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短短不到五秒的時間,楚予恬的內心仿佛經過了數十個春秋的煎熬,跟無言的痛苦沉默。

她……

該無法告訴傅謹珩,她不再隻滿足於男歡、女愛的性。

還想要傅謹珩的獨一無二的偏愛。

想要晚上一起入眠,清晨一起共進早餐。

想要跟他在人前牽手,讓遇見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在一起。

楚予恬注視著傅謹珩,還沒整理好心中不平衡的思緒,楚母便換好衣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恬恬……”

楚母正要與她說話,楚予恬卻像是抓住了時機,倉促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我先去洗個澡。”楚予恬丟下這句話後,腳步急切的走進洗手間。

速度快到就連楚母都忍不住咂舌。

“嗐,這孩子,怎麽把人謹珩自己丟客廳呢!”楚母看著關上的洗手間門,隻能抱歉的衝傅謹珩笑:“不好意思啊,謹珩,這孩子實在是太不懂事了。”

“沒事的伯母。”

傅謹珩還以為是小朋友不好意思,正笑笑著,淺色的桃花眼卻猛地注意到楚母身上那件白色呢外套上。

胸前繡著一朵造型十分獨特的山茶花刺繡,讓傅謹珩的瞳孔都猛地一縮。

“伯母,您衣服上這朵山茶花可真好看,是自己繡的嗎?”傅謹珩收緊了手套中的大手,極力保持著聲音的平穩。

“你說這個啊?”

楚母輕撫著胸前那朵精致的山茶花刺繡,笑得幸福又欣慰:“我這件衣服之前過年的被小孩子放炮竹,炸了一個窟窿,都準備扔了,結果恬恬拿過去就幫我繡了這麽一支白金色的山茶花,所以一直穿到現在。”

炫耀完後,楚母這才擠著眼睛問他:“怎麽樣,我們家恬恬的手藝不錯吧。”

“非常不錯,我都不知道,原來她還會這個。”

傅謹珩含笑的應著,但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在旁,就會立刻察覺出他聲音裏緊繃著的僵硬。

“這針法還是她自己小學暑假的時候,自己研究出來的,就連研究了大半輩子各種刺繡的老繡娘,見了都誇這是天下獨一份。”

傅謹珩抓住其中的關鍵詞:“她小學就會了?”

“可不是。”楚母說起來都十分自豪:“小學二年級暑假的時候,我們帶她去旅遊的,她見別人刺繡就走不動道,連著去看了一個星期,回來就自己搗騰出這種針法刺繡了。”

傅謹珩聽著楚母的話,隔著手套摸著另一隻手套腕口處那支淺金色的山茶花logo,垂著眼簾隱住了陰沉得可怖的眼睛。

眼簾掀開之際,又變回了在長輩麵前溫潤如玉的樣子:“伯母,我真的非常喜歡這個刺繡,可以讓我拍張照片嗎?”

“行啊。”

楚母大方的將外套脫下來,平鋪在沙發上隨他拍。

傅謹珩在仔細拍著那朵山茶花的每一個細節處。

“對了,之前恬恬她爸沒去世之前,她還繡過不少東西,都被我收起來了。”楚母看著傅謹珩那副喜歡得不行的樣子,便主動提道:“我去拿出來,你挑兩幅回去。”

“麻煩了。”

傅謹珩正急於證實一件於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事,於是也沒推脫的拒絕。

楚母將一個四四方方的木質月餅盒從自己的房間抱到了沙發上,打開全是大大小小一塊塊裱好的刺繡作品。

以花居多,針法也從歪歪扭扭的稚嫩,再到十分工整,甚至是驚豔。

傅謹珩拿了一副特別稚嫩的小老虎,跟一支形態跟他記憶中那支很相似的白月季。

“你眼光還真好,這隻小老虎還是我們家恬恬繡的第一幅作品呢。”楚母當即就笑了:“換作別人,我可舍不得送。”

傅謹珩有些遲疑,猶豫是否要將其放回去挑副別的,楚母卻先將盒子蓋了起來。

“既然這麽有緣挑中了,那就收著吧,以後對我們家恬恬好一點就行。”楚母看似樂嗬嗬的說著,但最後一句卻有一絲提醒的意味在其中。

她可還記得,進門的時候,她閨女紅著的眼眶。

傅謹珩潔白的手套輕撫過那副歪歪扭扭的小老虎刺繡,乖巧的應:“放心吧阿姨,我會的。”

如果楚予恬隻是一個在**與他非常合拍的女人的話,傅謹珩不會想為其耗費太多的心思。

但如果當年的人真的是楚予恬的話……

楚母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催她打麻將的電話就過來了,三缺一就差她了。

急忙將盒子抱回房間,示意讓傅謹珩自便後,楚母便連忙穿上衣服離開了。

傅謹珩聽著洗手間裏,窸窸窣窣的淋浴聲,想等楚予恬出來問清楚,但又無法壓抑住心頭那滿腔的怒火。

他無法忍受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騙了這麽久,而且還從未懷疑跟察覺!

如果不做點什麽,他心頭的那腔怒火會先把他自己燒死。

而且他也擔心太過陰翳的情緒暴露出來會嚇到小朋友,到時候小朋友就不喜歡他了。

於是便拿上自己的平板,跟那兩幅跟平板差不多大小的刺繡作品,沒有任何猶豫的開門離去。

楚予恬關上水閥的瞬間,清晰的聽見了那見了那聲關門聲,雖然也很輕,但跟母親平日裏關門時那細微的差別還是被她分辨了出來。

她蹲下來緊緊的抱住赤條條的自己,連哭泣的聲音都壓得特別特別細微。

甚至連出去確認都不敢。

怪自己不該這麽貪戀,傅謹珩甚至都主動來找她了,還配合她在母親麵前演了一出於他而言那麽蠢的戲,示意願意繼續跟她發生、關係……

她為什麽就是不能知足呢!

楚予恬蹲在冰冷的洗手間防滑地磚上,凍得嘴唇都發白的時候,放在置物架上的手機突然傳來‘叮’的一聲。

她打開後,竟意外的看見了傅謹珩發來的短信。

哪怕隻是非常簡短的一句:【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下次再來找你。】就讓楚予恬立馬破涕為笑。

不論傅謹珩短信裏的‘下次’是不是客氣托詞,但至少她還是有點期望的。

這一次傅謹珩能給她什麽,她肯定都要,不會在貪得無厭的奢求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