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不語,聶中輕接著笑道:“但我卻很慶幸能因此而看清了你們,你們的‘高潔’讓小女子我望塵莫及。”
成府二位老夫人臉色頓時漲得通紅,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聶中輕不再理會她們,轉而向成飛睿道:“成公子,我們雖然是住進了成府,但我想今後的膳食還是由我們自己料理好了。”
“何必分得那麽清楚,成府還不缺這點吃的。”成飛睿溫柔地看著她,對於母親她們此時的難堪,他無法開口為她們說話。他知道這比起輕兒當年所受的傷害,輕兒他們可以說是口下留情了。
“成公子誤會了我話中之意,之所以這麽做隻是個人的因素,有些食物你們的人吃了也許沒事,但我們說不定就會昏迷什麽的,凡事還是小心點為好。”聶中輕目光意有所指地掃向二位老夫人。
“……”成飛睿頓時無語。
“輕兒說的對,等一下我就去柔軒齋,把自己的人找來,而且無論是做飯還是端茶倒水,都得用我們自己人,不能再用成府的‘丫環’了。”蘇軒也連連點頭,說到丫環二字,也暗示性地看向二位老夫人。
二位老夫人豈會不知他們這是暗示當年之事,成老夫人臉色難看地喃喃道:“你們慢聊,我……我們先走了。”說完,她和成二老夫人急急逃出了客廳。
“青衣姨,快點啊!”快到客廳的聶子幟回頭催道。
青衣見到從裏麵出來的夫人們,嚇了一跳,驚呼出聲:“小少爺……”話沒說完,聶子幟已經撞上了成老夫人她們。
成老夫人被撞得踉蹌地退了一步,才在身後丫環的扶持下站穩。
聶子幟見自己撞到了人,忙退了開來,見眼前的人頭發花白,躬身道:“老奶奶,對不起。”
見他這麽有禮,成老夫人也不忍嗬責,搖頭道:“沒事。”想來是他們帶來的吧?
而裏麵的人聽到聲音,也已出來查看。
聶子幟一見到母親,撲向她道:“娘親。”
聶中輕含笑抱起兒子,“看你,滿頭的汗。剛才怎麽了?”邊問邊拿出手帕為兒子擦了下額頭的汗。
娘親?二位老夫人僵了下,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她的兒子。
“蛹蛹剛才跑得急,撞到了這位老奶奶。”聶子幟小小的手比了下成老夫人。
聶中輕神色自若地看了她一眼,才又對兒子笑道:“那蛹蛹有沒有向老奶奶道歉?”
“有。”聶子幟笑眯眯道。
而成飛睿眉頭微皺,對二位老夫人身邊的丫環沉聲道:“你們還不送二位老夫人回去。”
丫環應了聲,望向二位老夫人。
知道自己的不受歡迎,成老夫人也不想留下礙他們的眼,又看了眼聶中輕母子這才走了。遠遠地還聽到聶中輕的聲音。
“以後見到老奶奶她們要繞路走,知道嗎?”她並不是擔心她們會對兒子怎樣,就算她們發現了蛹蛹是她們的孫子,她們也搶不回去。而蛹蛹是她們的親孫,她們自然也不會去傷害他。但她不想兒子和這樣的人過多接觸,即使她們是他的親奶奶也一樣。
“為什麽?”聶子幟偏頭望著母親。
“因為她們很多事都是娘親所不能接受的,娘親不想蛹蛹也變成那樣,所以希望蛹蛹離她們離點。”聶中輕含笑道。也許在別人看來,她也是自私的吧?但她問心無愧,因為這一切都是她們自己一手造成的。
“嗯,蛹蛹知道了。”就是娘親不喜歡自己和她們說話,聶子幟似懂非懂地點頭。
二位老夫人臉色愈加難看,在丫環扶持下顫巍巍地遠離。
一行人回到客廳
“爹爹,要冬天才能看到雪花嗎?”聶子幟想起書憨的話,皺起小眉尖問道。
“呃,是這樣沒錯,不過很快就到了,蛹蛹不用急。”成飛睿不自在的道。
活該,別以為小孩就可以隨便哄騙。其他人嗤笑地看著他。
桂院裏,一片死寂。
自從回到這裏後,成老夫人就把丫環打發了出去,和成二老夫人相坐久久無語。
良久,成老夫人才喃喃道:“皇商。”虧自己還在人家麵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算是自取其辱嗎?
成二老夫人沉默不語,隻是臉色又白了幾分。
成老夫人也不再說話,但不久她猛然坐直身體。
“怎麽了?”二老夫人疑惑地望向她。
成老夫人猛然站起來,抓著妹妹的肩,顫聲道:“二妹,你有沒有注意到她的兒子多大了?”要是當年那個胎兒沒事,那麽……“你說他會不會是……”
“不會的。姐,你忘了當年那個孩子已經流掉了嗎?”成二老夫人歎道。
“我沒有忘。”她怎麽忘得了?成老夫人紅著眼激動道,眼前也不禁浮現自己趕過去時看到的一幕。這五年來,她不知多少次夢見看不見臉的孫子向她伸手小小的手,讓自己救他。在趕過去時,卻又撲了個空,每每因此從惡夢中驚醒。
“姐,鎮定點,別這樣。”成二老夫人安慰地摟了摟親姐。不隻是姐,這些年她也同樣睡不安穩。
“難道就沒有意外嗎?要是當年的孩子沒流掉,也就和他一般大了。”成老夫人渾濁的眼含著淚花。
“也許她是在不久就已經嫁人了。”那樣她的孩子會這般大並不奇怪。
“她既已嫁人,為何要回到這裏?而且她的丈夫怎會同意?”這不是太奇怪了嗎?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希望自己的妻子住到前任情人府上。
嗄?是有些奇怪。“也許……她的丈夫已經不在了呢?”
“就算是這樣,也總是要避嫌的,更何況她還帶著兒子。”
“這……”成二老夫人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了。
成老夫人突然叫道:“來人。”
丫環應聲進來,躬身等指示。
“把成管家請來。”他應該知道些什麽,問了他不就清楚了。
丫環應聲下去。
“姐,成棋未必願意告訴我們。”他一向隻聽睿兒的。
“也許吧!但總要探探他的口風。”不然,她總是放不下心中的疑惑。
很快的,成棋便跟著丫環過來了。
成老夫人壓下急迫的心情,盡量平靜道:“我聽到那個小孩叫聶姑娘娘親,是她的兒子嗎?”
“是的,夫人。”成棋躬身道。
“她成親了嗎?你知不知道她的丈夫是誰?”放在身側的手在寬袖的遮掩下緊抓。
低著的頭眼皮微掀,隨即垂下,成棋不動神色,平板道:“小的沒聽說過。”根本就沒有丈夫,他們又怎麽會說呢?
沒聽說過嗎?成老夫人審視了下他的神色,“是嗎?你出去吧。”聽他的口氣就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問不出什麽來的了。
“是。”成棋恭敬地退了兩步,轉身便走了。
“姐?”成二老夫人遞上茶水,詢問地看向她。
“成棋定是知道些什麽,卻避而不談。”會不會真的被自己猜對了?
“姐……要是他真是我們的孫兒,你要怎麽做?”成二老夫人猶疑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當然是……”成老夫人的話戛然而止。是啊!她能怎麽做?搶回來?但以聶中輕的身份,自己又何得何能能搶得過她。
荷居
在客廳坐了會後,大夥便散了。蘇軒和聶子一出去安排人手進來的事,而聶中輕則是帶著兒子和夜傾城、江若雪等人回房聊天。
成棋站在成飛睿麵前,把老夫人叫他去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聽完後,成飛睿沉吟了下,道:“棋叔,你先下去吧,等一下我會過去桂院。”她們會懷疑也是正常的。
成棋應聲下去了。
成飛睿又坐了一會,才站起來走了出去,直接到了桂院。
當成老夫人她們聽到丫環報成飛睿到來,麵帶喜色地迎出來,“睿兒,快進來坐。”他已經五年多不曾踏進這裏了。
進了房,他們各自坐下。
“聽說你們找棋叔問話了?”成飛睿冷然道,對於丫環端上來的茶看也不看一眼。
二位老夫人臉色變了下。
成老夫人心痛了下,原來他是為這個而來,自己怎麽會還期盼他對自己有親情呢?恐怕除了奉養的責任外,就再不會有其他的了吧?不過,能叫成棋來,就預料到他一定會知道,因為成棋必會告訴他。她勉強扯出一抹笑,道:“我們隻是好奇問一問。”
“不管你們懷疑些什麽,都請收起你們的心機。隻要靜靜地過你們的舒適日子就好。”輕兒若是再受到傷害,他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說著,成飛睿椅子都還沒有坐熱,就站了起來。
“睿兒。”成老夫人喊道,見他望來,才哀求地道:“不多坐一會嗎?你……”很久沒來了。
不等她說完,成飛睿就打斷了她,“孩兒還有事,不能多坐了。”
“那個小孩……”成老夫人也跟著他站起來,心中實在掛念,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他是輕兒的孩子。”就算是他,要不是輕兒同意,也沒有資格去認。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成老夫人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
成二老夫人擔憂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