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一聲極輕微的響動讓蘇軒眉一挑,練武之人比一般人耳聰目明,所以就算是在深思中的他還是聽到了,對聶子一和聶中輕向發出動靜的地方打了個眼色。

聶子一微微向那瞥了一眼。

聶中輕淡然一笑:“出來吧。”她隱隱約約猜到是誰。

成飛睿從暗處走出來,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的他,自然沒錯過她神色之間的一點變化,因此見她出來,擔心她有什麽麻煩的他,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來。他本他無心偷聽,卻想知道是什麽事讓她煩惱,當聽到莊雅的名字,因過於吃驚的他腳跟微微移了下,以至於讓蘇軒察覺。

見到來人是他,蘇軒皺了皺眉,而聶子一微微挑眉。

果然是他。聶中輕平淡的眼眸望向他,“成公子既然來了,就一塊聽聽吧?畢竟事關你的妻子。”到底還是相信他的吧?

成飛睿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也不說。關於妻子一事,他會在回皇城後一並解決的,他要無後顧之憂地守候她,直到她願意再次接納自己。

“輕兒,你要讓他參一腳?”聶子一不由擰起了眉頭,不認同她做法,莊雅是他的妻子。而以自己聽到的消息,莊雅和豔紅很有可能就是衝著輕兒來的。

“嗯。”

“可……”

“子一,就聽輕兒的吧?反正他已經聽到一半了,要是不讓他參與,就怕他會瞎猜。”他很清楚成飛睿對輕兒的愛不假,雖然另一個是他的妻子,但蘇軒還是相信他必不會讓輕兒陷於危險中。

“子一,說吧。”聶中輕含笑道。

“莊雅和林音離了別院就到了一處屋子裏……”接著,聶子一將護院聽到的對話說與他們聽。“他們聽到的就這些,至於莊雅讓豔紅怎麽做?因為聲音太低,他們在外麵聽得不清楚。可是我聽了就覺得有些亂,豔紅為什麽說莊雅的丈夫是大哥,而不是……”聶子一瞄了成飛睿一眼。

因為聶子一派去的人隻有兩個,所以便一個盯著豔紅,一個向酒樓掌櫃報信了,因此並沒有聽到離去的莊雅主仆三人說的話,不然也定會驚訝於她的心狠手辣吧?竟然連自己的表姐也陷害。

“很明顯不是嗎?莊雅用的是林音的名字出麵,至於此事林音是否知情就無從得知了。”不過聶中輕懷疑林音是被蒙在鼓裏的,沒人願意讓人用自己的名來做壞事,除非她笨得無可救藥,而林音雖然不是很聰明,但也算不得笨。

聶中輕不由歎道:“出了西城門沒多遠,又剛好需要人手,還有個小孩,怎麽聽都是我們母子和若雪。隻是本來以為隻有一個豔紅,但現在卻又多了個莊雅。”世事往往有許多的變數是人無法預測的。

蘇軒側目睨向陷入沉思的成飛睿:“成公子就沒點表示嗎?”他想知道麵對妻子和輕兒,他會如何選擇呢?他是愛輕兒沒錯,但莊雅是他妻子的同時還有另一個身份——他的表妹。

“此事交給我處理。”成飛睿隻有簡單的一句話。低垂的眼裏閃過一絲狠厲的冷芒,他不會再讓人傷害輕兒,若是此事真是莊雅所計劃,那麽她將要為此付出代價。

聶子一嗤笑道:“你能做什麽?莊雅可是你的妻子。我看還是由我來吧,想要讓她們永無翻身之日還不容易。”在南古城就算說聶府能隻手遮天也不為過。

蘇軒含笑望向聶中輕,把決定權交給她,不過他是傾向子一的。

成飛睿也是望向聶中輕,希望從她口中說出的是自己。

聶中輕含笑逐一掃過他們,“你們什麽也不要做。”

“為什麽?”聶子一不滿道。

“如果我們以小人手段對付她們,那我們和處心積慮想害我們的她們有什麽兩樣?”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害人之心不可有。她不會讓自己有變成一個為了自己而不擇手段的傷害他人的人,當然,要是對方有心害她,她也不會逆來順受。

“輕兒,現在不是心存仁慈的時候。”蘇軒不讚成地看著她,什麽事他可以依她,唯獨事關她安全的事不能由著她。

聶子一連連點頭。

成飛睿薄唇微抿,眉頭緊鎖。

聶中輕啼笑皆非地看著難得意見一致的他們,“你們看我像是心存仁慈的人嗎?”她雖然算不得大奸大惡,但也算不得善心之人。

“難道輕兒有什麽高見?”蘇軒期待地道,她總是有些古怪的主意。

成飛睿緊鎖的眉宇微微舒展開來。

“將計就計。”

“什麽意思?”聶子一疑惑地問,不知為何總覺得她的將計就計不可行。

蘇軒心中也有種不妙的感覺。

隱隱約約能猜出她一點想法的成飛睿微舒的眉峰再次皺起。

“當然是放長線釣大魚。”而她就是那個誘餌。

成飛睿:“不行。”

蘇軒:“不可以。”

聶子一:“太危險了。”

三個男人都不是笨蛋,一點就通,齊聲喊聲道。心中隻有一個想法,阻止她這不要命的舉止。

聶中輕臉色不改,含笑望著他們,隻是眼底的堅決卻告訴他們,此事她已經決定了,她要用正當的手法將豔紅她們捉住。

“輕兒,此事很簡單,隻要我一句話,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讓她們在牢裏過一輩子,又何必冒那麽大的危險呢?”聶子一諄諄善誘。

“想要讓官府捉住他們的痛腳而關起來也不難。”隻要稍微動動腦筋就行了。蘇軒自信地搖了下折扇,這個辦法可以應她那正當手段了吧?

“輕兒,你也說莊雅是我的妻子,此事應該由我來處理。”不能讓她以身涉險,成飛睿不由拿出他最不喜歡的“妻子”一詞來說服她。

“你們要是敢阻止我,我就不讓你們參與接下來的計劃。你們應該知道我的性子,若是不想到時找不到人的話……”威脅的話語點到即止。

三人男人頓時噤聲。

“對了,子一,讓你的人隻要盯著豔紅就行了,隻要她有一點動靜就來回報,其他的都別管。”以免打草驚蛇。

聶子一除了依她,別無他法。

成飛睿和蘇軒也隻能暗自著急,因為要是她真的自己行動,隻會更加危險。

一連兩天,什麽事也沒有。平靜得仿佛莊雅、豔紅的事隻是眾人會錯了意,但三個男人誰也不敢大意。雖然聶中輕並不讓他們住進她的莊子,但他們還是天沒亮就來到這,到深夜才走。

這天,聶中輕正和周家人在聊天,周家人離去的日期已經定下了,後天就走,畢竟不能長期住在這。周清俏雖然舍不得,但她也掛念家裏的兩個孩子了,因此對於父母提出要離去,也就沒有什麽意見。

聶子一依然纏著江若雪,顧不得周家人在場,纏得明目張膽,就差沒向世人宣布這是他的女人。

蘇軒逗弄著聶子幟。

成飛睿還是如往常一般沉默不語,隻是鎖著的眉宇一直無法舒展。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虎仔緩步行進來,躬身道:“姑娘,外麵來了一夥人,他們說是山下林地村的村長介紹來摘荔枝的。”

聞言,眾人轉頭看向虎仔。

“可問清楚了?都是些什麽人?”開始了嗎?聶中輕眼眸微閃,卻依然笑向淡然地道。

“不是本地人。”

“這樣啊!就說我們隻收附近村裏的人幫工,讓他們另尋他處吧。”

“是,姑娘。”虎仔應聲出去了。

“姑娘,你終天想清楚了。”江若雪笑道,豔紅和莊雅的事她已經聽子一說過了,雖然不讚成姑娘的主意,卻也無計可施。

三個男人麵有喜色,但一想到她那天的堅決,又覺得她不像會這麽輕易放棄的人。

周清俏好奇地道:“若雪,什麽想清楚了?”

“哦……沒,就是請人來摘荔枝的事,我們說請附近村裏的人來就好,但姑娘卻說誰先來就請誰。但剛才聽姑娘的話,她似乎改變主意了,所以我才會說想清楚了。”江若雪猶疑了下道出表麵上的實情,但因畢竟和事實有點出入,因此臉上略微有些不自在。

姑娘說過不能讓周家人知道莊雅和豔紅的事,免得他們因擔心而耽擱了回程。

“原來是這點小事啊!”周清俏單純地信以為真。

周老爺夫婦和周清文雖然感覺到江若雪有所隱瞞,但她既然不想說,而聶中輕現在也不是當初的孤陋寡聞的孤女,他們也就不多事。

“嗯。”江若雪點點頭。

聶中輕望著兒子:“蛹蛹,娘親接下來要顧收荔枝的事,而外婆經常來回兩個莊子看蛹蛹怪累的,等一下讓雪姨帶你過去柔莊住幾天好不好?”

“姑娘?”江若雪驚愕地望向她,姑娘此舉是在支開自己和小少爺嗎?難道是還沒放棄。

三個男人再度皺了眉,心情跟著她的話而大起大落的。

聶子幟不知大人的心思,隻是疑惑地抬頭望著自己的娘親:“娘親不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