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說柳墨元夫婦/方才鬆了口氣,桃心擦了擦眼淚趁機說道:“女郎不在府上,奴婢又須得在女郎身邊照顧,容嫗急火攻心病倒,柳園無主,夫人能派個人幫忙照看一下柳園嗎?”

柳墨元聞言道:“怎說照看,說到底阿瑤是我們的女兒,阿西,你便在這裏親自坐鎮,族中那邊自有我呢!若是阿瑤有事,你也能第一時間過去。”

這話正是柳夫人想聽到的,感激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便說道:“如此,我便在這裏。”說罷拉著桃心的手說道:“今日究竟發生何事,你且細細說與我聽。”

柳墨元轉頭看未子說:“阿瑤從哪裏摔下來的,你也帶我去看看吧!”他心中想著柳夫人竟然不好奇未子是何人,便知曉是知其身份的,因此他也是知曉整個事情的經過,便帶著未子去了竹樓。

桃心好不容易將柳夫人哄在柳園,便急急的帶著柳瑤的東西去了謝氏府邸,她進去柳瑤所住的房中,卻見那裏有一妙齡女子正在給柳瑤喂湯水,那女子穿著華貴,又清雅幹練,說是世家女郎又沒有那種氣質,說是婢女行為舉止又不似,因此放輕腳步走進去,那女子便回過頭,她一見,有些微怔。

這女子她是知曉其身份的,跟在謝郎身邊,說是婢女,但身份又高於婢女,身份有些特殊,謝郎對她好似非常信任,但又有些疏遠。

“阿彩姑娘!”桃心給阿彩見了禮,阿彩回頭朝她抱歉一笑說:“郎君有些事出去了,我來照顧柳小姑。”她說著,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等到一碗的湯水都喂下去之後方才說道:“小姑吃不了東西,但食物卻不能斷的,因此喂些湯水給她。”

“多謝阿彩姑娘!”桃心又行了一禮,阿彩放下碗笑著說道:“桃心不必多禮,說起來我也是算是個婢女,不過沒做尋常婢女做的那些事情而已,日後我便與你一同照顧小姑,斷不用如此大禮的。”

桃心不可置否的一笑,放下手中的包袱歸位,那阿彩眼珠一轉,走上前幫桃心忙活起來。

她手上忙活著,嘴上卻不閑著,似是閑聊一般的說道:“說起來我家郎君這次可真動了心思,若不然斷不會冒著得罪王氏跟皇室兩大門閥士族的風險而將小姑帶回來的。”側目看了一眼桃心,歎息一聲說:“這下,族中不知曉要怎樣怪郎君了!”

桃心聞聽此言停下手中動作,轉身正對著阿彩說道:“姑娘不必如此試探桃心,說起來我們都是希望他們兩人能走到一起。”見阿彩臉色有些尷尬,桃心低下頭一麵整理東西一麵說道:“我不喜歡王郎的利用,更不喜歡皇上的假裝,說起來早些時間是我家女郎救下謝郎一命,兩人之間在那時或許就情愫暗生,現如今兩人若在一起,當是好的。”

阿彩滿意一笑說:“如此,桃心姑娘是同意了!”

“我同不同意做不得數。”她放下手中的衣物,看向躺在床上的柳瑤說道:“我家女郎對外界的影響,即便是不知太多,我也知曉定很關鍵,所以,最後他們能否在一起,便不是我們能說的算了!”

“那也不一定。”阿彩說著從衣袖中拿出一包藥粉,從桌子上推到桃心麵前,麵帶微笑,輕聲說道:“這東西,能讓人短時間內陷入呆傻狀態……”

桃心聞言皺了皺眉頭,挑眉問:“請恕桃心見識淺薄,不明白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阿彩聞言掩口嬌笑兩聲,走上前去拉住桃心的手說道:“姑娘是聰明人,當是知曉姐姐是什麽意思,有些話,說的太明白反而不好。”說罷將桌子上的藥包拿起放在桃心手心湊近她耳邊輕聲說道:“藥效會持續三個月,一來能了結所有人的心思,二來能試驗我家郎君真心與否,何樂而不為呢?”

“為什麽要幫我家女郎……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是喜歡謝郎的吧!”桃心攥緊手心的藥粉包,她知曉這個東西很重要,關係到女郎日後的命運。

阿彩聞言眼神一黯,微微偏頭,忽而恬靜一笑,再轉頭的時候卻已經淚盈於睫。“我是歡喜郎君,可郎君卻不喜歡我。以前我也想過,無論用什麽樣的方法都要將郎君留在身邊,可是現在……”她一臉苦澀的說道:“我已經沒有資格在繼續喜歡郎君了,我對他繼續的喜歡,會汙染了他那樣聖潔的男子……”

“你……”桃心眉心高高隆起,不解的看著阿彩。她雖然同阿彩相處的不多,但知曉謝郎很信任她,作為謝家齊的貼身婢女,她有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可為何……

桃心一問,阿彩低頭說道:“昔年郎君被他們迫害失蹤不見,我帶人尋找許久未果,在回歸途中被他們的人攔住……我帶的人一個沒剩下……他們知曉我同郎君關係曖昧……實際上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而已……所以他們就、就……”阿彩的話沒能再繼續說完,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在紫檀木桌上。

桃心走上前去握住她顫抖的雙肩,輕聲說道:“對不起!”阿彩那麽要強的一個女子,慘遭如此變故,能活下來,全憑著對謝家齊的滿心愛意,為了心愛之人,即便被侮辱,她依舊能堅持,等到今天……

阿彩擦了擦眼淚抬眸說道:“如今,我已經不想那麽多了!郎君回轉之後性情大變,以雷厲風行的手段將那些人都懲治一番之後,便沉寂下來了。有幾日他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不見任何人,後來我趁他出去見客的時候進去,見到了柳小姑的畫像,方才知曉他已有意中人。”

“你當真能放下?”

“放下如何,放不下又如何?如今我已是殘花敗柳,隻覺得喜歡郎君都是褻瀆,又怎能繼續呆在他身邊……況且,他心有所屬,而柳小姑也是歡喜他的,人家兩情相悅,我為何不成全?”阿彩再抬頭時,已是一片恬靜笑容,放下一切的她,再也沒有心結,隻想成全他們二人,長長久久,攜手白頭。

“我替我家女郎謝謝你!”桃心說著朝她鄭重行了一個大禮,阿彩坦然的受了。

“後麵的事情我會替你安排,你且放心,這件事你知我知,一旦事情成了,他二人能遠離這世俗,便告訴郎君真相,隻是在此之前,一定要保守秘密,三個月,這個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隻說女郎不知何時才會好轉便能讓那些人放鬆警惕,到時郎君同小姑就安全了。隻要郎君再不出世,斷不會有俗世纏身。”

“多謝了!”桃心再一次鄭重拜謝,將藥粉放在貼身荷包之中,兩人有說有笑的忙去了。

第二天一早謝家齊來看柳瑤,阿彩已經離去了,桃心便將藥粉放在謝家齊麵前,將昨晚的事情同謝家齊說了。

謝家齊看著那包藥粉良久未語,就在桃心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謝家齊開口說道:“她被侮辱確有其事,我以為她能放下,卻沒想到她會執著至此。”說罷拿起藥粉轉身出去。

桃心皺皺眉頭,也不攔著,相比於阿彩究竟安了什麽心思,她更關心女郎何時能轉醒過來。

謝家齊剛走謝氏醫者隨同皇室醫者王氏醫者三人聯袂而來,三人先是客氣一番,然後各自放下藥箱,依次走上前給昏迷中的柳瑤診脈,皇室醫者在前,謝氏醫者在後,幾人診脈過後各自不言,轉頭從藥箱之中拿出本子仔細書寫一番之後方才抬頭,各自謙讓一番皇室醫者說道:“按照昨天開的湯水,加之柳小姑身子健碩,想來晚上便能醒來,幾位有何其他見解,不妨說出。”

王氏醫者附和道:“我所診出結果同先生一樣。”結果差不多,謝氏醫者自然附和。皇室醫者滿意點頭,幾人商量一番最後決定繼續給柳瑤用現在的湯水,便紛紛離去回去報告主子了。而這邊謝氏醫者卻沒著急離去,他將桃心叫到跟前兒,仔細問了一下柳瑤的情況,心情卻是少有的擔憂。

謝家齊回到謝府,便在門房見了一直等著自己回來的醫者,他將其帶到書房,一臉淡然的請醫者坐下,倒了茶方才不緊不慢的問:“何事?”

醫者道:“柳小姑的情況恐怕不太好。”謝氏醫者有些緊張的看了一眼謝家齊的表情,隻見謝家齊聞聽此言隻是微微垂眸,繼續說道:“現在看隻是失血過多昏迷不醒,但我看她眼神卻有些遊離,恐魂不在體。”

這句話說完謝家齊心裏咯噔一下,他忽的就想起來阿彩給桃心的藥粉,那藥粉吃過之後會讓人變成癡呆,雖然藥粉是假,可確有其物……莫不成阿彩已經先一步給柳瑤吃了那藥粉?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臉色瞬間蒼白一片,寬大袖袍裏的手用力捏緊,此時此刻若是阿彩在他麵前,很有可能被他直接殺死。

眼見謝家齊的臉色很難看,醫者以為他是怕柳瑤的異能會被其他人利用,便安慰道:“以柳小姑目前的情況來看,隨時有可能醒來,但恢複到原來的程度可能很小。”

“你什麽意思……”謝家齊猛地站起身,狠狠地捏住醫者的肩膀,呲目欲裂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