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泊言的話令全場鴉雀無聲,氣氛尷尬到了極致。
炎涼表情淡淡的,眼神空洞,似乎在走神。
汪凱燁臉色青紅黑不斷地交替輪換,想要發火又不敢,強行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臉上肌肉扭曲,顯得有些猙獰。
商子萱紅著眼眶上來握住炎涼的手以示安慰,她剛才聽到汪凱燁的話非常震驚,正要為炎涼澄清,被盛泊言搶先了。
此刻的她心裏五味雜陳,她的女兒命苦,從小失落在外,好不容易找回來了,親生父親竟然當眾說她天生聾啞,她的女兒怎麽可能天生聾啞?
女兒很幸運,找到這麽一位相貌人品條件都頂尖的好丈夫,還毫不猶豫地當眾維護炎涼,可見在他心裏炎涼的位置是多麽重要,她為女兒感到欣慰。
沈澗西眸色幽深地凝視著盛泊言,眼底翻湧著嫉妒、不甘和慌亂。從來沒有哪一刻如此討厭這個男人,相比於自己隻是對汪凱燁的話心裏生出不滿情緒,盛泊言卻能為了炎涼直接揭穿汪凱燁說謊,他難道不知道這種魯莽舉動,會給他造成多大的利益損失嗎?
盛家再強大,也不可能把手伸到晏城來,汪凱燁如果暗地裏給他使絆子,他就不可能在晏城立足。
沈澗西知道汪凱燁心胸狹窄又狠毒,他有能力也有手段做到。
沈澗西不願意承認自己嫉妒盛泊言的勇氣,也害怕炎涼拿他和自己比較,進而會真正愛上他。他覺得盛泊言就是逞匹夫之勇,看似優越的外表,其實魯莽沒有腦子,這個判斷讓他酸溜溜的心情頓時緩解,甚至有些爽快起來。
汪清婉挽著沈澗西的手臂不自覺用了力,牙齒咬得咯咯響,淬了毒的目光在炎涼和盛泊言之間流轉。
本來她聽到汪凱燁並沒有強調炎涼的親生地位,知道爸爸把她和炎涼一視同仁,甚至更看重自己一些,不禁竊喜。又聽到爸爸當眾說炎涼天生聾啞,更是欣喜若狂。她聽出了爸爸的意思,再是親生又怎麽樣,永遠也不會說話,當個廢物養著就是。
誰承想盛泊言竟然高調為炎涼澄清,直截了當拒絕了改口,這是當眾落汪凱燁的麵子,仿佛扇了他一巴掌一樣,讓他羞窘難堪。
好淩厲的手段,表明了他對炎涼的看重,和對汪凱燁甚至整個汪家的態度。
汪凱燁此時心裏惱羞成怒,忍氣忍得肚子都快炸了,但他又不得不強撐著表情。他不敢得罪盛家,在沒有查清楚盛泊言在盛家的地位之前,隻能隱忍。
他以為盛泊言想要在晏城發展,必然會巴不得取得自己的支持,剛才那一番話,在他的意念中,是對彼此都有好處的。
當眾宣布了他們之間的翁婿關係,晏城無論是政界還是商界,都會把他們看作是一體的,他們的力量都得到了鞏固和強大,雙贏的局麵,他怎麽也想不通盛泊言為什麽會拒絕。
難道隻是為了炎涼?
汪凱燁眸色陰沉地掃了一眼炎涼,這個丫頭長得確實很漂亮,看來有些籠絡男人的手段,不僅沈澗西,連剛認識不久的盛泊言都願意和她領證。
看著傻呆呆的樣子,不懂什麽風情,似乎比清婉更厲害,不禁暗悔今晚失策了,觸到了炎涼和盛泊言的逆鱗。這個女兒不容小覷啊!
不愧是商場上的老狐狸,汪凱燁很快控製好了表情,嗬嗬朗聲一笑,上前親熱地拍了拍盛泊言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看到你真心對待炎涼,我這個為父的心,總算落了地。”
“剛才我故意這麽說,就是為了試探一下你對炎涼的心意是否真誠。哈哈哈!”汪凱燁笑得眼角皺紋堆疊,一張臉像是揉皺了的草稿紙,“將近三十年了,我終於找回了日思夜想的親生女兒,又發現她不能說話,心裏那個難受啊……”
他的聲音裏透著滄桑和心痛,用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看到你一表人才,家世又好,作為父親,不免提心吊膽,怕你對我的炎涼不真心,怕你會傷害她,所以才稍微試探了一下,哈哈哈……好!好!!好!!!”
連續三個“好”字,一個比一個說得更重,抬手隨著聲音的節拍拍在盛泊言肩膀上,也是一下比一下重。
炎涼捕捉到了他咬牙切齒的陰狠眸光,把盛泊言往旁邊一拉,最後一記拍空。
汪凱燁眼底寒芒一閃而逝,嗬嗬一笑。
眾人從最初的尷尬轉到迷茫,又轉到了然和心照不宣,紛紛打起哈哈緩解氣氛。
大廳內瞬間又變得喧囂熱鬧起來。
盛泊言意味深長地看了炎涼一眼,眸底閃過笑意。
“妹妹,”汪清婉舉著兩杯紅酒搖曳多姿地走過來,把其中一杯遞給炎涼,“今天真是太高興了,我們姐妹倆喝一杯,祝賀妹妹回家!”
炎涼並不接,她不會演戲,難以理解汪清婉下午的時候恨不得撞死她,現在又親熱地稱呼她“妹妹”,是一種什麽樣的分裂感覺。
汪凱燁見汪清婉來給他解圍,心想還是從小養大的女兒懂事,順勢和沈澗西閑聊了幾句,並且和眾人再一次強調,他的兩個女婿都非常出色,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兩個出色的女婿加在一起,他就多了一個更加出色的兒子。
眾人再次向他表示恭喜,汪凱燁四下搜尋汪清海的身影,暗暗咬牙,這個不肖子又不知道去哪裏鬼混去了,跟他說過今晚必須到場,就是不聽話,氣死他了!
以汪凱燁的心思和眼光,不可能看不出沈澗西的目的。他一方麵得到汪家的支持取得沈氏控製權,一方麵想著掌控晟家地產。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幫助沈澗西,是為了給兒子汪清海找個幫手,可不是引狼入室。
今晚本來計劃得很完美,盛泊言的身份出乎他的意料,使他更加誌得意滿。讓盛泊言和兒子相互扶持,來牽製沈澗西,汪家就不會落到沈澗西手裏。
他深知兒子汪清海就是一紈絝,但畢竟隻有這麽一個親兒子,再不爭氣也得把家業都交到他手裏,絕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
說不得隻能當老子的,趁著身體還強壯,早早地給兒子鋪好路。
可是他並不知道,汪清海今晚之所以不出現,是受了盛泊言的威脅,藏起來了,他到現在渾身哪兒哪兒都疼,正躲在郊外的一處房子裏瑟瑟發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