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沈澗西和汪清婉一起回到他們的新家,汪清婉驚喜交加。
自從結婚當天商子萱突然死了,他們就沒有真正住在這裏過。沈澗西要麽借口忙,要麽幹脆打不通電話,這是他們第一次在新房裏過夜。
汪清婉特意換了一件胸前鏤空的紫色睡衣,隱約勾勒出她誘人的身體曲線,深情款款地望著沈澗西,憧憬著接下來的節目。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獄警的電話,說汪凱燁被打傷,送進了醫院。
剛才的旖旎心思立時消散得無影無蹤,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齊,去客房把汪清海叫起來。
汪清海在老宅子裏喝多了酒,隻能暫時帶回這邊住一夜。
他還在醉夢中被突然拽起來,迷瞪著兩眼問:“婉婉,天亮了嗎?這麽快!”
“快穿衣服!爸受傷了,在醫院搶救呢!”汪清婉扔給他一件毛呢外套,催促他快點。
汪清海怔愣了一瞬,腦袋還昏昏沉沉的:“什麽、意思?爸,怎麽了?”
“快點吧!”汪清婉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沈澗西沒喝酒,做了他們的司機。
到了醫院,汪凱燁剛從手術室出來。
原來是監獄裏犯人打架,他被打得脾髒破裂。
“爸真是的,這麽大年紀了,怎麽還參與他們打群架,不是自找麻煩嗎?”汪清海的腦袋在路上被冷風一吹,清醒了很多,這會兒看著老爹被纏得跟個粽子似的,忍不住撓著頭發抱怨。
沈澗西找獄警詢問了一下情況。
監獄裏犯人打架時有發生,這次參與的人數多了一點,汪凱燁剛進去,本來就欺生,他還不知道躲避,就被打了。
汪清婉望著昏迷不醒的老爸,緊蹙著眉頭,心裏在懷疑,難道是盛泊言派人進去打傷他的?
或許盛泊言覺得判十幾年刑還不解恨,想把他置於死地?
他為什麽不動汪清海,卻一直針對汪凱燁呢?
這事她可真是冤枉了盛泊言,監獄的生活本來就不會那麽輕鬆,汪凱燁哪怕表現得好能減刑,等他出來的那一天,無論身體,還是精氣神,都會極度地衰弱,再也不複之前了。
汪清婉隻是心裏存疑,當然找不到證據,隻能在汪凱燁醒過來的時候,叮囑他以後小心點。
汪凱燁看到兒子女兒在身邊,嗚嗚哭得像個孩子,他早就追悔莫及了,暗恨自己怎麽就被詹眉亭迷得暈頭轉向,縱容她殺了商子萱。
人老都老了,還犯這種血氣方剛的錯誤,到頭來要在監獄裏度過悲慘的晚年。
這次僥幸活下來了,下次還不一定呢,每天提心吊膽地活著,真是生不如死!
“爸,是不是有人故意針對你?”汪清婉試探著問,“如果有,你一定要如實告訴警察,讓他們揪出幕後的指使者,免得以後還會著了他的道。”
汪凱燁轉動著渾濁的眼珠子,遲疑著說:“有,很多,他們好像都針對我。”
“都?怎麽可能,肯定有一兩個挑頭的吧?或者故意引導別人對付你的?”
汪凱燁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
汪清海湊到老爹眼前,哭喪著臉說:“爸,咱們汪氏被盛泊言那個畜生一口吞了,咱們汪家完了!他還把我趕出來,我現在無家可歸,一分錢也沒有。您可得想個辦法,怎麽把汪氏產業搶回來,把盛泊言抓起來!”
汪凱燁驚得眼珠子幾乎要突出眼眶:“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汪清婉剜了哥哥一眼,轉頭小心地把沈澗西說的事告訴汪凱燁。
汪凱燁瞳孔急速收縮,上下牙不受控地敲擊出咯咯的聲響:“什麽?你說他是,那個女孩的親哥哥?他,是來報仇的?他和炎涼結婚,就是為了接近我們?”
倏地想到什麽,像是墮入了無底的深淵,眸中發出地獄般的絕望神情:“那、那塊毒地,就是他給我的,他用那塊毒地換你撤銷對炎涼的起訴,我、我還以為賺了便宜,沒想到,是、落入了他的陷阱!”
汪清婉也想起來,從那一刻起,盛泊言就一步步地算計汪家,難道詹眉亭也是他的一步棋子?
“那個詹眉亭,也是盛泊言派來的?”汪清婉咬著牙根問,眸子翻湧起濃重的陰雲。
“那、倒不是……”汪凱燁一聽到詹眉亭的名字,神情委頓下來,臉上的肌肉鬆弛,形成更加縱橫交錯的紋路,顯得仿佛老了十幾歲,“你們,去看過她嗎?”
“她是誰啊!我為什麽要去看她?”汪清海先控製不住情緒跳起來,眼睛瞪得溜圓,“爸,你是不是老糊塗了?給我們找了個老表子當媽!”
“住口!咳咳咳……”汪凱燁一激動咳嗽起來,喘了半天緩過氣來,“再怎麽樣,她也是你們的親媽!”
汪清婉神情一僵,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領養的,無數次想象自己的親生父母是什麽樣的。她希望他們是比汪家更富有的家庭,或者哪怕是書香世家也好。
做夢也想不到她是私生子,親生父親近在眼前,還有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這個真相,還不如一直做個找不到來處的孤兒好呢。
詹眉亭一個月後執行死刑,曾帶信出來想見見她和哥哥,他們都沒有理睬。
本來就沒什麽感情,她的罪惡連累他們家破人亡,失去了優渥的生活,還被人指指點點,沒臉出去見人,他們對她恨之入骨,就算見她,也會對她破口大罵一頓。
汪清海被公司的事鬧得焦頭爛額,更是想不起自己那個所謂的親媽,眼看就要死了。
汪凱燁深深歎息一聲:“算了,你們不認就不認吧,這是報應!報應啊!”
“什麽報應?哼!那個死丫頭死了這麽多年,還要作妖!”汪清海橫著眼睛,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等我把她的墳給刨了,看她還敢出來不!”
“不許胡說!”汪凱燁厲聲製止,心虛地瞥了一眼四周,“你去外地吧,去一個盛泊言找不到你的地方,改改你的臭毛病,老老實實地娶妻生子,給我們汪家留下一點香火。”
“憑什麽?”汪清海不服氣地叫嚷,“我不知道盛泊言是那個死丫頭的哥哥,要是我早知道,早就找人把他給……”說著做了一個刀切的手勢。
汪清婉驚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斜靠在病房門口的沈澗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