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
顧海笑容滿麵,終於是到了。這兩個月來,帶著蛹蛹,他承受了不少的心理壓力。不過,到了這裏,就代表很快就可以解脫了。
聶子幟睜著大眼看著人來人往的街上,微微有些失望地道:“爹爹不是說有白色的雪花從天上飄落的嗎?怎麽蛹蛹沒看到?”雖然趕了這麽久的路,但他的精力還是挺旺盛的。
青衣也疑惑地看向書憨。
書憨笑著解釋道:“要冬天才能下雪的,隻要小少爺在這裏住上兩、三個月就會看到了。”
“還要那麽久哦。”聶子幟無精打采地道,他此時有種受騙上當的感覺,早知道就不聽爹爹的,也不知娘親有沒有生蛹蛹的氣。想著,他探頭出去問道:“顧叔叔,蛹蛹什麽時候才可以見到娘親。”
“蛹蛹昨天不是才剛見到嗎?”顧海邊駕車邊笑道。
這還等從呈名州說起,在他們就快離開呈名州時,蛹蛹因為想娘親一直哭,所以顧海便在客棧投宿,並帶著他偷偷看了聶中輕,才哄得他繼續上路。然後每次都以同樣的方式,聶子幟既可以見到夢想中的雪,又可以隔一段時間見到娘親,倒是沒有再吵鬧。
說起來,他們也就隻是每次都比聶中輕他們早一點起程而已。雖是同一天,但顧海還是以多年的行鏢經驗成功的不讓聶中輕趕上自己,當然這也是在聶中輕等人不知情的情況下才能如此順利。
“可是蛹蛹想和娘親說話。”聶子幟嘟著嘴道,好幾次他都想走向娘親的,但他們不讓他去,還說要是提早見了娘親就看不到雪花了。
聞言,顧海也不禁微微有些心疼,雖然自己已經盡量讓他看到中輕了,但他卻隻能遠遠地看一眼,而不能上前去,畢竟是小孩,也難怪他會抱怨。想著,便應聲道:“快了,爹爹的家離這不遠了,隻要到了爹爹的家,蛹蛹就可以見到娘親了。”隻希望真的能幫到他爹娘重修舊好。
“太好了。”聶子幟這才重新笑了起來。
馬車又行了一陣,成府已在眼前,顧海笑道:“到了。”說著,已經跳下了馬車。
書憨先行下車,道:“我去通知成管家。”說著,就敲開門走了進去。
一會兒,成管家跟在書憨身後出來,臉上有些激動,想來是書憨和他說了什麽,他一見到聶子幟,眼眶就濕了,望著他直道:“好好好,很好。”老爺總算是苦盡甘來了,不隻找到了中輕姑娘,而且當年的小孩也沒流掉,還長得這麽大了。
顧海笑看著他,可以理解他為何這麽激動。
聶子幟不疑惑地看向他,“這位爺爺,好什麽?”
成管家這才回過神來,嗬嗬笑道:“老奴隻是見到小少爺太激動了,沒事,小少爺,我們先進去吧。”說著,抱起他就走了進去。
青衣張了張嘴,想阻止成管家抱小少爺。
顧海卻先她一步道:“不必擔心,成管家是好的。”
青衣這才閉了嘴跟進去,隻是眼睛依然戒備地看著成棋,就怕他會突然對小少爺做些什麽。
“這裏就是爹爹的家嗎?”被成棋抱著進去的聶子幟眼睛不停地轉來轉去望著這裏,對於爹爹的家充滿了好奇心。
“嗯。”成管家應了聲,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對書憨道:“關於小少爺的事在老爺回來之前,不要讓其他人知道。”
書憨點點頭,他剛才就是偷偷告訴成管家的。
而就在他們剛剛進府不久,聶中輕他們也到了皇城,看著近在眼前的城門,聶中輕心裏不無感歎,她沒到自己還會再回到這裏,當初離開時,她曾想過永遠不再踏進這裏一步的。
“輕兒,就快可以見到蛹蛹了,你應該高興才對。”見她臉色不豫,成飛睿靠近她道,手又習慣性地摟上她的纖腰。
“啪”拍開他不規矩的手,聶中輕已經懶得用說的了,有時直接動手還比較快。
馬車裏的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夜傾城剛開始時還會為他們的關係感到奇怪,後來才從他們的談話中慢慢了解一些。
成飛睿縮回手,心裏有些鬱悶,這些日子以來,輕兒還是沒給過他好臉色。
半響,馬車漸漸地停下,終於到了成府,成棋早已聽顧海說過老爺他們就快到了,卻因中輕姑娘的事,而沒有通知老夫人她們老爺回來的事,因此獨自等候在此。一見到馬車停下,就知道定是老爺回來了,激動地迎上前。
成飛睿和聶中輕等人下了馬車,聶中輕一見到成管家,心中掛念兒子,顧不得打招呼,劈頭就問:“棋叔,顧大哥他們到了嗎?”
見她神色急切,成管家抑下激動的心情,道:“到了,正在長青院歇息。”
“快帶我去。”不知蛹蛹有沒有想自己?有沒有哭?是不是瘦了?
成管家望向成飛睿,見他點頭,也就不忙著問其他,帶著他們往長青院走去。
“這裏是爹爹最喜歡練字的地方。”
“少爺怎麽知道?”
“是爹爹說的,他說這裏有塊石頭還刻了他的名字,你看就是這塊。”
聶中輕還沒踏進院門,就聽到了兒子和青衣的對話,眼眶一紅,急行兩步進了長青院,一見到他小小的身子就叫道:“蛹蛹。”
“娘親。”聶子幟聞聲轉過頭來,見到是她,便急急地奔來。
聶中輕本來準備好要訓兒子的話,在見到他時便硬生生的噎了下去,隻知道緊緊地抱著兒子,擔憂的心一放下,眼淚也跟著流出來。
看著她的眼淚,成飛睿的心一陣抽痛,就自私這一次吧,今後再不會讓她經曆這種牽掛了。
“是不是蛹蛹不聽話害娘親哭哭了?蛹蛹不要娘親哭哭。”聶子幟的眼淚頓時也流了出來。
“蛹蛹不可以再有下次,以後要去哪裏,都要親自來和娘親說。不然娘親會很生氣,很生氣的,然後一直哭,一直哭。”聶中輕強調她的擔心,以免兒子下次再這樣。
“嗯,蛹蛹知錯了,娘親不哭。”聶子幟哭道。
這一刻是屬於母子倆的,沒人上前打攪他們,就連成飛睿也知道自己沒權介入,因為他知道輕兒還沒有完全接受自己。
一會兒,聶中輕恢複了理智,又哄停了兒子,拿出手帕拭去自己和兒子臉上的淚。認真地看了看兒子,隻見雖然黑了點,也瘦了點,但看上去倒是健康結實多了。
青衣走上前去,“卟”一聲跪下,哭道:“姑娘,是婢子的錯,沒能及時告訴姑娘。”
“青衣,你的確是讓我很失望。”聶中輕沉著臉把“失望”二字咬得比較重,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表達出來。有時候你不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出來,別人怎麽會懂呢?聶中輕從不認為信任是不用說的,所以不管是什麽事,她都會嚐試解釋。就算是對青衣、若雪他們也一樣。
青衣的剛止住的眼淚立刻就流了出來,把頭磕得“砰砰”響,嘴上邊道:“是婢子讓姑娘失望了,婢子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求姑娘原諒,求姑娘原諒青衣這次。”其實她在離開莊子就後悔了,若她不是一時被書憨說動了心。就不會頭腦發熱地忘了爹娘也在莊子裏,隻要自己一叫,就算阻止不了成公子,但也還是可以提早通知姑娘。
“娘親。”見狀,聶子幟怯生生地哽咽喚道。
安慰地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聶中輕走向青衣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心疼地用手摸了下她額頭上的因磕得用力的紅腫,認真地道:“看在你把蛹蛹照顧得還算不錯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但下次要機靈點知道嗎?快把眼淚擦一下,免得讓人笑話了。”青衣是自己的丫環,自己又哪會不知她的為人。不管事情到底地怎樣的,都不會是有心而為。
“嗯。”青衣舉手拭去臉上的淚。
見聶中輕已處理完丫環的事,成飛睿溫柔地看著母子,“你們也累了,我帶你們回房歇息吧。”
“的確是該回去了,輕兒,走吧。”蘇軒含笑道。
但誰都聽得出他們所說的不是都一個地方。
聞言,成飛睿緊張地伸手抱住聶中輕母子倆,“輕兒會住在這裏。”
“住在哪不是由你來決定的吧?”蘇軒挑了挑眉,他該不會忘了自己的母親就是害了輕兒的人吧?
“我也反對姑娘住到這裏,太危險了。”江若雪道。
“我也不同意。”要是輕兒有個三長兩短的,奶奶不拆了自己才怪,聶子一暗想。
對此事一知半假的夜傾城不禁低問:“蘇軒,這裏很危險嗎?”上路隻能從他們的語氣中得知輕兒和成飛睿的關係,卻還不知他們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輕兒當初被成飛睿的母親害得很慘,這事說來話長。”蘇軒含笑自然地把她調皮地滑落下來的發絲撩回她的耳後。
夜傾城臉紅心跳地任由他把發絲撩回去,縱然再直爽,到底還是姑娘家,偏偏蘇軒動作自然,她也不好反應太大。
蘇軒黑瞳閃過一絲狡猾的笑意,有花堪折直須折。既然已經放下了對輕兒的感情,他就不會像錯過輕兒一樣錯過眼前的女子了。在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已探出她尚未許人。
“我會守護輕兒的。”他不會讓任何人再有傷害輕兒的機會,成飛睿語氣堅定道。
扳開他摟著自己母子的手,聶中輕對於他的話不宜置評。
“輕兒……”她要離開了嗎?成飛睿慌張地看著她,雙手握了握拳,還是忍住想緊緊抱著她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