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時近半夜,汪家別墅二樓書房的燈還亮著。

汪凱燁臉色陰沉地注視著麵前的兒子,汪清海縮頭縮腦的,不敢抬頭看老爸,他剛剛告訴老爸身上的傷都是盛泊言打的。

“真是個廢物!給人當槍使了還不知道!”汪凱燁恨鐵不成鋼地說,“清婉讓你去教訓炎涼你就去?你的腦子長著是幹什麽用的?”

汪清海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嘴唇哆嗦了幾下,囁嚅著說:“我、我自己也不喜歡炎涼,她是個啞巴,把她認回來幹什麽?平白讓人笑話。給她點錢,遠遠地打發走不行嗎?這回好了,您還給了她股份,還超過了婉婉。”

“你懂個P!”汪凱燁氣得啐了他一口,“你見了盛泊言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怕成這個鬼樣子!他不讓你露麵你就不敢露麵了?”

“哦,我知道了,爸。”汪清海頓悟,眸子裏跳動著興奮的光,“您是看在盛泊言的麵子上,才認下炎涼的對不對?相比沈澗西,您是不是更看重盛泊言?”

“唉!”汪凱燁沉重地歎息一聲,無奈地看著汪清海純蠢的臉,“但凡你有點能力,我也不至於看別人的臉色!你如果能獨當一麵,什麽沈家、盛家,我統統都不放在眼裏!”

汪凱燁說完,神情鄭重,擰眉陷入沉思中。

汪清海覷著老爸的臉色,不敢出聲也不敢離開。

過了半晌,汪凱燁苦口婆心地說:“清海,爸年紀不小了,汪氏遲早都要交到你手裏,你不能整天吊兒郎當的一副紈絝樣子,你也爭點氣,好好學習怎麽管理公司,不求你做得更好,至少能夠守住,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蒼老的嗓音透著疲憊和失望,目光複雜地看了汪清海幾秒鍾,又轉向窗口,望著漆黑的夜空,似是對汪清海說,又似是自言自語:“無論沈澗西,還是盛泊言,我都絕不允許他們把手伸進汪家。”

*

商子萱很想今晚留下炎涼過夜,因為汪清婉鬧了那一出,她就沒臉說了,隻戀戀不舍地送炎涼和盛泊言走出大門。

邵千翊和盛泊言勾肩搭背很是親熱,互相約定著邵千翊走之前再見一次麵。

邵千敏挽著炎涼的手臂悄聲說:“沒想到你老公長得這麽有型,你眼光不錯哦。”

炎涼立時紅了臉,下意識瞄了一眼盛泊言,路燈的光暈給他的輪廓暈染上一層金光,透出一股神秘的超脫感,讓她有些恍惚的不確定,走到哪裏都令人矚目的帥氣男人,真的是自己老公嗎?

哦,他們隻是有了一層法律外殼而已,並沒有婚姻的實質。

炎涼心裏湧起一絲絲說不清的情緒,隻淡笑著看邵千敏,後者正若有所思地望著盛泊言。

薑小玫在炎涼的另一側,眸光灼灼盯著邵千翊,完全沒聽到兩個人的話。臉上的表情時而沉醉,時而向往,時而悲戚,時而自憐,豐富地切換著。

沈澗南習慣性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整個晚上幾乎沒聽到他說什麽話,臉上保持著溫潤的微笑,炎涼有種錯覺,每次看他都是這樣的微笑,似乎沒有變過,難道他臉上的肌肉不會僵硬?不會是戴著麵具吧?

炎涼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他和沈澗西外形有些相似,都是文雅清俊的類型,隻是沈澗南周身的氣場溫和,更人畜無害一些。他的脾氣肯定非常好,炎涼聯想到了老好人形象。

互相道了告別後,薑小玫硬拉著炎涼坐她開的那輛寶馬,盛泊言心有不甘,抿緊了唇,眼神略帶一絲淩厲地瞥了薑小玫一眼。

炎涼卻不過她,隻得對盛泊言歉意地笑。

盛泊言的車跟在她們後麵,像個保鏢似的,薑小玫咯咯直笑:“誰能想到威武的盛總會給我們保駕護航,哈哈哈!”

炎涼無可奈何地白了她一眼。

“哎,炎涼,你現在成了真正的富家千金了,還有股份,說說看,那些股份一年能分到多少錢?”薑小玫雙手把著方向盤,話音剛落,立即意識到說錯話了,趕忙騰出一隻手輕輕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抱歉,我還是不習慣你不能說話。”

炎涼無所謂地搖搖頭,望著車窗外的後視鏡裏,盛泊言的車正不緊不慢地跟著。

“炎涼,你那個學長……”薑小玫貝齒輕咬紅唇,欲言又止,停了半晌,輕輕歎了口氣,沒有再問。

炎涼注意到薑小玫美麗的側顏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陰霾。

車裏安靜下來,霓虹光影闖進車內,又倏地一下退回去,把兩個人的臉照得明一陣暗一陣。

回到東孚公館,盛泊言停好車和炎涼並肩進了門,盛少珺竟然還沒睡,打開臥室門迎了出來。

她審視了炎涼一瞬,眼神幽然地看著盛泊言:“炎涼的親生父母怎麽樣?改天約個時間,我們見見麵。”

盛泊言推著炎涼先去洗漱,壓低著聲音說:“媽,先不急,炎涼自己對他們都不太熟悉,讓她先適應了再說吧。”

盛少珺蹙著眉心凝了炎涼一眼,和盛泊言說著話回了臥室。

盛泊言曾經跟炎涼說過,先不要對盛少珺說她爸媽的事,炎涼看他似有難言之隱的表情,以為他們隻是假夫妻,沒必要讓兩家長輩牽扯太深,到時候分開之際還得跟他們解釋。

炎涼了然地點頭答應,如今聽起來,似乎盛泊言是為她考慮,經過今晚,炎涼也看出汪凱燁不是很靠譜,他一點兒也沒覺得她這個親生女兒有什麽特別,他眼裏隻有汪清海,甚至包括汪清婉的存在都是為汪清海提供助力的。

她暗忖,明天早上如果汪凱燁真的打電話讓她去簽股份轉讓書,她就找個借口回絕了。

盛泊言一番苦心她明白,但是她實在不想要汪家什麽東西,不想和他們太多牽涉,就連商子萱,炎涼一度火熱的心也有了一些冷卻。

洗漱後真的有點累,炎涼剛躺下要睡,聽到門被輕輕敲響。

她倏地一個激靈,警惕地盯著門把手。

難道是盛泊言?

這麽晚了,他敲門幹什麽?

有什麽話不能明天說,也可以給她發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