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有什麽好說清楚的,漫長的未來,我依然可以陪他聊人生,之後,他再去跟別人摩擦下半身。
從那天晚上之後,我就把林逸舟放在信安易裏,這個可以設置電話和短信黑名單的軟件還是當日林逸舟親自幫我下載到手機裏的。
我真的很鄉霸,我承認,最初聽說林逸舟說他經常把那些纏著他的女孩子的電話號碼關進電話黑名單的時候,我兩個眼睛差點沒變成星星形狀:“到底是有錢人哦,我的手機就沒有這個功能。”
他匪夷所思地看了我半天,最後一語不發地把我的手機拿過去,幫我下了這個軟件。
那個時候滿心崇拜地我絕對沒有想到,日後有一天,黑名單裏會出現林逸舟這三個字。
我很想問他,當有一天你發現我要用對待那些傷害過我的人的那張麵孔來對著你的時候,你心裏有沒有一絲後悔?
然而我用腳趾頭也能想到,他一定是挑挑眉毛,不屑回答。
那天淩晨許至君問了我好幾次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一直避而不答,直到天蒙蒙亮起來的時候,我終於在他車裏沉沉的睡過去了。
我不敢,也不能同任何人說起,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我一閉上眼睛,就是當時那副尷尬而肮髒的場景。
我躡手躡腳的用他給我的備份鑰匙打開了門,穿過客廳,走到臥室門口,推開臥室的門……
他在**,**上身,背上那個刺青像火焰一樣炙烤著我的雙眼,他的身下,是一個女孩子,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酒精的原因,她的麵孔是緋紅的。
我手裏的蛋糕,“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在格外安靜的房間裏,這刺耳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節奏,他們一起看向我,兩個人的目光中都流露出了驚慌的神色。
我像所有武俠電影中被點了穴的人,不能說話,不能動彈,不能移開我的實現。
林逸舟迅速地扯過被子遮住了那個女生,我也立刻跟著收回了目光,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局麵的我在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要怎麽辦,隻能站在門口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
過了片刻,他對我說:“出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退出了房間。
一直到走出那棟大廈,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我的腦袋裏像灌滿了漿糊,完全不能夠運作,不能夠思考。
我蹲在地上,緊緊地抱住自己。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是她,怎麽可能是她,難道那條短信根本就是她用他的手機發給我的?
封妙琴,林逸舟,這兩個人是什麽時候搞到一起去的?
當初孔顏跟我說起周暮晨和康婕,明明已經時過境遷,但我光憑空想象都已經覺得負擔不起,而林逸舟……他是直接拿刀捅進我的心髒。
我絕少對任何人提起我對他感情,那種沉重到一提起就想要落淚的感情,絕對不是年少時對周暮晨那種一言以蔽之的喜歡,除了喜歡,還有深深的憐憫。
我很清楚的記得在我刺青之前的一個晚上,林逸舟突然來找我,我慌慌張張穿著睡衣就奔了出來,他看著我腳上那雙多啦A夢的拖鞋微笑,那個笑容十分落寞。
他同我說:“沒有什麽事情,就是突然想看看你,一個人,很孤獨。”
當時的我對他說出這句話感到有些難以置信,一個縱情聲色紙醉金迷的人突然說他很孤獨,真是有點吃多了沒事做的感覺。
然而到了後來,我明白了。
真是孤獨,站在萬人中央,聽遍塵世喧囂,卻發現那些擁抱與己無關,那些聲音也與己無關,沾了一些別人的熱鬧,更襯得自己形單影隻。
或許這點孤獨,就是把我們兩個緊緊綁在一起的根源。
他曾說過一句讓我非常非常難過的話:生不對,死不起。
我一度嘲笑他是不知人間疾苦,為賦新詞強說愁。他沒有跟我爭辯,一句都沒有,而是安安靜靜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不語。
這些回憶像黑白默片,在寂然無聲的漫長黑夜裏,一幀一幀的展現在我眼前。
誰說回憶不具備任何力量,如果真的不具備任何力量,那我是為什麽會痛苦得想要仰天長“靠”。
那個時候我還自不量力地想,我一定要趕走籠罩林逸舟的那個陰影,讓他快樂起來。
可是我想讓他快樂的這個人,他卻要成為我的陰影,他卻要讓我不快樂!
當初我跟周暮晨在一起的時候,僅僅因為那個叫戴瑩新的女孩子送過一個蛋糕給他,我就召集了大票人馬威風凜凜地去把她打了一頓。
可是如今當我親眼目睹了林逸舟跟封妙琴□裸地糾纏在一起,我卻隻能落荒而逃,並且在逃跑之前還很貼心地為他們關好了門。
李珊珊也問我,為什麽?
我看著她,我說,當初我是正牌女友,現在我算什麽呢?
我沒幹掉妃子,我被奸妃幹掉了。
我不是唯一的將領,隻是不起眼的小兵。
在這段時間之中,陪伴在我身邊最多的是許至君,如譚思瑤所說,跟他在一起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
跟許至君在一起時,既不像以前周暮晨隨時能讓我笑得下巴脫臼,也不像林逸舟總讓我情緒劇烈起伏,就是覺得特別安穩,而這種安穩背後隱藏了什麽,我懶得去深究。
徐小文給我發短信,很幹脆直接:“許至君是不是在追你?”
我想了一下,回過去:“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正常的男生會喜歡?”
估計他也覺得我說的是實話,於是又用十分同情的口氣安慰我:“你以前經常說的啦,世上男人千千萬,對你不好天天換,別灰心。”
我握著手機看了好半天,須臾之間,心口有那麽一點鈍痛。
因為我突然想起,這句話其實不是我原創的,最早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康婕。
我偷偷去看過康婕一次,在商場的NIKE女子店。
五一勞動節,各大商場人滿為患,以前我特別喜歡過節,因為一過節所有的品牌都會搞活動,平時覺得貴的衣服通通買兩百減一百。
然而這一天我一點看衣服的心情都沒有,盡管許至君非常慷慨地跟我說:“你喜歡我就送給你,沒多大的事。”
可是我還是搖頭:“我今天隻想看一個人。”
很久沒有見麵,康婕身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站在賣場裏高聲喊著“歡迎光臨”,笑容可掬地對待每一個幹脆或者挑剔的顧客。
我帶著大大的漸變色墨鏡,躲在許至君的身後,過了半天,我輕輕的拉拉他的袖子:“走吧。”
許至君永遠不問任何讓人難堪的問題,我說要來,他就陪我來,我說要走,他就隨我走,這妥帖之中略帶縱容。
我從來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可是這次,我知道他對我是不一樣的。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喜來登三樓的自助餐廳,看著芙蓉路上來往不息的車輛,他耐心地幫我剝一隻大閘蟹的蟹殼,我忽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顯得有些突兀,他停下來看著我,我忽然笑了。
原來我也可以被人如此溫柔的對待,我到底不是鋼鑄鐵造,胸膛裏這顆跳動的心髒經不起那麽多不被疼惜的摔打和投擲,我想我真的是累了。
如果林逸舟是彼岸,那麽許至君就是港灣。
我不去想太多,關於愛這回事我始終不得其法,我總是有眼無珠,又總是遇人不淑。
我似乎還沒有領悟就已經厭倦,我也沒有力氣再去探究愛的深意。
雪白的蟹肉呈現在我麵前的盤子裏,他笑一下:“現在其實不是吃蟹的季節,中秋我再帶你來。”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幹嘛對我這麽好?”
他怔了一下:“我對朋友都很好。”
很巧妙的回答,我微笑著撥弄麵前的哈根達斯,兒時憧憬得要命,原來也不過如此。
許至君敲敲我的頭:“看電影去。”
我站在王府井影城門口木訥的看著櫥窗裏的施華洛世奇的新款項鏈,等著許至君買好票來叫我,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我的名字。
頃刻之間,我竟然不敢轉身。
他饒到我麵前來,我抬起頭看著他,曾經那樣親密的人,為什麽這一刻如此陌生。
他皺著眉,眼神裏有很多複雜的東西,依然是霸道的語氣:“這段時間你電話一直打不通,你跟誰來看電影?”
我深呼吸,淡淡的回答:“關你什麽事。”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難道不關我的事?”
還真不愧是林逸舟一貫的風格,寬以律己,嚴以待人,我忍無可忍的頂回去:“那你跟別人上床關不關我的事?”
我一吼完這句話,忍了多日的眼淚就迅速泛濫成災,而他的表情也在這一瞬間變得十分難堪,我相信他眼睛裏那些愧疚是真的,可是我依然擋開了他伸過來要為我擦淚的手。
人來人往的街頭,我哭泣著看著麵前這個人,他欲言又止的看著我,滿臉都是無奈,末了,他伸手拉我,想像從前一樣抱一抱我。
可是我一直退,一直退,我哽咽著對他搖頭:“別碰我,別用你抱過別人的手來碰我,我覺得髒。”
我知道這句話對他的殺傷力有多強,否則他不會立刻轉身就走,我也真是發了瘋,在他轉身的時候,我忽然又忍不住拉著他,我能想到自己此時的樣子有多狼狽。
我仰起臉,問他:“你到底,能不能,安定下來?”
他的神情桀驁不馴,他反問我:“安定?小姐,你不是這麽玩不起吧?”
這句話一抵達我的耳中,我隻覺得天昏地暗,一個踉蹌之後我被一雙手牢牢地接住,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誰。
我擦掉眼淚,對林逸舟點點頭:“好,有你這句話,就可以了。”
說完這句話我就拉著許至君走了,其實我一回頭就可以看見林逸舟悲傷的樣子,可是我竟然真的,一次都沒有回頭。
在黑暗的影院之中,許至君緊緊的握住我的手,他好像是怕我會崩潰。
其實,真的不會了,失望到極致,也就堅強到極致。
電影說了什麽我一概不知,有人笑,也有人哭,而我隻是木然的看著大屏幕。
其實我想說的不是那句話,其實我想說的是:“林逸舟,我從來都不是跟你玩玩而已。”
李珊珊一臉嚴肅的坐在我的對麵,我佯裝不知她的目的,直到我一個人徹底的解決了一大盤叉燒肉套餐和一份中份的水果沙拉之後,她終於凝重的開口問我:“你是不是跟別人在一起了?”
我抬起頭,盯著她。
幾秒中之後她舉手投降:“好好好,我承認我是幫林逸舟問的,他拉不下臉。”
我一直不說話,李珊珊看我這個樣子也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又給我叫了一份水果沙拉,我氣鼓鼓的瞪著她:“你當我是豬嗎?”
她聳聳肩膀:“豬都不會去招惹林逸舟,你比豬都不如。”
這個名字是我的命門,她一提起他我就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
水果沙拉上得很慢,在這等待的空隙裏,李珊珊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落薰,你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我的好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我偏袒任何一個我都做不出來,他是錯在先,可你這麽快就跟別人在一起,無非也隻是想氣氣他而已吧。”
我轉過臉去,看著樓下彈鋼琴的那個男生,他有一雙很漂亮的手。
我笑了:“姍姍,我是那麽幼稚的人嗎?”
她不以為然:“這跟幼稚沒關係,再聰明成熟的女人,感情上也是一筆爛賬。”
這話倒是不假,羅素然平日裏那麽清醒犀利,自己的感情處理得也不見得有多高明。
我低下頭,聲音有點沙啞:“我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麽樣,他可以眼睛裏看一個懷裏抱一個心裏還想一個,我這個人,對很多事情都不挑剔,人一輩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多東西將就也就過去了,唯獨感情,我想要清清白白的感情,非黑即白的感情,可是他,偏偏給不了。”
李珊珊沉默良久,最終仰天長嘯:“哎,你們還是自己見麵說清楚吧,我真的是有心無力。”
窗外的雨那麽急的砸下來,像針一樣密密麻麻紮在我心上。
有什麽好說清楚的,漫長的未來,我依然可以陪他聊人生,之後,他再去跟別人摩擦下半身。
無非也就是這樣而已了吧。
[2]黑暗的房間裏,林逸舟的眼淚,那麽重地砸下來,像一記驚歎號。
我原本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踏入林逸舟的房間,可是最終我還是食言了,他用別人的手機打進電話來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過來把你的東西拿走。”
其實我知道我沒有什麽東西放在他家裏,可是神使鬼差般,我還是決定要去。
接他電話的時候我坐在許至君的車裏,他原本想開車帶我去靖港散散心,說起靖港的時候他眉飛色舞:“你知道靖港嗎?那是曾國藩屢戰屢敗的地方。”
從長沙出發,沿著雷鋒大道往西北方向,一個小時左右的車程,青山綠水,最適合修養身心。
就因為這個電話,車開到一半了,我跟他說:“我們回去吧。”
他的表情有片刻的凝滯,但接下來依然保持風度:“嗯,那就下次吧。”
我下車的時候看著他,有很多話想說,可是他對我笑一笑:“沒關係。”
其實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沒有分寸的話,可是越是如此,我越是覺得虧欠他,我很想找顆能承載我體重的大樹把自己掛上去,叫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掄起鞭子狠狠地抽我一頓。
走到門口,我遲疑著要不要敲門,門卻自己打開了。
多日不見,他頹廢不少,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我定了定神:“我來拿東西。”
根本沒什麽東西是我的,但是他找了個這麽蹩腳的借口,我也就自欺欺人的陪他演下去。
果然,我坐在客廳裏好半天,他都沒找出一件跟我有關係的東西可以扔在我眼前然後趾高氣揚地叫我滾。眼看天色越來越晚,我終於按捺不住跟他說:“要不我先走了,下次你叫人帶給我。”
他從臥室裏出來,一身的酒味,我太熟悉了,那是芝華士的味道。
他這個人一喝了酒就喜歡裝瘋賣傻,我很怕我再不走就他就會對我施以先奸後殺的酷刑,於是我拿起包包就要往外衝。
沒有用,我再彪悍也是個女的,我力氣根本沒他大。
他擋著門,眼睛通紅的看著我,一時之間,我錯覺他是不是要哭了。
他沒有哭,我的眼淚卻錚錚地砸下來了。
我總是這麽沒用,進門之前我跟自己說,你要是哭了你就是全中國最醜的女人。
我多麽在意我的容貌,不惜發這麽重的毒誓,可是我依然還是食言了,為了這個人,我甘願成為全中國最醜的女人。
他一看到我哭,之前那股暴戾的情緒也消失了,輕輕的把我拉過去一把抱住,重重的鼻息噴在我的發叢裏。
他說:“我錯了。”
他一認錯,我就哭得更凶了,這三個字殺傷力太強,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他有一天會向我道歉,我沒有奢望過他會承認造成今天這個局麵是他的錯。
可是當他真的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的心髒竟然會有那麽那麽劇烈的鈍痛。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不俗氣的女生,可是遇到感情的事情我就比任何人都要惡俗,我到底還是問了那個問題。
“你究竟,愛不愛我。”
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兩個,如果他說不愛,我會很難過,但是如果他說愛,我想我可能會更難過。
可是他的回答是:“落薰……我真的,不知道。”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之一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是不是愛……可能還要多花一些時間,我才能夠想明白,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跟別人走,繼續留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資格這樣要求……”
我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他不說愛,也不說不愛,他說我是最重要的人,可是他卻是不能安定下來的人,他不能給我清白的感情,卻又希望我一直陪著他。
他何其自我,又何其自私。
我冷靜了片刻,推開他,我臉上的淚水已經全幹了,皮膚失水過多之後緊繃繃的,我努力的像擠一管空牙膏一樣擠出了一點笑意。
“林逸舟,你真讓我惡心。”
從他家走出來,我覺得我整個人已經虛脫了,顧不得路人側目,我在馬路邊的台階上坐下來,顫抖著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煙霧嫋嫋裏,我拍拍自己僵硬的臉,有多大的關係呢,又不是第一次失戀了。
雙子座的特征再次彰顯,一個說對,又不是第一次失戀,有什麽大不了的;另外一個卻說,雖然不是第一次失戀,可是還是很痛苦啊。
我的身體裏分裂出兩個兩個靈魂,它們爭論不休,剩下這俱殘破的軀體承受著悲痛。
周暮晨,他是失去的痛。
林逸舟,他是得不到的悲。
李珊珊接到林逸舟的電話之後火速趕來找我,她看到我的時候,我在極度倉皇之中,隻得抱住自己的頭顱。
她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把你……”,繼而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對啊,他不至於這麽饑渴吧。”
本來就已經心神不寧我的被她這句話弄得更要崩潰了,於是我饑不擇食地摁下了手機中的最近聯係人:“許至君,我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來接我一下。”
我跟著許至君走了之後,李珊珊拿出手機對著林逸舟就是劈頭蓋腦地一陣狂罵,罵了足足十分鍾之後,她的聲音裏忽然有了一些哽咽。
最後她說:“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看到那個男孩子了,他媽的比你好多了,你他媽的就後悔去吧你,你他媽的就跟那隻不要錢的雞快活去吧,小心縱欲過度精盡人亡就是的。老娘再也不會去幫你找落薰了,算我求你,你放過她吧你。”
我不知道,李珊珊也不知道,誰都不知道。
黑暗的房間裏,林逸舟的眼淚,那麽重的砸下來,像一記驚歎號。
我病怏怏地在宿舍躺了兩天,死活不肯去上課,譚思瑤回來之後臉色鐵青地看著我。
當時我捧著羅蒂咖啡麵包吃得正嗨,還挑剔徐小文不早點回來,這個麵包冷了沒剛出爐好吃,一抬頭看見譚思瑤那張死人臉我就哽住了。
她把自己的飲料對我一甩,義正言辭的說:“有兩個消息,一個是班導叫我帶話給你,再不上課這個學期你就不必參加期末考試了。”
我心頭一緊,連忙作揖:“明天去,不去是畜生。”
她的臉色一點都沒有好轉,而且相比之前更難看了:“還有一個……我不想說!”
在我和徐小文兩雙眼睛炙熱地逼視中,她終於不情願的說了出來:“許至君……他喜歡你。”
緊接著,我們三個人同時尖叫出聲,再緊接著,我從他們兩個人的眼睛裏看到同樣一種東西:仇視。
我十幾歲就看亦舒的書,深受師太那套理論的影響,總是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對這個世界充滿太多怨懟,可是到了某些時候,總還是忍不住抱怨命運。
命運總是愚弄我,我連做一隻鴕鳥的權利都被它剝奪。
周末的深夜,南門口的夜市依然燈火通明,我跟許至君坐在路邊的燒烤攤子上點了很多吃的,他最喜歡炭燒生蠔,我最喜歡放很多辣椒的雞翅,還有林林總總的一大堆食物,配上冰鎮過的啤酒,這曾經是我和康婕認為世界上最愜意的享受。
他埋頭解決了一隻又一隻的生蠔,好像那些鋪滿蒜茸粉絲的生蠔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酒,還是沒有勇氣開口,最終還是由他捅破了這層隔閡:“思瑤問我,我就承認了,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說的,我就是這麽想的。”
他完完全全知道我的遲疑,也完完全全知道我的顧忌。
我一時不知如何接話,他就順著說了下去:“我跟你有一樣的忌諱,全世界那麽多人,幹嘛要跟前女友的朋友走在一起,你是這麽想的,我也是。”
我鬆了一口氣,大家的想法一致,溝通起來也就沒那麽困難了。
可是他話鋒一轉:“但要我因為思瑤的緣故疏遠你,或者是否認我的想法,這也不是我做人的風格。”
我啼笑皆非,我總是覺得沒有人喜歡我,其實好像不是這樣,周暮晨喜歡過我,雖然隻是曇花一現,林逸舟也喜歡我,雖然他同時可以跟不同的女生來往,而現在,許至君也說他喜歡我。
我很好奇,周暮晨那時喜歡我的天真,後來林逸舟喜歡我是因為我們是同類,那麽許至君,他對我這種莫名其妙的喜歡的來源是什麽?
我很直接的表達了我的疑惑,他看了我半天,說:“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麽多理由可以講,要說漂亮,我覺得也就普普通通吧,要說聰明,你很多時候蠢得要死,要說溫柔……這個詞語跟你沒關係,男生最喜歡列舉的三個理由你都不具備,你還指望我編造多麽與眾不同的謊話來敷衍你?”
我被他氣得啞口無言,真像一杯酒直接潑到他臉上去。
他並不理睬我的反應,自顧自的繼續說:“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大概在你還不知道我的時候,思瑤就經常提起你,我一直對你有一種欣賞,大概是我成長得一帆風順的緣故,我欣賞你那種頑強的生命力,好像沒有什麽力量可以摧毀你。這些年,你的點點滴滴我有意無意也知道一些,這段時間跟你朝夕相處,更加證明了我的看法,如果你實在要我說出喜歡你的理由,那……就是你有一腔孤勇。”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一個人用“孤勇”兩個字形容我,一時之間,我竟然無語凝噎。
我沒有家財萬貫,也沒有傾城美貌,我唯一擁有的,不過是這一腔孤勇。
這些年來,種種遭遇讓我自行產生了一套藏汙納垢,生生不息的生存法則,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再難過傷心,吃飽睡足第二天起來又是全新的生命。
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起,而在這個夜晚,在這個油膩肮髒的燒烤攤子上,被他一語道破。
真是感動得想要流點眼淚來應景,可惜程落薰從來都不是擅長表達自己內心真正情緒的人,我齜牙咧嘴地看著他:“真不是因為我漂亮才喜歡我嗎?”
他笑一下:“顧左右而言他是你最擅長的事吧?”
我這才發現,許至君其實有他犀利的一麵,他跟他這個年紀所有的男孩子一樣,都有鋒利的銳氣,隻是有些人在經曆了磨難之後對生活作出了妥協。
銳氣,就像與生俱來的翅膀,在殘酷的生活麵前,我們折斷翅膀,慢慢學習步行。
夜風很涼,我們選擇了散步回去,這個城市的路燈總是不太亮,所以我們的影子就被拉得很長。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兩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平日裏輕鬆的氣氛在這個夜晚變得十分凝重。
到我公寓門口的時候,我忽然沒頭沒腦的問他:“你愛過思瑤嗎?”
他一怔,很久,然後點頭:“最下賤的男人才否認自己的過去。”
我心裏暗暗喝彩,可是臉色沒有多大的改變,我仰著頭看著背光的他:“那麽,你告訴我,什麽是愛呢?”
什麽是愛,這個命題人類幾千年的文明都無法給出一個具體而準確的解釋。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每次都愛得很用力,可是每一次都像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他沉默的側麵嶙峋的輪廓像一幀漂亮的剪影,我笑了:“你就當我喝多了亂說話,別想了。”
就在我要轉身的時候,他拉住我,力道不大,卻足以讓我的腳步停下來,然後,我聽見他緩緩開口:“我不知道別人怎麽想,但是在我的定義裏,我愛你,不僅僅意味著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愛你,就代表我承諾永遠不會傷害你。”
電光火石之間,我真的深深震動。
這句話要換一個人說,我可能雞皮疙瘩掉一地,可是他的神態那麽泰然自若,語氣亦是如此雲淡風輕,我隻覺得感動,不覺得肉麻。
他大概誤會了我的感受,連忙補上一句:“我真是很不習慣說這樣的話,你可以把主語換成任何人,我隻是說出我的觀點。”
我哈哈大笑:“許至君,你還真配得起你的名字。”
許至君,真是至情至性的君子。
睡覺之前他發來短信給我:“關於我喜歡你這個事情,你不必想太多,順其自然就好。”
我一時興起,問他:“難道你身邊沒別的女生?”
他也不是省油的燈:“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那個林逸舟那麽不甘寂寞。”
很好,一刀致命,我握著手機在黑暗裏氣得張牙舞爪,對麵**的譚思瑤弄出很大的動靜來表示她的不滿,我到底還是心虛,連忙關機睡覺。
這豬狗不如的人生啊,我望著天花板長歎。
[3]可是,到底是一個人孤獨,還是跟一個錯誤的人在一起更孤獨?
坐在許至君家那個偌大的客廳裏,看著那個60寸的液晶電視,聞著桌上水果散發出來的清香,我都能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
他倒是輕鬆自得,遙控器按個沒停,過一會兒PSP又拿在手裏。
我終於受不了這種窒息的感覺,央求他:“讓我走吧。”
他手往廚房一指:“你自己跟我媽說去。”
我嗚呼哀哉,隻歎自己這個禮拜忘記看星座運勢,又怪今天出門之前沒有看過黃曆,我堅信今天的黃曆上應該寫著四個字:“不宜出行”
在譚思瑤終於確定了許至君的想法之後,我明顯感覺到了她的失落,隨後我們之間的感情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人前一向好修養的她,時不時都會話中有話的奚落我,比如“至君很喜歡吃壽司的,不過你大概受不了芥末的味道吧”,又比如“一條Levis你就當成寶了,至君的褲子全是Diesel的,知道這個牌子嗎?”
每每從她的話語中聽出譏誚之意我都懶得理睬,她的公主病高中時就顯露端倪了,這幾年來又變本加厲。
徐小文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除了出言相譏之外還誠懇地跟我說“有機會還是抓住吧”,但於情於理他都覺得此時應該多給譚思瑤一些陪伴。
在這樣的局勢之中,我成了最孤單的那個角色。
我嚐試著找李珊珊和宋遠,可是人家談戀愛,總帶著我這麽一個大燈泡,別人不嫌棄我我自己都嫌棄自己,玩了兩次之後我就很自覺的“閃”了,車水馬龍的街頭行人笑語晏晏,我此時完全能夠體會到林逸舟所說的那句話。
可是,到底是一個人孤獨,還是跟一個錯誤的人在一起更孤獨?
其實每個人都怕寂寞吧,我承認我真的怕,從懂得寂寞,到害怕寂寞,到習慣寂寞,再到享受寂寞,這其中的過程,堪比涅槃。
可惜我道行太低,目前還處於第二級,修行之路還漫長得很。
人一寂寞,回憶就無孔不入,見縫插針。幸好還有個像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的許至君,他的電話適時而來:“出來陪我買衣服吧。”
其實我應該感激他把我從這種顧影自憐的狀態中解救出來,可是我就是嘴賤:“幹嘛要陪你買衣服啊,你以為我是你的丫鬟啊?”
他在那頭笑得很□:“叫你來你就來嘛,本少爺開心了晚上就寵幸你。”
他要是晚一秒鍾掛電話就能聽到我以180分貝問候他祖宗十八代,可是我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那些惡毒的話語還沒出口我就聽見了一陣忙音,惱羞成怒的我氣憤得忘記了勤儉節約的美德,伸手攔了輛的士,對著司機一聲怒吼:“新友誼商店!”
許至君,老娘要剝了你的皮!
難得他不自己開車出來,可是當我陪他從新友誼逛到王府井,然後移駕平和堂,最終停留新世界的時候,我真的忍不住要爆粗口了,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發怒,要鎮定。
我沒見過這麽挑剔的男生,以前我以為宋遠已經是我所認識的雄性動物之中最愛打扮的了,直到今日才發覺原來我冤枉他了。
我靠在AJ試衣間的門口,哀怨的對著裏麵試了一件又一件的許至君說:“我要回家。”
他的聲音裏一點疲倦都沒有:“你也試啊,看上喜歡我的送你,要不我借錢給你買也行。”
我要哭了,我一個貧民少女實在消受不起這些衣服,我穿穿班尼路就滿足了。當他終於敲定了一大堆目標,拿著票去付款的時候,我感覺我整個人都要癱瘓了。
站在收銀台前麵,我感激涕零的說:“吹毛求疵的許少爺,你真是太難伺候了。”
他側過臉來看著我笑:“我也不是什麽方麵都吹毛求疵的,要不我怎麽看上你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累暈了的緣故,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我醒悟“這個賤人繞著彎罵我呢”的時候,他一臉慘白地問我:“你帶錢沒有?”
我本以為他是沒有零錢,於是慷慨地點頭:“我有好多一塊的,借一塊,還十塊,怎麽樣?”
他的臉色越發難看:“不是一塊的,是問你帶錢沒有,我的錢包不見了。”
晴天霹靂,他根本就是故意羞辱我,我哪次出來身上帶的錢夠他買衣服啊,他要去NIKE買兩雙襪子的錢我都不知道夠不夠。
他一看我那個欲哭無淚的樣子也就明白了,可是票都開好了,現在跑了不知道人家會怎麽想,情急之下也管不得那麽多了,他掏出手機直接摁2:“媽,江湖救急。”
他掛了電話就對我笑得花枝招展:“我媽來救我了。”
我轉身就想跑,被他一把抓住:“怕什麽啊,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你又不是特別醜,別自卑。”
一直到許至君他媽媽出現,我還在為“我難道醜”這個話題憤怒地跟他爭執。
許至君的媽媽走到我們麵前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誰醜?”
我估計我當時看上去就像一整盒腮紅都撲在了臉上,許至君在他媽媽背後對我耀武揚威的笑,我懶得理他,搜腸刮肚在想一個可以溜之大吉的理由。
沒想到許至君他媽媽陳阿姨對我倒是印象不錯,開口就是:“去我們家吃飯吧。”
這次我真的要哭了。
我曾經因為仇富而一直說許至君家是暴發戶,直到我走進了他的家門才為自己從前惡劣的言行感到由衷的羞愧,他家雖然很大,細節方麵卻處理得十分細致,完全不是暴發戶那種鄉土品味。
陳阿姨在廚房裏忙進忙出的時候我悄悄問他:“你爸爸呢?”
他淡淡一句“忙”就打發了我,隱約之間我察覺到有些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然而我還是很識趣的選擇了閉嘴。
人和人之間始終有個底線,越過這個底線就會看到不願直麵的真實。
也許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每個人都不過隻是一座孤島。這句話,是若幹年前我在羅素然的節目中聽她說的,那時候隻覺得她有點偏激,而等我長到理解這句話的年紀時,才明白這句話有多麽悲涼。
自從我跟羅素然斷交之後,每每想起她,感覺總是說不出的怪。
陳阿姨雖然對我很是客氣周到,但是不經意的時候,她眼底總是有無限落寞的神情,這樣的神情,我偶爾半夜醒來的時候也在我媽的臉上看到過。
是因為寂寞吧,我想。
即使是陳阿姨,過著看上去如此光鮮亮麗的生活,也許總還是隱藏著許許多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淒涼吧。
吃完晚飯從許至君家出來的時候,陳阿姨把我送到門口,她說了一句讓我挺難受的話:“房子裏多點人,就不顯得那麽空呢。”
走出他家沒幾步,一輛銀色750從我們身邊開過去之後馬上停了下來,許至君拍拍額頭,表情有點奇怪,可是他還是立刻追了過去。
駕駛座上的車窗降了下來,幾分鍾後,許至君又跑回我身邊,跟我解釋:“我爸爸。”
我“哦”了一聲,又傻呆呆的說:“你們家還真是有錢啊。”
他輕聲笑,沒有說話。
現在長沙的好車真的太多了,悍馬路虎雷克薩斯蘭博基尼都不奇怪了,所以我實在也沒對這輛銀灰色750表現出多大的詫異。
我沒有想起其實我曾經見過它,就在之前某個清晨。
在我絕跡於中天國際的時間中,羅素然家裏曾經有一位不速之客造訪過一次,如果我跟這位不速之客麵對麵地遇見,我還是會像最初的時候那樣,驚豔於她的美貌。
這些年來,我始終沒有忘記過第一次見到她時的那種震撼的感覺,在一片白色的背景之中,她的背影那麽孤寂,又那麽驕傲。
大概,就在那一刻,命運奏出了最低沉陰暗的悲鳴,引線哧哧燃燒,悲劇開始飛速地進入了倒計時。
接到宋遠的電話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我迷迷糊糊“嗯”了幾句才稍微清醒了一點,一時之間我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落薰,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說太多,我姐姐不知道聽誰說了姍姍的事情……我們為此大吵了一架,我賭氣衝出來了,你能不能去幫我看著她?”
我這才想起來,宋遠一直不知道我跟羅素然已經斷交很久了,可是片刻之後,我聽見自己擲地有聲:“好。”
他明顯鬆了一口氣:“謝謝你了。”
我沒時間跟他煽情,摸黑換好衣服就要出門,小小的聲響還是驚動了譚思瑤,她用手機光照著我,問:“這麽晚,去哪裏?”
我本不想跟她解釋太多,可是她後麵這句話實在讓我受不了:“去找許至君?”
我沒好氣地打開門:“拜托,我不是那種一到半夜就欲火焚身,暴想失身的人!”說完話我關上門就往外跑。
守門的保安看著我衣冠不整的樣子硬是不準我出去,沒辦法,我隻好饒到公寓後門,翻牆而出,當我從那扇老舊的鐵門上摔下來的時候,我簡直要吐血了。
我程落薰,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
等我一瘸一拐地攔到車奔向中天國際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手掌磨破了皮,鮮血隱隱約約的沁了出來。
我從來不是隻記歹不記好的人,曾經在我最彷徨不知所措的時候,是羅素然用她的溫柔和善良鼓勵並支持了我,縱然我們的價值觀不同,縱然我們看待一些事情的觀點不同,那曾經的友善我從來不曾忘記過。
在羅素然跟宋遠在家裏爆發大規模的戰爭的同一時間,李珊珊也在另外一個戰場上驍勇作戰。
她必須盡快跟李總做一個了斷,她摸著自己的肚子,輕聲問,你會給我力量對嗎?
自從她搬家之後,總是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讓李總去看她,可是這天晚上,李總突然來到了她的新房子裏,給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宋遠平時落在她那裏的很多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毀屍滅跡。
李總眯去眼睛,視線從滿屋子的男生用品轉移到她明明驚慌失措卻仍然故作鎮定的臉上,沉默之中更顯得氣氛劍拔弩張。
她想了想,走過去,蹲在他的腳邊,仰起臉,可憐巴巴地看著這個用金錢買下她原本清清白白的青春和肉體的中年男人,她跟了他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她輕聲說:“我累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也過了好幾年了,知足了……”
她的意思很明白了,她認為,再怎麽樣,他也應該念及舊情。
他一定是不愛她的,他貪戀的不過是她大好的青春,吹彈可破的皮膚,花朵一樣嬌豔的容顏。
她那頭海藻般的長發被他一把揪起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即使他不愛她,可是男人的占有欲怎麽容許她自作聰明的愚弄他。
一個耳光甩在她精致的麵孔上,她整個腦袋裏都被嗡嗡的聲響充斥著,跌倒在地上的時候她下意識的護住了自己的肚子,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動作就泄露了端倪。
這個平日人前氣度不凡的男人,他揪著她一把頭發,惡狠狠的看著她,問她:“不要臉的□,懷了那個小子的野種?”
她咬著牙,不肯說話,這無聲的抗爭更是激怒了野獸般的他,盛怒之下,耳光像暴雨一般落在她的麵孔上,整張臉火辣辣的痛,就像隨時要迸裂一般。
終於,她還是哭了。
她在他麵前哭過很多次,每次哭完之後總能夠得到她想要的東西,然而這一次,她想要的是自由。
從來沒有這麽不識抬舉不識時務過的她經曆了一場狂風暴雨般的衝刷。最後,無論她如何閃躲,都躲不過踢向她腹部的那一腳。
她吃痛,劇烈的痛,趴在地上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長發亂糟糟的遮在她的臉上。
她從來沒有如此不堪過,她從來沒有某一個時刻像此刻這樣,沒有尊嚴。
這一切結束之後,李總去洗手間洗了個手,然後拉開門頭也不回的走了。
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李珊珊艱難而緩慢的站起來挪到沙發邊上,想要躺著好好休息一下,可是她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地板上除了汗水之外,還有一灘殷紅的痕跡,而這痕跡的來源,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