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咖啡廳的落地玻璃窗,看到裏麵清新嬌俏的女孩,不過才一天沒見,盛泊言恍如隔世般,思念如浪潮席卷了他的心。
大步邁進大門走向她的那一刻,又有了一絲膽怯。他沒有第一時間喊她的名字,於是有幸聽到了炎涼那句“我是盛泊言的妻子,不會再做別的打算。”
是比情話更加甜蜜,比海誓山盟更令他心折的話,他歡喜的心都顫抖了。
“炎涼,”這個如珍珠般寶貴的名字,在他的唇齒間輾轉,千言萬語溢滿了胸腔,卻除了這個名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的目光定格在炎涼臉上,與她的視線交纏,其他的人和事物都不複存在。
“嗬,”邵千敏不禁冷笑一聲,手背匆忙拭去眼角的淚痕,勉強露出尷尬的訕笑,“看來我多餘了,嗬嗬。”
碰了炎涼的手一下,邵千敏拿起包包,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盛泊言:“炎涼,我先走一步,我們改天再約。”
炎涼察覺到盛泊言有點異樣,擔心是不是盛姨有什麽事,隻對邵千敏歉意地點點頭,就拉著盛泊言坐在剛才邵千敏的位置上:“盛姨好嗎?”
邵千敏走到門口又頓住腳步,回頭深深盯了一眼溫暖燈光下相視而坐的兩個人,酸澀地扯了扯唇角,把卷發往腦後一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盛泊言深邃的眸子在燈光的映照下閃著璀璨的光,他聽到炎涼擔憂的問話,才恍過神來,溫柔淺笑:“她很好,你不用擔心。我,就是很想你……”
大概是第一次說這樣露骨肉麻的話,他略深的膚色漲成了紫紅,桌子下的雙手緊張地攥著衣角,手心覆了一層黏膩的汗。
眼神躲閃,不敢與炎涼對視,最後一個音節被吞進了喉嚨裏。
炎涼覺得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素來嚴肅冷漠又惜字如金的盛泊言,怎麽會說出這麽曖昧的話?她小嘴微微張開,長睫不安地忽閃了幾下。
“走,我們出去。”盛泊言倏地站起身,拉起炎涼的手衝出了咖啡廳,仿佛後麵有猛獸追來似的。
他不敢和炎涼進入車子那種狹窄的空間裏,那樣會更讓他窒息。漫無目的地領著炎涼走到了一個露天籃球場旁邊,站在一棵銀杏樹下。
銀杏樹滿樹金黃,在秋夜涼颯的風中發出簌簌的響聲,偶有葉片飄搖而下,舞蹈一般,留下生命中最後也是最美的姿態。
路燈間隔比較遠,盛泊言的臉隱藏在朦朧的暗影中,他感覺呼吸終於順暢了。
“炎涼,”他的嗓音略有幹啞,喉結艱難地滾動兩下,“我不想再等了,必須告訴你,我、我其實一直都喜歡你,喜歡了很多年!”
炎涼瞠目結舌,一時理解不了他話語裏的意思。很多年?他們認識不是隻有兩個月嗎?
“你不記得我了,”盛泊言的語聲透著委屈和痛苦,“十年前,我被一群小流氓圍著打,是你勇敢地站在我前麵,還訓斥那些流氓……”
想起當年炎涼挺直著瘦削的小身板,義正詞嚴的樣子,他就覺得特別可愛,忍不住從心底笑出聲來。
炎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遙遠模糊的記憶,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可是她早就記不清那個渾身傷痕的少年長什麽模樣了。
透過黯淡的燈光,盛泊言的五官有些模糊不清,炎涼仔細辨認似乎有了些微的印象。
盛泊言露出失望的苦笑:“你上大學以後,我又看到了你和邵千翊的合照,然後就經常去你學校門口。偶爾能遇到你,我隻遠遠地看一眼,不敢上前和你說話。”
那時候的盛泊言害羞又膽怯,而且他的肩上還有沉重的負擔,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不敢靠近炎涼。
炎涼是生活在陽光中的女孩,而他一直活在黑暗的地獄裏,他不願意把自己的陰暗和沉重帶給她。他沒有能力給她帶來安全感,沒有能力做她的屏障,隻能遠遠地看著她。
當他事業成功了,有足夠的力量對抗仇敵之時,他去找她了。
可是她卻失去了媽媽,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又被渣男拋棄,他心疼得坐立難安。
尤其是在墓園裏,他發現炎涼周圍似乎有一些危險的因素,更是急於要把炎涼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保護起來。
那天他看到炎涼在民政局門口沒有等到沈澗西而失落傷心,枯萎得像是被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心裏又生氣又難過又竊喜,毫不猶豫地上前,用莫須有的奇怪理由,哄著炎涼和他領了證。
他本來想把炎涼放在身邊,耐心地等她忘了沈澗西,慢慢地看到自己的存在,逐漸習慣依賴自己,然後順理成章地成為真正的夫妻。
他不是不著急,隻是怕炎涼接受不了。炎涼是個重情的人,他不希望她接受他是因為除了愛情之外的感情。
可是今天他突然本能地意識到了危機感,說不出來的感覺,仿佛他晚一步炎涼就會離他而去,讓他再也找不到。
他不能等了!
他要說出自己的心意,炎涼可能會短暫的震驚,無法接受,但她會認真地思考他們之間的可能性,認真地對待他們的婚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她一直以為隻是權宜之計,是虛假的婚姻。
當他聽到炎涼說出“我是盛泊言的妻子,不會再做別的打算”這句話,就迫切地想要使它成為現實。
“炎涼,我愛你!”盛泊言幾乎是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話音一落,頓時像完成了一個艱難的任務般,渾身都鬆懈下來。
炎涼還沒從他們認識了十年的信息中回過神來,聽到盛泊言的告白,心口就像是中了一槍,一時間,什麽意識都沒有了。又像是遭遇了地震,心髒翻了個個兒。
盛泊言黑漆漆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她,給她一種強烈的透不過氣來的壓迫感,不讓她逃避。
如果她還在假裝聾啞就好了,她就可以假裝什麽也聽不見,腦海中突然劃過這個念頭,炎涼怔了一下。
“炎涼,我不是逼你回應我。”盛泊言沉默了很久,嗓音艱澀地開口,“隻是讓你知道,我和你結婚不是一時頭腦發熱,不是什麽應付我媽催婚,更不是什麽別的亂七八糟的理由,隻是單純地因為我愛你,我想讓你作為我的妻子,陪我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