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總是給罪惡帶來便利。同樣是深夜,卻星空不再,半月不再,隻餘厚厚的雲層遮住上天的眼睛。大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這黑暗的世界卻正是居心叵測之人為所欲為之時,瞧,一條黑影偷偷摸摸地在街上走著,泛著貪婪的眼正四下觀望。見果然不出所料一個人影也不見,便走到一間屋子前,伸手從懷裏掏出鑰匙,熟練地開鎖進屋。
若不是他之前鬼鬼祟祟的樣子叫人懷疑,人們還真以為這裏其實就是他的家。黑影進到屋裏,似乎早已鎖定目標似的。他徑直走向櫃台邊,對這裏熟悉得不用點火也能在不碰到任何物品時到達了那裏。在那摸索了會,他突然眼睛一亮,在那裏拿出一個東西,再從懷裏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吹著它往前一照,照亮了他眼前的黑匣子。
他再次從懷裏掏出鑰匙把鎖住黑匣子的鎖打開,隻見裏麵放著一包東西。“哼,自以為聰明地認為最危險的地方才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不過,他不得不承認他們的法子的確使得。要不是自己奇怪他們為何還不離開,而藏匿在暗處,說不定還真的錯過了。當下,他毫不猶疑地拿出那紙包往裏一塞,再把黑匣子放回原位便離開了。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他又拿著同樣的紙包回到這裏,照樣進門,離開。動作之間沒有絲毫的遲疑。
夜,果然是做壞事的最好時機。瞧,不就有人成功了。
“唉!怎麽又碰這種事啊?該說我倒黴好呢?還是該說他不幸好呢?上次見到的那個好歹也蒙個麵,這個卻臉也不遮一下。不知他是愚蠢還是太有自信以為做賊不會被人瞧見?”不遠處,同樣是一身白的人站在那看著這一暮,嘴上歎息自己的運氣不佳,但語氣裏隱含的笑意可不是這麽回事。他最後看了眼黑暗中依稀可見的招牌,“善意堂嗎?”
記得上次是在順償藥店老板的家後門外,至於問他一個外鄉人是如何得知的,這個倒是不難,金老板似乎很喜歡炫耀。所以稍稍一打聽,便知道了。而這次又是在藥店門前,“兩間呈名州最有名的藥店,看來又有戲看嘍。”他邊自言自語邊搖著扇子離開。心裏想著:誰計高一籌呢,我拭目以待即將發生的好戲,希望它不會讓自己希望。
天――終於亮了。人們依然如往常般該幹什麽幹什麽,而藥鋪也依然如往常一樣一大早就開門,聶中輕等人一大早就來到藥鋪。
“輕兒,你去把那藥茶拿出來吧?”才剛到藥鋪大門,成飛睿便從身上拿出一把鑰匙交交給聶中輕道。
聶中輕應聲拿過鑰匙,在眾藥鋪夥計的凝視下走到櫃台的裏,拿出一個黑匣子,打開它,把裏麵的藥包拿出來。
藥鋪的人一見這個藥包,心裏一驚,原來少爺把藥包藏在這麽明顯的地方。真是打死他們也想不到要把藥茶放在這麽危險的地方。看來還是少爺想得深呐。
聶中輕先對著藥包嗅了嗅,味道不對,已經被調換了。臉上卻不動聲色,然後又打開紙張。拿起裏麵的藥草認真地看了看,還放到嘴裏嚐。
善意堂的夥計都很奇怪她為何有此舉動。那心虛之人心裏卻是一驚。聶中輕還來不及說些什麽,書憨的聲音便從外麵傳來。
“少爺,少爺,聽說順償藥店那邊也賣起藥茶了。”
“賣就賣,嚷嚷什麽?”成飛睿瞪了書憨一眼。這隻是遲早的事,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少爺,這藥茶不是我們昨晚放進去的那包了。”不料,聶中輕也跟著口出驚人之語。
“你說什麽?”像是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成飛睿臉色微變,臉皮微微漲紅。似乎憤怒到了極點。心裏卻暗喜,果然中計了。
店裏的大夫們和夥計,臉色也是一變。沒想到還有人知道少爺把藥茶藏匿在這。而順償藥店又在此時推出藥茶,答案不言自明。
老大夫更是自責得連死的心都有了,都怪他,都怪他啊!
“少爺,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去看一下?”這邊的藥茶才剛被人調包,那邊就突然說有藥茶賣,說不可疑是騙人的。是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聶中輕暗歎。她昨天會那樣說,本就是為了捉賊。
“是該去,佐伯,叫上店裏所有的夥計都一起去看看吧!今天善意堂大概要關門一天了。那邊也有藥茶賣了,料想今天人們都貪新鮮,跑那去了吧?!”終於到了結束的時候了。成飛睿的心情不可謂不好。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平靜得不讓人窺得他此時的心境。
在場的善意堂夥計現在都在猜想少爺去那裏的目的是尋釁還是單純的去看看。
“是,少爺。”成佐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然後抬頭清點人數,發現藥鋪裏的大夫和夥計全在場了。
接著,善意堂一大幫子人便浩浩蕩蕩地前往順償藥鋪,街上的行人見了便也跟著去瞧熱鬧,所以人也越來越多,幾乎擠滿了整條街,那萬頭鑽動的陣勢煞是驚人。
順償藥店
它的門外就和善意堂一樣擺著藥茶,隻是無論是那寫症狀的牌子,還是裝藥茶的壺都比善意堂的大多,漂亮多了。很明顯的,它是想壓過善意堂的藥茶。
門口擠滿了人,大家都想知道,這順償藥店的藥茶和善意堂的有什麽不同。不管是什麽人都會有顆好奇心。
“哈哈……這次我看善意堂還怎麽得意。”金貴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大笑。
有人看到成飛睿那邊的動靜,連忙向金貴稟報:“老爺,那邊來了好多人……”看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恐怕來者不善。還沒說完,便被金貴打斷。
“哈哈……,一定是聽說我們順償店藥也有藥茶賣了,所以才來的。沒想到這藥茶還真的這麽好賣。”雖說現在利潤不多,但等他弄垮了善意堂,他一定會把價錢抬高。金貴奸詐地想。
“不對啊!老爺,帶頭的好像是善意堂的少東家。”另一人也看到成飛睿一夥人。
但等他說完時,人已經到了涼茶鋪前。聶中輕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輕聲道:“這藥茶的味道也太甜了吧。”看來自己趁人不注意在老大夫的藥茶包掉換了用糖水浸泡過的甘草,真的是做對了。這是她當時想到的唯一的辦法,為了不讓藥茶的配方被人發現,也為了讓對方深信這是真的藥茶,當然就隻能做得盡量保持原狀了。
“輕兒的鼻子還挺靈的嘛。”唯一知道內情的成飛睿眼含笑意地看著聶中輕。的確,這空氣中除了藥味,還有淡淡的甜味。若不細聞還真發現不了。
聶中輕輕笑:“是這味道太古怪了,隻要有心不難發現其中的不同。”她一向聞慣了正宗的藥茶味,咋一聞到這過甜的藥味胸口還真是有點悶呢。
他們剛站定,又有人向金貴道:“老爺,大老爺也來了。”他口中的大老爺正是金貴那做官的兄長。
“什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呈名州知府也已經到了藥店門前。
聶中輕看向知府,隻見他目露精光,臉上隱含不滿,卻不像是個壞到極點的官。這點可以從回周人群毫無敵意仇視的反應窺得一二。可像他那樣的官,怎會縱容金貴到如此地步。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金貴幹的那些壞事?
但聶中輕無心再分析,她匆匆地對成飛睿道:“少爺,等一下要是他們不承認藥茶是偷來的,你就想辦法讓他們把那包藥茶交給婢子。”從他們調換藥包的行為和這藥茶的甜味來看,那包藥茶他們應該還保留著。昨天她就把那隻試驗到一半的實驗、甘草趁眾人不注意時給一起掉包了。
“輕兒,你是不是有什麽瞞著我。”成飛睿有些不悅,不喜她連自己都瞞著。
“少爺,你前兒不是問婢子要那醋何用嗎?那麽等一下你就知道了,現在已經沒時間細講了。但若是婢子猜的不錯,這應是唯一能讓他們承認偷了善意堂藥茶的方法。”她昨晚回到四合院之後,又試了一次,發現這古時的醋也是可以的。但因已經太晚了,隻好打算另找時間告訴他了。更何況既已換了,也就不急在一起。
卻沒想到事情真的被她猜對了,昨天的藥包之事,是那人故意誤導老大夫的。更沒想到順償藥店這麽明目張膽,東西一到手,還沒找出所有的藥方,就開始賣了。事情發生得太快了,讓她連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不過,也幸好他們的衝動讓自己的計劃得以成功。
還不等成飛睿問清楚,知府大人已到跟前了,隻好罷了。
金貴忙迎上去,“大哥,你怎麽來了?”
“知府大人是我請來的。怎麽?大人原來是金老板的兄長啊?!那倒真是成某眼拙了。”成飛睿話中有話道。他早已經在確認藥茶是假的時,就讓顧海請知府了,因為在呈名州他最大,別的官必定懼於他,而輕易放過金貴。他要讓呈名州知府在眾目睽睽之下,就算想偏袒他弟弟也不能。而且他相信知府一聽說是他弟弟的藥鋪出事,那麽不用表明是何事,他也必定會到的。
“現在知道也不遲。”聽不出成飛睿暗含的屑意,金貴抬頭挺胸道。得意歸還得意,金貴還沒失了理智忘了他說大哥是他叫來之事。
難道自己偷藥之事被發現了,他看向在人群中的那人。隻是那人此時正被書憨和林興佃扯著說話,根本看都不看他的方向一眼。隻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實他冤枉了那人,因為他也很想向他報信的,無奈被身邊的二人緊盯著,就算他真有心,也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