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嗎?!

柳瑤輕輕扯起嘴角,眼神淩厲的往黑著的房屋看去,陡然間兩道精光閃過,隨即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恍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顯得那般平靜。

那黑色的房子看上去稀疏平常,一點特別之處都沒有,尤其是冬日裏寒雪點點,看上去像是沒人住的房子一般,可剛才那兩道目光卻真實存在,她從不認為,眼睛看到的也是幻覺。

柳瑤皺了皺眉頭,本想等兩個婢女走遠之後就靠過去,可現在她卻等兩個婢女走遠之後,慢慢借著夜色的掩飾輕點地麵飛快的落在窗子旁邊,運功於耳,仔細聽著裏麵的動靜。

房間內很安靜,隻有一個沉穩的呼吸在慢條斯理的響起,好似也在聽外麵的動靜,等了一會兒之後,便聽見裏麵的人動了,她掀起被子下了床朝桌子上的食物走去,還沒有糊塗到一定程度,知道坐在椅子上吃飯,一陣筷子碰碗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切都歸於平靜,好像是裏麵的人吃完了。

“我怪嗎?”靜止的空氣中,忽然就響起一聲自問,單聽這聲音,柳瑤一驚,短短幾秒心中已經翻起驚濤駭浪,這聲音……聽這聲音……榮素竟然沒有瘋?

她凝神繼續聽,連呼吸都屏住了,以印證自己的猜測。

似乎是自問,過了一會兒,又說:“我若不怪,怕是早已經死了!”其實榮素早晚要死的,隻不過是被折磨致死。

柳瑤聞言微微閉上眼睛,側耳聽了聽,衣料摩擦聲響起,榮素說:“這孩子,是我期盼已久的,隻是生下來,卻不能認親身父親。孩子,娘親對不起你!”榮素說著說著,竟哭了起來。

柳瑤咬咬下唇,呼吸的頻率都不敢有絲毫改變。她早就應該猜測到,這個孩子根本不是袁亱的,且不說前世榮素袁海夫妻二人的感情如何,單說今世這兩個人又扯在一起,並且感情看起來甚篤,怎麽會轉頭又投向袁亱的懷抱?最讓她納悶的是,袁亱竟然承認了,而袁海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什麽?

王桐回來這麽長時間,她還能如此安全的呆在這裏,盡管是裝瘋賣傻,可未免手段也太過高明,竟是將她跟王桐都騙了過去!

袁家這些人看來早已經知道這一切,聯合起來串通好的欺騙她們啊!

柳瑤啊柳瑤!不是自以為很聰明嗎?不是自以為一切還都尚在掌控中嗎?臉上露出淡淡的嘲諷,側耳聽了聽確定沒有任何聲音之外,她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大搖大擺的向房屋的方向進發。

聽見腳步聲的榮素一愣,飛快的將吃好的碗筷子打落的到處都是,又將剩下的飯菜扔的散落一地之後方才爬到床上,露出一臉畏懼的瞪大眼睛聽著腳步聲臨近,那惶恐不安,眼珠亂轉的樣子,竟是像極了瘋病之人.

柳瑤一句話也無的推開門,借著微弱的光朝桌子上走去,看見上麵散落的飯粒微微冷笑兩聲,隻聽見榮素哆哆嗦嗦的問:“誰?是鬼嗎?是來抓我的嗎?我什麽錯都沒犯,沒打小花,沒打貓貓……”她裝作很害怕的樣子,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若是不是事先親耳聽到,便是任何一個人看到這樣的榮素都會相信,她是真的瘋了!柳瑤腳步未停,隻是略略看了一下桌子上狼藉便緩慢的朝床邊走去,因為逆著那暗淡的光線,加之柳瑤又是一身黑衣打扮,同夜色融為一體,隻見一個黑色的影子慢慢的朝她移了過來,來人也不說話,隻是慢慢的走過來,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她的心上,那速度跟頻率跟她的心跳幾乎相等。

等那黑色的影子走近,榮素隻感覺身上的溫度陡然間就下降了些許,不過短短瞬間便出了一身冷汗。

差點裝都裝不下去了,她大喊一聲:“鬼……”一聲還未喊完,柳瑤已是探手成指飛快的點在她的啞穴之上,下一個字便成了一個融進在空氣中的字符。

榮素這下害怕了,連裝都不裝了,捂著肚子連滾帶爬的朝床下爬去,然而柳瑤怎能讓她下床?冷笑數聲之後,扯下帷幔將她的手腳反綁在一起,然後狠狠丟在床上,大力撞擊之下,榮素隻感覺肚子一痛,隨即就是針紮般的疼痛在體內蔓延開來,可她卻叫也叫不出口,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柳瑤冷冷的看了一眼倒在床上一臉恐懼的榮素,慢條斯理的走到桌子旁將燈點上,昏暗的房間瞬間就亮了起來。

柳瑤這才仔細打量這屋子,布置的雖然不甚奢華,但卻簡潔幹淨,給人一種爽朗大氣之感,她滿意的點點頭說:“不愧是建康城,便是奉賢巷這種庶民寒士聚集之地的房子都能有這種陳列擺設,果然從裏到外都能讓人感受到建康人對生活品質要求之高。榮素,來了建康城之後,感覺一切可好?隻是你瘋了,卻不能出門去瞧上一瞧,真是可惜啊!”

榮素此時正瞪大眼睛滿臉不置信的看著站在桌子旁的,一身黑衣的柳瑤,此時的柳瑤同平日裏大相徑庭。如果說平日裏的柳瑤給人感覺氣度高華,嫻靜溫和,淡定如仙般從容,可此時的柳瑤卻像是從地獄衝出的魔鬼一樣,渾身上下都包裹著極濃的血氣,仿佛剛剛從阿鼻地獄裏浴血戰鬥而歸,身上全是來不及掩飾的煞氣。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簡直是判若兩人。

榮素雖然被獨自擱置在這個小園子裏,可這裏卻溫暖無比,顯然,這裏深受袁家的保護跟關注,確切的說,袁家保護的是榮素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如果袁亱不能跟王桐離婚,王桐又不能生育,這孩子盡管是袁海的,但到底是袁家的。

榮素震驚過後,裝作很是害怕的樣子,慘白著臉驚恐的看著柳瑤,張著嘴,哆哆嗦嗦的不知在說什麽?柳瑤聽不見,也不想聽,她練不來母親文氏那本事,看口型就能知道別人在說什麽!

柳瑤走到床前,抬起榮素那精致卻有些髒亂的小臉兒,笑著說:“真辛苦啊榮素,你這麽愛幹淨的人,為了活下去,也不得不弄成這副樣子,真是悲哀的很呢!”

她用手按照榮素五官的輪廓在她臉上一陣描畫,輕笑著說:“不知道這孩子生下來,是長的像袁亱還是像袁海。亦或是像某一個袁家仆人,你說是不是榮素?”榮素聽到柳瑤的話,眼睛陡然間瞪的很大,呲目欲裂的看著她,那目光淩厲的好像要在她的臉上鑽出兩個洞來。

柳瑤將手指放在她的眼睛上,輕輕撫摸著說:“榮素,不要這麽看我,我已經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了!”她很無辜的說。

榮素聞言更怒了,看向柳瑤的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被綁住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裏去,有細密的血絲留在指尖,不知是因為氣的,還是害怕。

柳瑤愛憐的摸著榮素白嫩吹彈可破的小臉兒,說:“瞧瞧,這樣美的臉蛋兒,原來曾經在青樓裏被萬人騎過,若不是今生遇見你,我都不知道你曾經還有那樣一段過往。榮素,你該有多麽美,能讓青樓老鴇都能看上?還能讓那些男人甘願掏錢騎你?這髒髒不堪的身體,又怎麽能嫁給袁海那種窩囊廢?”

榮素瞪大眼睛,雙眼幾乎要掉出來,麵帶掩飾不住的驚恐之色,肝膽俱裂。她哆嗦唇,看向柳瑤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瘋子,又害怕她隨時會對自己下手,聽著她無不諷刺的話,或許因為聽不是很懂,因此隻是有些憤怒,但更多的是驚恐。

柳瑤笑著說:“哦!對了,你聽不明白,看在你要死的份兒上,我就告訴你真相……我柳瑤一手操控的真相……”她坐在床邊,慢慢的從小腿處拿出一把鑲嵌著紅寶石的精致匕首,輕輕打開,在手心翻轉,來回欣賞。她將前世的經曆慢慢朝著她講述一遍,因為時間緊迫,因此她隻是撿遇到榮素之後關於她們之間的事。

本以為榮素聽完會很害怕,因為柳瑤隨時會對她下手,誰知她的態度卻讓柳瑤幾乎瞬間暴走。榮素非但沒有生氣,甚至臉上還帶著些許笑容,目露諷刺的看著柳瑤,用口型說:“活該!”

柳瑤氣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可榮素的笑容卻絲毫未減,那嘲諷越加明顯,臉上帶著絕望的嘲諷,她已經知道,今天不管怎樣,都是死定了!因此便不去害怕,隻是刺激她,讓她崩潰然後被人發現。

柳瑤氣的胸口上下起伏,深深吸了口氣候,抬起手就朝著榮素的臉左右開工起來,力道不大也不小,不一會兒便將榮素的臉扇的高高腫了起來,又扇了十幾巴掌,榮素的嘴角流下鮮血,因為臉腫,隻露出一雙細長的眼睛,那目光裏嘲諷之色更濃,連帶著鄙夷,仿佛柳瑤在她麵前屁也不是,柳瑤見她這個樣子,果然更怒了,兩巴掌下去,榮素的嘴角留出更多的血液,她放開她,用力的將她推到床邊上,碰的一聲身體彈回,原本已經減輕許多的腹部痛楚驟然間疼痛加劇,榮素隻感覺下身一熱,她閉上眼睛,悲從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