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中輕淡然地望了他們一眼,就算是在那個推她的丫環身上也沒多做停留便移了開去,平靜無波的眼底讓人看不出她此時在想些什麽。
成飛睿看向夫人們道:“各位夫人,麻煩你們仔細想想,他們說的可對,各位姑娘要是當天也在場的,也請幫幫忙,想一想。”成飛睿笑著望向夫人們身後的丫環道。
夫人們含笑應了聲,和身後的丫環都望向站在廳裏的仆役丫環。
陳夫人的丫環小玉先指著一個婢女道:“婢子記得她是站在我們身後聽候差遣的。”同樣是站在陳夫人身後的她,自然對站在自己身後的人比較敏感。當時,二人還聊了幾句。
“哦,我也想起來了,當時的確是她為我們上茶的。”王夫人也指著一位丫環道。
陳夫人等幾位看了過去,的確是她沒錯。
接著夫人們和她們帶來的丫環又連續認出了其他的丫環仆役。
見眾人都被認了出來,成飛睿向幾位夫人道了謝。又看向在場的丫環仆役道:“聽說輕兒當時是被人推了一下才會撲到陳夫人的身上,你們當時是誰離她最近?”說著,眼尾不著痕跡地掃向成飛睿。
成夫人臉上一直保持著的笑容微微僵了下,隨即又恢複了笑意,仿佛她從沒為成飛睿的這句話而緊張。
成二夫人一直低著的頭,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一直平放的手卻交握了起來,仿佛是想安自己的心。
把二人細微的神色動作看得清楚的成飛睿卻是眼瞳一黯,濃濃的失望揮之不去。他沒想到連溫婉的二娘也有一份。
但成飛睿更想不到的是,這計劃最初是由他二娘提出來的。不是溫婉的人就沒有心計,就看她們想不想做而已。
陳夫人的臉上含著一絲了然,事情果然和她所想的有問題。
其他的夫人也麵麵相覷,她們那天都以為聶中輕會摔向陳夫人是因站不穩,沒想到……看來事情還真有古怪了。
下人中靜了一會,一個丫環走了出來,道:“回少爺,是婢子離聶姑娘最近。”
聶中輕一看,正是那個推她的丫環。
成飛睿睨了那丫環一眼,道:“那你可有推聶姑娘?”他問得直接,眼睛看著這丫環如何反應。
“回少爺,婢子沒有推聶姑娘,隻是見聶姑娘要站起,想伸手去扶一下,沒想到卻反而失手把她推向了陳夫人,是婢子失職,請少爺責罰。”那丫環說到是最後,跪了下來,臉色慌張道。
“那你當時為何不說,害得聶姑娘當眾出醜。”成飛睿沉聲喝道。
“婢子……婢子當時害怕會被責罰,所以不敢說。”丫環聲音慌張,但垂下的眼皮底下,一雙明眸卻是平靜得很。
夫人們聽了,都有些生氣,自己怕責罰,就可以冤了他人了嗎?
而陳夫人臉上雖然憤憤不平,眼睛卻看向了成夫人,想看看她的反應。
聽到這的成夫人喝道:“該死的賤婢,害我當眾責備於聶姑娘。來人,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兩個仆役應了聲,就想把那丫環帶出去。
“慢。”成飛睿輕聲道,卻讓得廳上的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的聲音雖輕,但成夫人和成二夫人卻是心一顫。
成夫人轉頭望向成飛睿:“睿兒,為何不讓娘教訓這丫環?她犯了這樣的錯事,理應重罰。”
那丫環也猛叩頭,說是她錯了,願受責罰。
“娘,孩兒不是不讓你罰,孩兒是還有話沒問完,等問完了,自會讓娘教訓她。”要是讓娘拖出去了,今兒還問什麽?隻是,娘這麽做是真的想教訓她,還是想掩飾什麽?成飛睿的心底迅速閃過疑惑,同時矛盾地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還問什麽問?先把她拖出去打了再說。”再問,難保不會水落石出。成夫人的手不著痕跡地握了下。
“成夫人,還是讓成少爺問清楚了再說吧?”陳夫人笑道。眼尾掃了下鎮定自若的聶中輕。作為客人,她本不該出聲,但今兒既然是來查自己玉佩的事,那就不得不出聲阻止了。
見是陳夫子出聲,成夫人心中雖懊惱,卻發作不得,隻能瞪向那丫環道:“好吧,看在陳夫人的麵子上,這板子就先讓你欠著。”
知道這事定了,丫環也不再叩頭求饒,隻是低著頭跪在那。
隻有成飛睿的聲音輕輕道:“紗兒,你還不想說嗎?”
成夫人沉著臉色,不作聲。她此時說得越多越讓人懷疑。
“棋叔。”成飛睿看向管家。
“少爺。”成棋站出來屈身道。
“把你調查到的念給各位夫人聽。”生意做得這麽大,成府自有自己的門路可以查到一些事情。
“是,少爺。丫環紗兒,出生……”接著便把跪在地上的丫環從出生到現在的事跡念了出來。
成夫人越聽臉色越僵,到得最後,連微笑也端不出來了。她沒想到睿兒竟早已懷疑紗兒,把一切都調查清楚了。
成二夫人也驚愕地抬頭望著正在把紗兒身世念出來的成棋。
在場的人當聽到紗兒竟然曾經是個小偷時,更是不敢相信。也隱隱約約有些明白成飛睿總問她事情的始末,一個小偷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陳夫人的玉佩偷到手並不是難事,而那一推也的確是可以嫁禍於聶中輕。
那丫環一直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神情。
等成管家念完後,現場一片寂靜。
“少爺,婢子以前雖是個小偷,但隻從被夫人收留之後,就改了,怎麽還會做這等事?”紗兒佯裝受傷地道
“是啊!睿兒,紗兒打從跟了娘,就一直都很盡忠,你不能因她年少時犯的錯,就懷疑她啊!”成夫人也皺眉道。在外人看來,就是一副對成飛睿很不滿的樣。
“對啊!紗兒是小偷的事,我和姐之前都很清楚,但她自進了成府後,就變得乖巧了。”成二夫人也忍不住幫腔。
幾位夫人麵麵相覷,一時也弄不明白紗兒到底是不是無辜的了。
“娘,二娘,有什麽疑問,請您們等孩兒先問完她好嗎?”她的確是很盡忠,不然,不會連這事她幫著幹,成飛睿了然地望了眼二人。
成夫人和成二夫人呼吸一滯,睿兒這眼神,難道他……不管心中的猜測如何,二人都不敢再出聲幫紗兒。
紗兒也望向二位夫人,道:“二位夫人,你們不用替紗兒求情了,清者自清,相信少爺不會沒憑沒據地冤枉紗兒的。”不到最後關頭,她絕不輕易認罪。
還狡辯,成飛睿冷冷地瞧著她,突然轉頭望向一個丫環,道:“你出來,把那天對我說的再說一次。”
眾人一看,正是那天上茶的丫環。
那應了聲站出來,向眾人福了一下才道:“那天紗兒在夫人的吩咐下去請聶姑娘,婢子也正要去沏茶,便跟在紗兒的身後出去,當走到陳夫人身邊時,婢子身份卑微,不敢直視陳夫人,便低頭走過,卻看見紗兒在經過陳夫人的身邊時,明明空著的手上突然多了什麽,可等婢子細細一看,卻又沒有了,當時婢子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就連陳夫人的玉佩不見,後來還在聶姑娘的身上搜出,婢子也沒往紗兒身上多想。直到少爺讓婢子等人細細地回憶那天有沒怪事發生時,婢子才想起這事。現在仔細回想,那東西的大小形狀和陳夫人的玉佩還真有點相似。”
紗兒聽得臉色一白,當時人太多了,她也沒注意到跟在身後的是誰,但她所說的,的確沒錯,玉佩正是她在那時偷的。
成夫人也是臉色一沉。
成二夫人有些無措地望向成夫人,她不知該怎麽辦了,當初這主意是她出的,而後來的事都是姐一手操縱的,所以現在事情敗露,該怎麽做,她也不知了。
事情講到這份上,已經很清楚了,不必多說,在場的人也猜到是怎麽回事。
陳夫人輕笑地望著聶中輕,她就知道不會是她。
可王夫人她們卻是臉色尷尬,當初她們可是背地裏對無辜的聶姑娘輕視得很。
成飛睿揮手讓丫環退到一旁,又冷冷地回望紗兒道:“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要說?是不是想說她眼花,看錯了。還是想說她是我找來冤枉你的?”
紗兒慘白著臉,明白事到如今她是跑不掉的了,道:“陳夫人的玉佩的確是婢子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