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紅擲地有聲的請命,感動了姚甜甜,也震撼了牛夫人,她神色一凜,承諾到,“好,如果你以身涉嫌,證實了你們東家所言非虛,我就相信了你們山海閣,相信了姚甜甜!”

“多謝牛夫人的成全!”九紅說著站了身來,衝著齊老大夫深深的一福身,“我準備好了,一切就拜托老大夫了。”

齊老大夫臉色肅穆,他帶著滿腔的敬意,點了點頭,“請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白白的冒險的!”

齊老大夫說完,按照姚甜甜所說的藥量,輕輕了摘了兩朵盛開著的山月桂的花朵下來,然後細心的撕去了外麵的白色花瓣,又仔細的吹去了上麵附著著的花粉,最後從一旁的案幾上取過了一套小巧的藥臼與藥杵,把得到了幾顆花蕊小心翼翼的搗碎了,對上了一些溫開水,攪拌了一下,倒入了一個小瓷碗裏。

虔誠的做完了這一切,齊老大夫自己先聞了聞,然後才端著小瓷碗送到了牛夫人的麵前,“夫人請看,這種東西無色無味,若是有心人之把它放到膳食裏,根本就是防不勝防啊。”

牛夫人接過了小瓷碗來,仔細的端詳了半天,然後又小心的把這個小碗送回到了齊老大夫的手裏,感慨的說到,“此物看起來,確實平常的很,沒想到它竟是劇毒之物。”

準備妥當的毒藥,齊老大夫指著桌上的那個普通的小瓷碗說道,“諸位請看,這碗中就是可令人生,也可令人死的藥物了。如果大家沒有疑義,老夫就當一回惡人,也做一次給人下毒的勾當了!”

“下毒也是救人的一種方式,我相信您的醫術和仁心,你不管做什麽,目的都是救人!”姚甜甜堅定地說道。

“我也相信齊大夫,你有一顆治病救人的仁心,不會拿病患的生命來開玩笑的。”牛夫人也鄭重的說道。

九紅在旁邊的一張榻上倚好,平靜的說道,“小女子已經準備好了,請齊大夫開始吧,也好早日證明我山海閣的清白!”

諸事已妥,齊老大夫穩穩的端起了那盞劇毒的山月桂的花蕊湯,一臉謹慎,帶著敬意,送到了九紅的麵前,鄭重地叮囑道,“此物會讓你昏厥,但是不會有任何的痛苦。”

九紅點了點頭,坦然的接過了白瓷小碗來,決然的一仰脖子,把一碗湯汁全部倒入了自己的嘴裏,然後抬起袖子摸了摸嘴邊的藥汁,還沒事人一般的把藥碗放回了桌子上。

“不知道這藥何時會發作呢?”九紅帶著平靜的微笑,好像詢問著‘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的問道。

齊老大夫愧疚的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道,“老夫之前從未親見過,也說不打好啊,我估計……”

齊老大夫的話還沒說完,九紅九感覺到自己的眼前一陣模糊,眼前的所有的人麵容都模糊了起來,緊跟著她頭一陣眩暈,身子一歪,就失去了知覺。

姚甜甜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九紅的動靜,見她暈倒,趕緊一步搶了過來,眼神裏帶上了急色。

幾乎是同時,齊老大夫和牛夫人也圍攏了過來,牛夫人看著睡得安詳的九紅,仔細得回想著,臉上神色轉了轉,似乎想到了什麽,低聲嘟囔了一句,“老爺那日歇息的早,往日裏他有個愛失眠的毛病的,可那天卻很快就睡著了,我當時還納悶來著,沒想到竟然是被人下了藥了,哎,老爺受苦了。”

齊老大夫先沒顧上說話,他俯下身子,擎起了九紅的手腕,仔細地思量起她的脈象來。

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齊老大夫終於睜開了眼睛,擺手阻止了花娘子急切的問話,他又翻開了九紅的眼皮,仔細地查看了一番。

“怎麽樣?”姚甜甜和牛夫人齊齊問了起來。

“姚先生的藏書真是豐富,姚東家也是好記性哪。”齊老大夫站起身來,首先讚歎了一句,才對著牛夫人肯定的說到,“九紅姑娘現在的狀況和牛老爺的情況一模一樣。”

“這麽說,我家老爺的毒可以解開了?”牛夫人一下子激動了起來,她抓住了齊老大夫的手,滿含希冀的問道。

“如果姚東家所言非虛的話,牛老爺的毒指日可解啊。”齊老大夫聲音裏帶著輕鬆的歡暢。

其實,早在九紅挺身而出,願意親自試演的時候,牛夫人已經對姚甜甜的話已經有了幾分的相信。緊接著,她她親眼見到了九紅無聲無息就睡過去的模樣,默默比照著自家老爺中毒前後的情況,牛夫人對姚甜甜所言的真實性又信上了幾分。

對齊老大夫的人品和醫德,牛夫人也是不懷疑的,這也是他們今天做這次試演的基礎,因為中毒昏迷僅僅麵上看起來像是不能判斷是中的同一中毒的,必有有一個精通醫理脈象的人,通過脈象才能最終的確認了。

現在,通過齊老大夫的口,牛夫人又證實了九紅的狀況和自家老爺的情況完全相同。這下,她對甜甜之前所說的話已經再無懷疑。

聽了齊大夫的提點,牛夫人馬上明白了過來,她轉過身來,對著姚甜甜就是一躬身,誠摯的說道,“世侄女,之前的種種誤會都是我的錯,是我考慮不周,錯怪了世侄女,讓你受委屈了!姚東家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們老爺吧。”

姚甜甜不是義氣衝動之人,她要的不是牛夫人的低頭懺悔,她需要的和牛家保持良好的關係。牛夫人是牛家舉足輕重的人物,她自然不會為了逞幾句口舌之快而徹底的得罪了牛夫人的。

想的明白,姚甜甜一側身避開了牛夫人的大禮,趕緊伸手攙扶住了她,“牛伯母太客氣了,您和牛伯父既然還喊了一聲世侄女,咱們就還是一家人。甜甜斷斷不會因為有心之人的挑撥離間,就做出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來的。”

“世侄女有如此的心胸和本事,實是我輩的楷模,我在這裏先替老爺謝謝你了。”牛夫人眼眸中含著晶亮的淚花,激動地說道。

“我不過是恰巧看過那個孤本記載,又恰巧聽齊老大夫說起他聞到的特殊氣味的事情,在加上自己親自體驗了一回那個毒的滋味。這些湊齊了,我才想起了那些記載。”姚甜甜帶著謙遜的笑,避重就輕的解釋了一番。

“東西都是現成的,我們先給九紅解了毒吧。牛伯母您說呢?”姚甜甜瞅了一眼無聲無息趟著的九紅,不動聲色的轉了話題。

“對,對,對,”牛夫人也跟著姚甜甜的話轉了心思,略略帶著自責地聲音,說道,“是我太糊塗了,還要九紅姑娘受這一番罪,等她醒了,我在好好的給她賠個不是。”

“如此,就要再勞煩齊老大夫配藥了。”姚甜甜笑吟吟的說道,“書簡上記載的解毒之法我已經和老大夫說過了的。”

“好,老夫這就動手。”齊老大夫說著話,又取了一幅幹淨的藥臼與藥來,然後也另外準備了一個小白瓷碗。

準備好了器具,齊老大夫對著老酒鬼一伸手,悶聲說道,“隻時候,東西該拿來了吧?”

老酒鬼紮了戰眼,也不再費話,他在懷裏一陣摸索,摸出一棵手掌大小的綠色草藥來,頂上頂著桔黃色的小花,根上還帶著深山裏烏黑的泥土。看這個樣子,明顯是剛剛被挖出來不久。

齊來大夫饑餓過了此物,嘴裏感慨地說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斷腸草了。老夫行醫這麽多年,從來隻是在藥樹上看到它的樣子,今日才算得見真容。沒想到,這樣的劇毒之物,此時此刻,竟然也成了救命的良藥了。”

齊老大夫一邊說,一邊洗淨了這顆斷腸草,又和方才取下了的山月桂的花瓣一起,自己親自細細的搗碎,用溫水攪拌了,倒入了另一個小白瓷碗裏。

“好了。”齊老大夫端詳著自己麵前同樣無色無味的藥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這碗事毒藥,也是解藥。”

“那,現在就喂紅姐姐喝下去吧?”虎妞對於九紅以身試毒的壯舉感概不已,心頭的最後一絲芥蒂也消散了,一聲‘姐姐’自然而然的呼喚了出來。

齊老大夫剛一點頭,虎妞就迫不及待的搶過了他手裏的藥碗,快步來到昏迷著的九紅身邊。婦唱夫隨,大壯極有眼色的也跟了過去,伸手捏住了九紅的下頜骨,讓她張開了嘴巴。

虎妞細致的舀起了一小勺藥汁,小心翼翼的送入了九紅的嘴裏,大壯配合的抬高了就紅的下巴,讓藥汁順利的通過她的嗓子進入到她的胃裏。

足足用了半柱香的時辰,一小碗藥汁才全部喂了下去,虎妞卻也累的筋疲力盡了,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水。

滿屋子的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九紅的身上,觀察著,期盼著。

沒有讓大家等的太久,九紅就嚶嚀一聲有了動靜。她緩緩地張開了眼睛,先是茫然的四處張望了一聲,然後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來,趕緊一偏腿,從榻上站了起來。

“我竟然在這個時候睡著了,真是該死!咱們,咱們這就開始吧。”九紅掃視了一圈大家嚴肅的神色,不好意思的說道。

聽了九紅的話,大家終於放了心,一起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