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菁華臉上蒙了一層寒霜,眼神複雜地看向炎涼。
那種既羨慕又嫉妒的情緒又回來了。
她實在想不通炎涼沒事折騰什麽,之前既然和沈澗西分手,嫁給了盛總,就老老實實做盛太太多好,怎麽又吃回頭草呢?
在韓菁華的眼光看來,沈澗西明顯比不上盛泊言,不明白炎涼的眼睛是不是有病!
“你知不知道,你的事給公司造成多大的負麵影響?”韓菁華冷冷地質問,“公司主頁上的評論區都淪陷了,我們被迫關掉了評論!”
炎涼一言不發,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重要的是,她不明白韓菁華的目的是什麽,單純的隻是訓斥她一頓嗎?
她們之間剛剛修複了的關係再一次出現了裂痕,炎涼理解她極力維護公司的心情,於是神情平靜地望著她,等她最後的結論。
韓菁華看到炎涼無所謂的神情,頓時心頭火起,她覺得有謝總撐腰,就可以任意妄為嗎?
可她氣歸氣,真不敢貿然解雇炎涼,或者給一些什麽懲罰,於是氣呼呼地把一支簽字筆拍在桌麵上,為她的話增加一些氣勢:“我會去請示謝總,你等消息吧!”
炎涼微微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隨後的兩天,網上的熱議淡了下來,炎涼沒有等到謝總的處罰通知,但直播間不敢上了,交給了何小雲,她隻做後台的工作。
張朝帶著晨晨回來,小孩子長得快,哪怕隻有幾天不見,就能明顯看出個頭兒又高了一些。
晨晨一進門就東張西望,然後瞪著清澈的大眼睛問炎涼:“姨姨,媽媽還沒回來嗎?”
炎涼眼眶倏地一熱,抱起晨晨溫聲哄著。
晨晨和張朝已經熟悉的完全不是外人了,纏著他不肯放他走。
張朝猶豫了一瞬,對炎涼說:“要不,讓晨晨跟著我過吧,你現在不太方便。而且,我整天無所事事,家裏也有保姆,會比較輕鬆。”
炎涼起初不舍得,可自己的肚子很快就要顯懷了,照顧晨晨這麽個頑皮的小男生,的確有些吃力。於是感激地點了點頭,給晨晨收拾了一些衣物和玩具。
“我會經常帶晨晨過來,你想他了就給我打電話,也可以去看他,我就住在青江花園。”張朝給炎涼留了地址。
炎涼才恍悟,怪不得張朝能遇到晨晨,竟是和汪清海住在同一個小區。
看著張朝對晨晨的耐心,炎涼有些出乎意料:“沒想到你對小孩這麽好。”
張朝嘲諷的一笑:“我隻是不希望晨晨和我一樣,童年孤苦無依。”
一句話裏藏了無盡的酸楚,炎涼很想問問,如果薑小玫活著,他們有沒有可能走到一起。
想想還是算了,倘若他的答案不是自己想的那樣,小玫在天之靈也會失落的吧。
遺憾,終究是無法彌補的。
沈澗西給炎涼打電話說,汪清婉出來了,要她小心一點。
他說要接送炎涼,被炎涼拒絕了。
他給炎涼買了一輛紅色的Macan,很有心機地說:“你要想讓盛泊言真的死心,就不要再開他的車,幹脆把車還給他。這樣他才領悟到你是真的不喜歡他了,開我給你的車,他的心死得更徹底!”
說著還偷覷著炎涼的表情,一副奸計得逞的樣子。
炎涼有些無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就把那輛寶馬放到了車庫裏,開了紅色的Macan。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到盛泊言,也沒有他在附近的感覺。
隻要他在,炎涼總是能第一時間捕捉到他的氣息。
心裏深深的失落,她無法梳理這種複雜糾結的情緒,每當午夜夢回,總是淚濕枕巾。
她想過離開這座城市,獨自把孩子生下來,然後和孩子相依為命過安靜的日子。
可真到具體打算的時候,她又一時下不來狠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無論工作還是生活中,炎涼越來越沉默。
一天她把設計稿潤色完,拿出手機盯著盛泊言的名字發呆,心裏在想著:他現在在幹什麽?有沒有想起我?
突然名字旁邊出現了一個紅點,炎涼的心頓時怦怦亂跳,急忙打開看。
“今天下午兩點在民政局門口等你,領離婚證。”
冰冷的一段文字映入眼簾的一瞬,炎涼的心都被冰封了。
淚水不自禁打轉,繼而不受控地滾落下來,炎涼都沒有察覺,隻盯著那段文字看。
這是認識以來,盛泊言對她最冷漠最無情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
心痛到窒息,炎涼身上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了,連活著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不是意料中的事嗎?
為什麽當盛泊言真的要和她領離婚證的時候,她卻感到了天塌地陷般的恐懼和痛苦?
她絲毫不顧同事們的異樣表情,倏地站起身,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甚至沒聽到韓菁華叫她的聲音。
外麵依然很冷,卻沒有下雪,有陰雲遠遠地飄過來,風中已經有了一絲雪的味道。
炎涼什麽都感覺不到,心裏一直盤旋著一個令她心悸的事實:他們真的要離婚了!
從此成為陌路,再也沒有瓜葛了!
不,她一隻手輕輕撫上小腹,這裏還有他們的寶寶,這是以後她和盛泊言之間唯一的牽絆,也是最親密最甜蜜的牽絆。
臉上的淚珠凝結成冰,炎涼打了個寒顫,急忙找了就近的一家飯館鑽了進去。
她一定要堅強,作為一個母親,她必須挺起脊背,保護好他們的孩子!
她點了一碗熱湯麵,等待的過程中,喝了一杯熱牛奶,胃裏立時溫暖起來,身上也恢複了熱度。
“對不起,寶寶,請原諒媽媽剛才太軟弱了。”炎涼心裏和寶寶說著話,“以後再也不會了。這不是你爸爸的錯,都是命運弄人。或許,等你長大以後,我會帶你見你的爸爸。”
熱湯麵上來,炎涼吞著眼淚吃了下去。
看了看腕表,時間還差一個多小時,她走出飯館。吃飽了飯,身上不冷了,她急忙回到了車裏,打開空調,稍微閉了閉眼。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眼裏的脆弱和軟弱都已經消泯,隻餘下澄澈和堅定。
啟動了車子,到民政局隻有十分鍾的車程。
遠遠就看到了盛泊言挺拔矯健的身姿,如暗夜中的一座燈塔般,給她指引方向。
盛泊言也第一時間看到了她,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在那輛紅色Macan上盯了兩眼。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起走了進去。
剛過完年,民政局很冷清,他們不用排隊,不到十分鍾就領到了兩本紫紅色的本本。
炎涼的心此刻已經痛到麻木了,她的一舉一動也好像是被輸入了程序,機械地完成。
“炎涼,”一直到走出了大門,炎涼才聽到盛泊言略帶著些沙啞的聲音,“以後,自己多保重!”
炎涼的淚不爭氣地落了下來,她急忙轉身,不讓他看到,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平穩住語調:“你,也是。”
炎涼一度以為,他們從結婚的第一天就注定了今天的結局,自己早有心理預期,一切都會雲淡風輕地運行。
可真到了這一刻,炎涼的心像是被他帶走了。望著他挺直又蕭索的背影,她的心已經被他帶走了,胸腔裏空空****的,任由北風在裏麵呼嘯肆虐。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回到了公司,還沒坐穩就收到了謝奕的電話。他語氣有些沉重,讓她去辦公室。
炎涼心裏有些忐忑,難道謝奕要解雇她嗎?
這個公司是盛泊言的,如今離婚了,或者他不願意炎涼再在他的公司裏,看著就煩吧?
走進辦公室,謝奕神情鄭重地把一份文件遞到炎涼手裏:“簽個字吧,這間公司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