不說了,這可不像你哦。”

蘇軒笑道:“那我就直說了,你……還是跟我走吧?”說到底他還是不放心就這樣離開。

有個人如此關心自己,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聶中輕微笑地望著蘇軒,道:“你用不著擔心我,要真有什麽事,我還可以到柔軒齋啊!”

成飛睿要是太過分了,她也不會顧忌他的威脅。因為她知道蘇軒的生意既然可以做到這麽大,就不會這麽容易被打倒,她隻是不想再連累他名聲受損,不想欠他太多人情。她的確是當蘇軒是自己的朋友,但她也不是遲鈍到沒發現蘇軒對自己的感情,他越是這樣,她越不想欠他,隻求無愧於心。

“可……”他還是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而且這一切擺明了不會是采兒一個小丫環可以想得到的,在她背後的那個人才是最危險的。因此他才會暫時不動采兒,就怕對方再另派個不知根底的人來,至少輕兒對采兒熟悉點。

不想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也怕會有人發現他,聶中輕隻好催道:“好了,快走吧。別讓人發現了。”

見她心意已決,蘇軒站起來,道:“那好,我先走了,記住,有什麽事就到柔軒齋。”

“嗯。”聶中輕也站了起來應聲道。

桂院

“夫人,剛才有人說壽仔他們已經回來了,而且還是直奔長青院而去。”溫忠快步行進來,輕聲道。

“是嗎?”這下,睿兒一定會恨死她的,成夫人雙手絞緊,恨不得能立刻想個辦法來解釋一切,但做了就是做了,她又能說些什麽。

成二夫人也是愁眉苦臉地坐在一旁,她從頭到尾都沒走開過,現在聽了溫忠的回報,更是如喪考妣般的絕望。

“你。”成夫人用手指了下一個丫環。

嚇得那丫環忙站了出來,抖著音道:“夫人。”她正是那天為聶中輕平反的丫環,也不知怎麽的,這幾天夫人對她一直陰陽怪氣的,害她以為夫人知道自己收了少爺的好處而說謊的事,而現在夫人明擺著心情不好,也不知是不是想對自己怎樣。

卻不知成夫人之所以如此,是為了同一件事沒錯,但並不知她收了錢一事,而是她害得自己計劃泡湯,又一時卻不能對她怎樣,才會對陰陽怪氣的。

“把這請柬送到荷居,就說早就想送去給她了的,但我一直忙著少爺的婚事,因此才會耽擱了下,請聶姑娘莫怪。”她是替姓聶的平反的,自然也就由她來送這請柬。成夫人放在桌上的請柬拿起來。

既然和睿兒的關係隻會更壞了,那她還怕什麽呢?何不幹脆做得徹底一點,最好那孤女在看到請柬後,自動離開,就算代價是換來兒子一時的恨也沒關係了。反正他遲早都會知道自己會這麽做,是為了他好。

“是,夫人。”丫環接過成夫人手上的請柬,心想:好在夫人不是問那件事。

長青院

成飛睿一臉平靜地坐在客廳裏,其實心裏急得不得了,隻希望那兩個仆役能帶回好消息。

“少爺,他們怎麽還不回來,眼看城門就要關了,該不會趕不上了吧?”書憨急得伸長脖子往門口去。

“他們會趕上的,何況也不是什麽急事,明兒再回來也還是可以的。”成飛睿嘴上說得輕鬆,眼睛卻也是不由自主地看了門口一眼。

正在這時,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他們回來了。”書憨喜道。

成飛睿也激動地站了起來,心裏有些忐忑,不知他們帶回來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壽仔兩個仆役聽說少爺一直都在客廳等他們,因此一回到成府,便快步往客廳趕。

進了客廳,兩個仆役同時向成飛睿躬身行了一禮。

成飛睿此時哪還管得了這些禮儀,揮手道:“免了,先說說你們打聽到的事情再說吧?”

兩個仆役相視了眼,最後皮膚黝黑的壽仔走出來道:“回少爺,我們已經打聽清楚了,的確是有這麽一位周小姐帶著這麽一夥人在附鎮停留過,但他們是昨天去的,今兒早上就已經走了,至於今兒那裏的客棧都說沒接待過這麽一夥人。”

這是怎麽回事呢?周清俏他們明明是今兒去的附鎮,為什麽這兩個仆役要說謊?

原來他們在附鎮時,都還沒到客棧去打聽到周清俏的下落,卻先碰到了剛回去的溫掌櫃。

其實也不能說是碰到的,而是溫掌櫃專程去找他們的,因為他也怕溫忠錯過了,所以一路上的快馬加鞭地趕回鎮上,而他又一直在小鎮生活,知道鎮上就隻有那麽兩間像樣的客棧,因此就直奔最近的一間,剛好就在客棧門口截住了壽仔他們,並把夫人的意思對他們說了。

兩個仆役在成夫人和成飛睿之間衡量了一下輕重後,還是選擇了成夫人。他們雖然不知道少爺和夫人這麽做的理由,但夫人到底是少爺的親娘,成府的當家主母,他們不敢不聽啊!

聞言,一時無法承受的成飛睿跌坐在椅子上。為什麽?她為什麽要騙我?

兩個仆役見成飛睿這麽失態,一時也嚇著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書憨忙上前道:“少爺,您沒事吧?”其實他的心裏也是挺失望的,但他知道少爺更加傷心。

成飛睿醒過神來,看也不看那兩個仆役一眼,便瘋了似的往外衝去,他要去問她,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既然不愛他,為什麽又要給他希望,卻又傷害他?他有太多的為什麽要問。

書憨想也沒想就跟了上去。

剩下兩個仆役在原地麵麵相覷,一會兒,囝仔不安道:“壽哥,我們是不是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也許事情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

壽仔壓下心底的不安,道:“不會的,夫人的決定繼不會害自己的兒子的。”話雖是這樣說,但他想起少爺剛才的瘋狂神色,心裏也有些不安。

他們本就沒壞心眼,這次也是因不想得罪夫人而撒謊的。

荷居

“姑娘。”采兒輕輕敲了敲房門道。

“有事嗎?”站在床邊,正打算上床睡覺的聶中輕淡然問道。

“夫人那邊的姐姐來了。”采兒看了一眼身後的丫環道。

成夫人又想做什麽?聶中輕淡眉輕蹙,最後她重新走向外廳,在椅子上坐下,道:“請她進來。”

當采兒和那丫環進來,聶中輕一眼便認出了她就是在玉佩那件事上幫她做偽證的丫環。想到此,不由微微笑道:“成夫人讓你來有什麽事?”

“聶姑娘,夫人聽說姑娘到了府裏,這是她讓婢子送來的。”丫環猶疑了下,遞上手中精致的大紅色的請柬。她當然知道聶姑娘和少爺之間的關係,但夫人既然已經讓她送了,她也別無選擇性。

聶中輕望了請柬一眼,伸手接過,道:“誰要辦喜事嗎?”更奇怪的是為何會想到請她。

丫環抬頭看了聶中輕一眼,又低了下去,低聲照著成夫人的吩咐道:“回聶姑娘,是少爺和表小姐要成親了,夫人說本來想早點送去給姑娘的,但一直忙著少爺的喜事,所以才會拖到現在。”

少爺和表小姐?終於知道成夫人為何要送請柬來的聶中輕手指有些僵硬地打開請柬,當她看到裏麵的名字時,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他終究還是負了她,原來他早就已經定親了,而且連請柬都已經寫好了。聶中輕感到她的心好像被人用力絞著,痛得她有些呼吸困難,原來這就是心痛嗎?

她知道這請柬假不了,成夫人既然敢讓人送來,就不會笨到送假的來。

“聶姑娘,您沒事吧?”見聶中輕定定地盯著請柬看,丫環有些不安地道。

“姑娘……”采兒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這事她在昨天就已經聽溫掌櫃說了。

被她們的聲音驚醒,聶中輕深吸了口氣壓下快窒息的痛,突然問道:“今兒幾號了?”

丫環愣了下,才道:“回姑娘,八月十五。”

八月十五,這不正是自己那個時代的中秋節嗎?沒想到這個時代沒有中秋節,便連自己也忘了記,中秋團圓嗎?這在自己那個時代的好日子,現在卻是多麽的諷刺。

丫環和采兒不安望著她。

聶中輕站起來,輕聲道:“你回去告訴成夫人,就說請柬收到了。”這請柬送來的意思她懂,也終於見識到了成夫人的手段之絕,沒想到事情已經如她所願,她還要來個臨門一腳。

丫環應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