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涼意識到商子萱是真的離開她了,以一種慘烈又決絕的方式,淚水不知覺爬了一臉。

薑小玫放下晨晨,小心翼翼地過來抱住炎涼,把頭埋在炎涼的肩膀上,很快,炎涼感覺到一片濕意。

“炎涼,你不要嚇我,想哭就哭出來吧!”薑小玫的哽咽聲有點沉悶,炎涼輕輕拍了拍她,表示自己沒事。

盛泊言把香氣撲鼻的小餛飩放在炎涼麵前:“吃一點吧,吃完我帶你去醫院。”

商子萱的遺體放在醫院裏。

“今天屍檢結果可能就出來了,我們去看看。”盛泊言沉穩冷靜的聲音,讓炎涼心裏安定下來。

有的是時間用來悲傷和懷念,當務之急是找出殺害媽媽的真正凶手!

炎涼吃了小半碗餛飩,跟著盛泊言出門。薑小玫猶豫了一瞬,也要求跟著。

把晨晨交給了雲姐,三個人坐了盛泊言的車去了醫院,剛到門口恰好遇到邵千翊。

“炎涼,”邵千翊上前打了招呼,端詳著炎涼的臉色,有些憔悴,比他預想的要好,遂放下心來,“我有件事問你。”

炎涼抬起清淩淩的眸子望著他。

“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走路很像汪清婉?”

炎涼點了點頭,那種姿勢是很少見的,也是很難模仿的。原以為是汪清婉獨樹一幟,沒想到詹眉亭竟然也是這樣,而且看起來比汪清婉更多了一份妖媚。

邵千翊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你沒看錯,詹眉亭的確去過汪家,我父親可能是被她收買做了假證,放心吧,等屍檢結果出來,我一定會讓她說出實情的。”

盛泊言眸子亮了亮:“難道你找到凶手了?效率很快啊!”

“暫時隻是懷疑,還缺少證據和動機。”

直到午後,屍檢結果才出來。盛泊言一直和炎涼她們在一起,中間接過幾個電話。他都把工作推給了謝奕,隻有盛少珺的電話,很費了他一番解釋。

炎涼歉意地看著他說:“你先去忙吧,去看看盛姨,我和小玫在這裏就行。”

炎涼想去再看看媽媽,被法醫阻止了,怕她受不了。

屍檢的真正死因的確是窒息致死!

商子萱的頸部皮下組織和肌肉已經大麵積破碎,脖子前麵和兩側的肌肉間夾雜著大大小小許多凝血塊,肌肉挫碎。各個器官的組織結構和解剖位置錯亂,呈現糜爛狀。深層的血管、氣管、肌肉和筋膜也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和出血。

這些損傷應該是脖子前麵受到過重力壓迫,脖子在重力下掙紮扭動,反複揉搓擠撚造成的。舌頭後下方,舌骨大角周圍的肌肉有明顯的出血現象,左側舌骨大角有可疑骨折。

這個結果讓炎涼和盛泊言都愣住了,很快就意識到,大量的安眠藥隻是造成了自殺的假象。

如果不是炎涼一直堅持商子萱不可能自殺,恐怕汪家人會以自殺為結論,草草舉辦了葬禮。而炎涼的堅持,換來汪凱燁他們的一致針對,就差說炎涼是凶手了,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邵千翊咬緊牙關,神色凝重地思索了幾秒鍾:“我查了家裏的監控,詹眉亭那天早上的確出去過,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她自己解釋是給我爸買藥。而我爸早上喝了一杯牛奶,感覺特別困,睡著了。”

“雖然汪家的監控壞了,但沿途監控中發現了詹眉亭的身影,她無法抵賴了。”

炎涼的眸中再次蒙上一層水色,肯定是媽媽發現了詹眉亭和汪凱燁的奸情,被殺人滅口了。

可是為什麽怕被人知道呢?因為怕學長的父親發現?

她有些想不明白,詹眉亭既然喜歡汪凱燁,就離開邵父,嫁給汪凱燁好了,反正媽媽已經做了離婚的決定,不會妨礙到他們。

如果詹眉亭想腳踩兩隻船,汪凱燁心甘情願嗎?

兩個人什麽時候幽會不好,為什麽偏要選在汪清婉結婚的當天呢?

炎涼把心中的疑惑都說了出來,邵千翊點點頭,讓她安心等待,他很快就能找出真相,說完急匆匆走了。

盛泊言想把炎涼送回家,炎涼不肯,要留在醫院。媽媽的遺體暫時放在停屍房裏,她想多陪陪媽媽。

她讓盛泊言有事先去忙,不用管她,薑小玫答應和炎涼一起,在幾個電話的催促下,盛泊言隻好叮囑了幾句後離開。

“炎涼,你說,凶手會不會、是汪少爺?”薑小玫偷覷著炎涼的臉色,有點怯怯地問。

“不知道,”炎涼站在停屍房外麵,想著上一次養母去世,她也是站在這裏,那時候的悲傷、無助、絕望,真是無法形容。

沒想到時隔八年,她又經曆了一次。

兩個媽媽都走了,她再也沒有媽媽了!

炎涼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沒有留意到旁邊薑小玫的驚恐。

手機鈴聲在空寂陰冷的走廊裏突兀地響起來,嚇了薑小玫一跳。

炎涼看到屏幕上盛姨兩個字,猶豫了幾秒鍾,才按了接聽。

“炎涼,阿言在你身邊對不對?讓他馬上回來!”話筒裏盛少珺的語氣生硬又暴戾,完全不像之前的溫言細語,使炎涼一刹那間懷疑是否接錯了電話。

“他、他不在這裏,已經走了……”炎涼像是做了錯事似的,雙手握著手機,歉意地說。

對麵靜了一秒鍾,又響起盛少珺略帶了點沙啞的聲音:“你沒事不要總是纏著阿言,幫不上他就算了,不要拖後腿!你、算了,你好自為之!”

話筒裏傳來掛斷的聲音,炎涼怔了一瞬,不明白為什麽盛少珺自從搬走後,態度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回想自己的行為,似乎沒什麽得罪她的,難道她生氣自己隱瞞了會說話的事,認為是被欺騙了?

這事炎涼是理虧的,的確該向盛少珺道歉,之前她是很心疼炎涼的,真的把她當兒媳婦看了。

莫非,盛泊言把假結婚的事跟她說了?

炎涼不確定地想,如果是這樣,就難怪盛少珺煩她了。

“盛姨嗎?”薑小玫疑惑地蹙起眉頭,“她好像很生氣?怎麽了?好長時間沒見到她了,不知道她身體好些沒有,你也不去看望看望,我也跟著去,盛姨很喜歡晨晨的。”

炎涼凝神思索片刻,沒有回答薑小玫。

兩個人待到下午,在薑小玫的勸說下,炎涼離開了醫院,剛走到半路,就收到了邵千翊的電話。

凶手已經抓到了,正是詹眉亭,此刻她已經被作為第一嫌疑人,被逮捕了!

炎涼握著手機的手不禁顫抖起來,邵千翊的效率真是令人震驚。

臨時掉轉方向去了警局,炎涼非常想知道,害死她媽媽的原因是什麽。

詹眉亭還在審訊中,進門的一間會客廳裏,邵父正拄著拐杖,神色焦灼地向外張望著,時不時衝著警察吼兩句:“不可能是她!你們不要冤枉了好人!讓邵千翊來見我!”

炎涼和薑小玫剛跨進屋子,汪凱燁和汪清婉也來了。

汪凱燁腳步踉蹌,表情一點兒也不比邵父輕鬆,神情透出一股難以言狀的頹喪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