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樣一說,那條原本朝我衝過來的蟒蛇刹那間就消失不見了。
不過潘文豔的臉上絲毫沒有念舊和傷心之色,反而幸災樂禍地問我說:“他是怎麽死的?是被人千刀萬剮活活割死的?還是得了絕症孤苦伶仃地哀嚎了幾天幾夜才斷氣兒的?”
我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神色鄭重地告訴潘文豔:“賽烏角死得確實是很慘很痛苦,但你真是誤會了他、錯怪了他。”
潘文豔噙著冷笑說道:“誤會了他、錯怪了他?像他那種東西死得很慘很痛苦,那就對了!”
我做了個深呼吸,一本正經地慢慢說道:“既然今天恰好碰到了你,那麽我就將真實的情況告訴你吧。”
“我和賽烏角是朋友,所以你的那些幻術根本奈何不了我。”
“賽烏角有嚴重的先天性心髒病,受不了太大的刺激,這個,你是知道的。”
“當初他和你在一塊的時候,對趙廣元深深的愧疚和負罪感讓他痛苦不堪,身體更是每況愈下。”
“在預感到死神已經離他不遠的時候,賽烏角不想拖累你,所以才故意逼你離開他的。”
“你應該明白,作為一個男人,是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心上人再投進別人的懷抱,除非是刻骨銘心地深愛到了一定的程度。”
“賽烏角之所以狠心逼你離開,我想這裏麵的原因根本不用我多說……
潘文豔臉上的幸災樂禍慢慢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震驚和不可思議:“你胡說些什麽?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見潘文豔果然已經入套,我歎了口氣、煞有介事地繼續說道:“你們兩個畢竟曾經在一塊過一段時間,你應該了解賽烏角的為人。”
“如果不是真心真情,賽烏角當初絕對不會置師恩於不顧、帶你離開趙廣元。”
“如果不是深愛入骨,賽烏角豈能容忍如花似玉的心上人再投進別人的懷抱。”
“更何況聽賽烏角臨終前說,他其實隻是得到了你的心而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這也是他唯一值得欣慰的地方……
潘文豔瞪大眼睛呆呆地愣在了那裏,繼而淚如泉湧一般。
我則是繼續火上澆油、加大藥量:“這一切都是賽烏角臨終前告訴我的。因為他托我把幾根金條交給你,而且不能用他的名義。”
“賽烏角說他不希望你知道當年的真相,不希望得到你的原諒,隻希望你能生活得開心幸福。”
“我原本也不想告訴你這一切,但是見你對他誤會如此之深、痛恨如此之切,我覺得賽烏角死得不值,所以才忍不住說了出來。”
“其實賽烏角那樣做的話還不如當年幹脆和你結婚拖累你,後來讓你成個寡婦……
這一下,潘文豔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
等到潘文豔哭得嗓子有些嘶啞地問我賽烏角安葬在什麽地方的時候,我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
略略停頓了一下,我反而轉換了話題:“對了,昨天在山下聽人說你父母去世得早,確實是令人同情,但這並不是賽烏角的錯,並不是賽烏角害的吧……
潘文豔由傷感和追悔莫及終於變成了幡然醒悟,終於停止了哭泣,隻是一個勁兒地追問著賽烏角葬在什麽地方。
我趕快正色說道:“或許是上天不忍心讓賽烏角帶著深深的遺憾和眷戀離開人世吧,他病危的時候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又回來了。”
“當然,其實這也算是上天對你的照顧,免得讓你追悔莫及、一輩子生活在自責和痛苦裏麵。”
潘文豔眯縫著眼睛直直地盯著我喝問道:“你究竟是什麽人?剛才那些話到底是真是假?”
我坦然回答說:“我叫胡彥飛,是陰山法脈的法主,同時也是賽烏角的朋友。所以無論是那兩條毒蛇還是幻術障眼法,全都奈何不了我。”
“否則的話剛才我們兩個就算沒有被毒蛇咬死,肯定也被你的幻術迷惑著掉下了斷崖。”
潘文豔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相信我的身份,但她仍舊繼續追問我剛才的那些話究竟是真是假。
我再次正色說道:“雖然顛倒了一下順序但基本事實絕對不假。賽烏角當年確實是因為發現自己舊病複發、危在旦夕、確實是為了不負師父不負卿所以才逼你離開的。”
“另外,趙廣元早已不在人世。你和賽烏角也應該到了消弭誤會、重歸於好的時候。”
潘文豔盯著我瞧了瞧,最後又看向了楚靜嫻:“這個妹妹一看就是知書達禮、值得信任的好姑娘。”
“妹妹你能告訴我一下這位法主剛才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嗎?”
楚靜嫻點了點頭:“我可以認真負責地告訴你兩點,一是賽烏角當年所做的一切確實是迫不得已、確實是為了你好,這個是毋庸置疑的。”
“另外一點,賽烏角直到現在仍舊是孑然一身,仍舊是對你念念不忘。他曾經來湖湘之地找過你很多次,可惜沒有找到。包括我們今天來這兒,賽烏角也是不知道的。”
潘文豔明顯更相信楚靜嫻的話。
聽楚靜嫻這樣一說,潘文豔點了點頭,眸子裏麵的疑雲和警惕之色很快就消失殆盡了。
不過潘文豔最後卻是衝著我們兩個說道:“謝謝你們兩位能夠把當年的真相告訴我,讓我解開了多年的心結。謝謝你們!”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我還是決定守在二老的身邊,這輩子就這樣過了。煩請兩位見到賽烏角時千萬不要提起我,不要讓他再擾亂我的這份清靜。”
說完這些,潘文豔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告訴我們說,她很快就會離開這裏、另擇住處,就算賽烏角過來也不會見到她的。
楚靜嫻急忙扭頭看向了我。
我也沒有料到煞費心思地折騰了半天居然會是這個結果。
眼看潘文豔就要走進那個山洞,我靈機一動趕快說道:“哦,有件事我忘記告訴你了,是有關你父母的事情。”
潘文豔一下子就頓住了腳步。
我繼續含糊其辭而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你父母他們兩個,都不希望你這樣做。”
潘文豔終於轉過身來看向了我:“你說什麽?”
我沒有再繼續胡扯,而是非常真誠地開導著潘文豔:“你認為你父母的在天之靈願意看到你變成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嗎?你認為他們希望你孑然一身、孤獨終老嗎?”
“你錯了!你這不是在盡孝,你是在故意折磨你父母的在天之靈,知道嗎?”
“隻有你生活得好好的,開開心心、幸幸福福的,他們才能放心安心,這才是你真正的盡孝。”
潘文豔怔在了那裏,明顯流露出頓悟之色。
我趕快繼續說道:“另外,無論如何,趙廣元當初對你畢竟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對趙廣元又做些什麽?趙廣元的落寞而死難道你就沒有半點責任?當初趙廣元沒有主動追求你吧?”
潘文豔遲疑了一下,終於一臉痛悔地流淚說道:“當年是我年少無知、把感恩感激當成了喜歡,是我不對起師父……
我做了個深呼吸衝著她拋出了最後幾句話:“當年的事情其實也不能怪你。但你對趙廣元錯誤的報恩方式反而害了他,這也是事實。”
“現在呢,賽烏角正在努力幫助趙廣元實現生前的願望、以報其恩,你要不要略盡綿薄、助力一把,那就看你的意思了。”
說完這些,我衝著楚靜嫻說了聲“我們走”,然後轉身下山。
剛剛走出不過幾十米的距離,後麵果然傳來了潘文豔的叫聲,問賽烏角到底正在忙些什麽。
見目標即將實現,我反而欲擒故縱地說道:“賽烏角想要幫助趙廣元實現查清其父死因、並幫他報仇雪恨的夙願。”
“畢竟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賽烏角在這方麵還是挺有良心、挺重感情的。”
“至於你麽,你就待在這裏繼續折磨你父母的在天之靈吧!”
說完這些,我再次大踏步地朝山下走去。
這一次潘文豔很快就追了上來,表示非常感謝我們兩個的良苦用心、開導勸慰,她潘文豔已經幡然醒悟,願意略盡綿薄之力、以報當年趙廣元的救命之恩。
既然人家說得如此坦承直接,我也就不再拐彎磨角。
於是我直接告訴她,我和賽烏角等人要做的是追查棲身在地下水中的蜃棺究竟是個什麽東西,這是非常危險的,隨時都有可能沒命,讓她務必考慮清楚。
讓我和楚靜嫻深感意外的是,潘文豔居然一下子脫口而出:“蜃棺?我聽說過!在北洋政府時期有許多術士高人都死得莫名其妙的,據說就跟那個蜃棺有關。”
“對了,幾年前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世外高人,比春秋時期的公治長還要厲害,她不但能通禽言而深諳獸語。”
“那位世外高人告訴了我好多蜃棺的情況。”
我和楚靜嫻麵麵相覷,都是一臉的驚喜。
於是我急忙向潘文豔了解蜃棺究竟是一個什麽東西、有哪些可怕之處以及如何對付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