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唉!這背上的傷該怎麽上藥好呢?吃完飯的聶中輕剛洗完澡,穿上讓店小二買來的衣服,正準備和身上的傷口奮鬥,聽到有敲門聲響起。忙放下正在上藥的工作,過去開門。
見到門外的女子,聶中輕一點也不吃驚,隻是將門打開道:“進來吧。”畢竟給她錢時,城門都已經快關了,而她也還要給她父親置一副棺材,一時也不可能走得了。那麽她會出現在這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不是嗎?隻是她這麽晚了,來找自己不知有何事?
女子進得門來,轉身就向聶中輕跪下,“婢子謝謝姑娘的收留。”
進來的女子正是之前拿著錢匆匆忙忙離開的江若雪,此刻的她正身穿一襲灰色衣裙。江若雪去買了一副棺材把父親暫時寄在義莊,再換下身上的縞素白衣。就回轉到客棧找聶中輕等人。之前走得匆忙,她隻來得及問地址,卻忘了問他們是否留宿在客棧。這次回來也隻是碰碰運氣的,沒想到,還真讓她碰上了。她一問店小二,知道他們今晚已經留宿在客棧,又問了聶中輕的客房,這才來敲了她的房門。
“謝謝就不用說了,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聶中輕輕笑,不懂為什麽這些古人怎麽動不動就給人下跪。
“但姑娘的舉手之勞卻救了婢子一命。若不是姑娘,婢子就算是跪死在街上也不會有人真心的隻是想買婢子為奴這麽簡單。而婢子的父親至今也一定還是暴屍街上,不能象現在這樣有個寄身之所。”
“你來若是隻是想說這些,那麽你可以走了。”她最怕的就是應付這些謝來謝去的話。要是她再這樣騷擾自己,難保自己不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自己今天之所以幫她一把,完全是因為不想看到那胖子色眯眯的眼,因高興而更惡心而已。當然,還有她眼底的堅強,讓聶中輕在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樣的孤獨,卻也同樣的不願對生活低頭。而不是為了讓她來謝自己的。其實自己今天是衝動了點,都自身難保了,還有時間管別人的閑事。現在想起來,以這姑娘的性格,她若不想事,就是拚死一搏也必不會讓那死胖子得逞的。不過既然救都救了就當做件好事吧!聶中輕暗歎。
“婢子既然已經是姑娘的人,就應該在姑娘身邊服侍姑娘,現下既然姑娘還沒走,婢子的父親也已暫時找到了安身之所,那麽就請姑娘讓婢子服侍姑娘到姑娘離開這為止吧?”江若雪堅定而又不卑不亢道。
“隨便你,既然你想服侍我,那就過來吧。”反正她也正好煩惱著該如何給自己的背部上藥。聶中輕也不和她客氣的叫賣身女子過來。
江若雪隻愣了一下,便順從的走到聶中輕身前,低垂著頭等候她的吩咐。她原先還以為她會拒絕自己的服侍的,畢竟她父親剛死,有些人會認為這很晦氣。所以她在來之前,就已經用辟邪的東西洗過澡了,就怕她會嫌棄。沒想到她問都不問一下就接受了自己。江若雪再一次確定自己沒跟錯人。
隻是她哪知道,聶中輕此時正為上藥的事煩惱,再加上她本是二十一世紀來的開明女子,又怎麽會把那無稽之談放在眼裏。所以她想也沒想的就把上藥的工作丟給賣身女子。便動手脫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點也不忸怩的光著身子等著賣身女子為她上藥。反正自己有的,人家也有,再說自己的身材也不差,還怕不看嗎?有什麽好別扭的呢?
當江若雪見到舉到眼前的小瓷瓶時,又愣了一下。可當她看到聶中輕脫下衣服後滿身的傷時,不禁嚇得倒抽口氣。這才明白她丟給自己這個是為什麽。隻見她雪白的身上到處都是大小不一的擦傷。仔細一看,連臉上也有,之前也不知是被聶中輕的頭發遮住了,還是她臉上的傷不明顯,讓她忽略了。想到這,賣身女子不禁為今天抓傷聶中輕的行為懊惱,都怪自己太粗心,竟沒看到她臉上有傷,而仔細想來她當時好像是身披男子的衣袍的,這麽多古怪的地方,自己卻忽略了。
雖然好奇聶中輕的一身傷是怎麽弄的,但江若雪經過這些日子和父親的流浪生活,讓她懂得不該管的事別管,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問的事,不要問。所以她隻是默默的為聶中輕上藥,她邊上藥邊細細地觀察聶中輕的臉上的表情,就怕自己手氣過於重了,弄痛了聶中輕,但出乎她的意料,聶中輕從上藥開始直到上完了,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多大的變化。這一點讓賣身女子深深地佩服聶中輕的忍耐功夫。
其實聶中輕並非故作高深,而是根本是痛到麻木了。洗澡時你能想像清洗傷口時的那種刺骨的痛嗎?當時她除了痛,就什麽也感覺不到了。偏偏又怕傷口不洗幹淨再上藥,會受到感染。所以即使痛得要死,聶中輕還是仔細的把身子洗幹淨。
聶中輕雪白的身上隨著上藥而看來更恐怖了幾分。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黃色的**,她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絲雪白完好的肌膚了。
而對於江若雪的識相,聶中輕感到很滿意。總算遇到一個不多舌的了。
上完藥,江若雪也不離開,而是幫著聶中輕把有點亂的被褥收拾整齊,便靜靜的侍立一旁。見她也不離開,困極的聶中輕雖然超想睡覺,但被人這樣守著,她睡得著才怪呢。便道:“你也不用守在這了,快回房睡吧。”
江若雪聽到她的話,應了聲便退了出去。
見她出去了,聶中輕這才滿意的睡下,就在她快睡著時。像是想起什麽,她一骨碌的爬下床。走到門邊,猶豫了一下下便一把拉開門,果然見到江若雪就站在門外。
江若雪似乎也沒想到聶中輕會突然起來開門,一時反應不過來的怔怔站在那裏。
聶中輕暗歎口氣,決定看在她給自己上藥的份上,讓她進來,“進來吧,既然沒地方住,為何不說?”害她都快睡著了又要爬起來。
“婢子不想增加姑娘的煩惱。”也不推托,江若雪跟進屋輕聲道。
她不說才是增加自己的煩惱呢,不知還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去,但既然猜到了,她怎麽也做不了這麽狠心的事兒。“以後記住,有什麽就說出來。”想想應該沒有以後了。聶中輕笑笑,不再說什麽就再次上床睡下,見她還直直的站在那裏,便道:“怎麽還不上來?”
“婢子怎麽可以和姑娘一起睡,姑娘肯讓婢子進來,已經是婢子的造化了。婢子就坐在椅子上歇一下吧。”賣身女子指指桌前的椅子。
“隨便你。”聶中輕打了個嗬欠,拉過被褥一會就睡了過去。
翌日,聶中輕穿著一身樸素的淡黃色的衣裙,頭發隻簡單的用淡黃色布帶綁起。並不介意露出她微微擦傷的臉,畢竟,若是把頭發散下來,搔到傷口反而不容易痊愈。而經過一夜的休憩,聶中輕的精神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本來嘛!她身上的傷隻是看上去可怕,其實都隻是擦破點皮,她昨天之所以那樣,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餓著、累著了而已。
眾人在客棧大堂碰了麵,成飛睿和顧海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似乎也不為江若雪的出現感到十分的吃驚,也許是也猜到了她還沒離去。不過對於她竟然會和聶中輕一起出現還是有一點小小的吃驚的。但後來一想,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畢竟她要是還有點良心,就應該在離開之前盡一下自己的義務。
但林興佃和書憨二人顯然沒有前二人的聰明,或者說是閱曆還太淺了,沒有那二人的老奸巨滑……呃,口誤,是沒有那二人的經驗老道,自然就能和聶中輕想到一塊了。
隻見他們一臉的驚訝,似乎是沒料到她會去而複返,還跟聶中輕一起出現。
林興佃趨近聶中輕輕聲問:“她怎麽會在這裏?”
“她說想服侍我到我們離開這個城鎮為止。”聶中輕見他這副怕人聽到的樣子,不由也順著他低聲道。不可否認的,她很喜歡他的無心眼,是個單純的人。
“哦,那算她還有點良心,我還以為她早跑了呢。”林興佃一副算你還有良心的看看江若雪。在他們這夥人心中,聶中輕買下她等於是在做善事,畢竟他們也不認為她真的會到皇城找聶中輕。
書憨則在一旁嘀咕:“什麽嘛!做婢女的不服侍自家少爺就算了,還自帶了一個跟班。”也不知他是忌妒還是什麽原因。他大概忘了是他家少爺昨天晚上當著眾人的麵對聶中輕說暫時不用她服侍,等她先養好傷再說雲雲。
對於他的好意,聶中輕當然欣然接受,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若是他要自己帶著一身的傷服侍他,聶中輕才要說他是虐待狂呢。
眾人依次坐下,隻除了那不若雪還愣愣的站在那,不知是坐好還是走開好。想來她也對自己的不請自來感到有點小小的尷尬。
聶中輕不敢做主,看了成飛睿一眼,見成飛睿輕輕點點頭,這才向江若雪道:“坐下吧。”
江若雪也不推托,聽話的坐下。
等店小二上完菜,成飛睿先舉筷,眾人這才開始吃飯。
隻見江若雪細嚼慢咽地吃著,她的秀氣讓聶中輕一陣汗顏。不比不知道,一比立見高低。看人家多秀氣,整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再看看自己,雖說不至於狼吞虎咽,但比起人家來就差多了。不說別人還真要以為自己才是那個丫環呢。為此,聶中輕小小的慚愧了一下下,雖說要做到像她那樣甚至比她還要好對於聶中輕來說一點也不難,畢竟她也是有被那個人送到貴族學校培養過好幾年。但要她時時保持那樣可就比登天還難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