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陰山派已經南北歸宗、陰山法脈已經歸於一統,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裏了,但上官慧兒卻是仍舊沒有現身。
這讓我心裏麵深感遺憾,同時也開始懷疑上官慧兒的信用問題。
既然上官慧兒遲遲不來,於是我趁著陰山派南宗的許多老年人都在這兒的機會,向他們打聽潘文豔的情況。
我對麵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告訴我說,潘文豔是鄰寨的一個姑娘,二十多年前因為“落洞”成了一個即將嫁給神靈的“落花洞女”。
就在潘文豔快要斷氣兒的時候,被一個好像叫趙廣元的四川人給醍醐灌頂、救了一命。
幡然醒悟、死裏逃生的潘文豔幹脆拜趙廣元為師,遠離家鄉跟隨趙廣元去了四川。
又過了幾年,那個趙廣元突然來到這兒尋找潘文豔,說潘文豔跟他的一個徒弟私奔了,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來到了這裏。
從那開始,這兒就再也沒有了潘文豔的消息……
漫不經心地瞧了瞧坐在鄰桌的賽烏角,我發現他嘴角動了動,隱隱有些尷尬和失望。
我心裏麵很是無奈地感慨了一聲,隻好換了個話題繼續與眾人喝酒……
南宗的弟子們非常熱情,我很少像今天這樣喝得痛快淋漓、醉眼朦朧。
晚上洗漱過後我連《陰山法笈》都沒有看就躺到了**準備休息。
不知什麽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
我懶洋洋地問了一聲:“誰啊?”
外麵傳來一個軟軟糯糯、很是悅耳的聲音:“胡彥飛,你穿好衣服出來一下,有個重要事情告訴你。”
我愣了一下有些迷糊,覺得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既然對方說有重要事情告訴我,於是我隻好穿上了衣服打開了房門。
外麵月色如水、涼風習習,站在門外的那個姑娘白衣勝雪、青絲高挽,衣袂隨風而動、宛若仙子臨凡,我確定以前沒有見過她。
於是我問她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兒。
那個白衣勝雪的姑娘轉身就走,一邊走一邊走一邊輕聲說道:“走呀,到寨子外麵告訴你。”
我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原地不動地說道:“有什麽事就在這個地方說吧。”
那姑娘卻是回頭嫣然一笑:“怎麽,怕楚靜嫻誤會?”
見對方居然能夠說出“楚靜嫻”三個字,我估計這姑娘雖然白天沒有見過麵兒,但她應該就是這個寨子裏的人。
於是我坦誠說道:“瓜田不提鞋、李下不扶帽,還是在這個地方說話比較合適。”
那姑娘似乎有些讚許地點了點頭,繼而話鋒一轉:“我是上官慧兒,你不用擔心的。”
聽她這樣一說,我刹那間恍然大悟:“哎呀,你就是上官慧兒!要不,裏麵坐吧?”
上官慧兒掩口一笑:“剛才還說瓜田李下需避嫌呢,現在竟然敢請我進屋!”
我搓了搓手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下,表示身正不怕影子斜,請上官姑娘進去喝杯茶水是應該的。
上官慧兒倒是立即正色說道:“既然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你就不用顧慮什麽了,還是跟我到寨子外麵去吧。”
“你別誤會,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一個在關鍵時候能夠幫助你的人。如果能夠由她效力跟隨,我們成功的可能性會再大一些。”
見我仍舊有些遲疑不決,上官慧兒輕聲反問道:“我知道你已經有了不少奇人異士、左膀右臂,但你有那種能通禽言獸語的人嗎?”
這一下,我立即點了點頭,跟著上官慧兒一塊朝寨子外麵走去……
到了寨子外麵以後,上官慧兒領著我朝非常偏僻的山上走去,並且一邊走一邊不時提醒我,讓我一定記好路,免得明天再來的時候找不到地方。
道路越來越窄,離山民居住的寨子越來越遠,我心裏麵開始有些疑惑了。
上官慧兒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般,一邊加快了步子一邊告訴我,那個深諳禽言獸語的人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可惜她心魔蘇醒、入了魔道,必須先設法治好她的病才能讓她跟隨效力。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上官慧兒竟然把我領到了一片荒山墳地:“喏,看到了吧,那個就是。”
順著上官慧兒手指的方向一看,我發現前麵隱隱約約有一個頭發披散著的女人正坐在一個墳頭旁邊,那女人的頭發長得都已經垂到地上了。
“胡彥飛你不用擔心,她瘋瘋癲癲、不會看到我們的。”
上官慧兒提醒了我一下,帶著我繼續朝前走去。
又向前走了幾十步,我聽到那個披散著長發的女人似乎在嘀嘀咕咕地訴說著什麽。
我心裏麵猛地一驚,懷疑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活人--這黑燈瞎火大半夜的,誰家媳婦會孤零零地坐在墳圈子裏自言自語啊!
再想到上官慧兒說她看不到我們兩個,我更加懷疑那個女人不是陽世的活人。
這個時候,上官慧兒輕聲說了一句:“她就是潘文豔。”
我恍然大悟,這才相信上官慧兒果然不是言而無信之人。
接下來,上官慧兒示意我到旁邊先耐心地等待著潘文豔,然後將潘文豔和趙廣元、賽烏角他們三個之間的感情糾葛小聲告訴了我……
原來,情竇初開的潘文豔當年在跟隨趙廣元的時候,誤把感激感恩當成了喜歡。
後來當趙廣元看懂了潘文豔的心思並深深愛上她的時候,潘文豔這才明白由感恩感激帶來的好感喜歡其實跟真心深愛完全不一樣。
因為她後來遇到了趙廣元的一個徒弟--從外地歸來的賽烏角。
當時的賽烏角頭頂未禿、風華正茂,確實是一表人材,而且已經將幻術學得是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
能夠成為“落花洞女”的姑娘,自然是相當溫柔漂亮的。
於是賽烏角也很快就深深地愛上了美麗多情的潘文豔。
但是後來在聽潘文豔講了她和趙廣元的情況以後,賽烏角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賽烏角深感有負師父的養育和授業之恩,但他在感情的漩渦裏麵又無法自拔。
後來在潘文豔的建議下,他們兩個人幹脆留書一封並把所有的金銀財物全部留給趙廣元,兩個人連夜遠走高飛、離開了四川。
隻是到了後來,賽烏角沉重的心理負擔讓他舊病複發、隨時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嚴重的病情再加上內心深處對師父的愧疚和負罪,讓賽烏角更加痛苦不堪。
於是賽烏角隻好狠心與潘文豔分道揚鑣,讓潘文豔重新回到趙廣元的身邊去。
賽烏角獨自找了個地方等待死神的降臨,但潘文豔卻並沒有去找趙廣元。
在外麵流浪一段時間過後,心如死灰的潘文豔決定回老家孝敬雙親。
可惜的是,潘文豔的父母這個時候已經因故雙雙辭世。
受到多重打擊的潘文豔將這一些都歸罪於當年讓她成為“落花洞女”的神靈。
於是潘文豔心魔蘇醒,看破了紅塵卻也恨透了三界,認為神鬼該死、人也可惡。
深感沒臉再見鄉鄰的潘文豔躲進深山古洞,恨不得屠盡天上仙、殺盡世上人。
好在潘文豔後來遇到了一個深諳禽言獸語的世外高人,並將那種罕見的異術傳給了天賦極佳的潘文豔。
但是,當那位世外高人試圖勸說潘文豔放下心中仇恨的時候,已經入了魔道的潘文豔不但聽不進去反而差點兒殺掉對方。
那位世外高人歎息一聲,隻好飄然離開……
聽上官慧兒講到這裏,我咂了咂舌說道:“以前隻知道他們三個之間有感情糾紛,真沒想到居然這麽複雜嚴重。”
“對了,這個潘文豔雖然懂得禽言獸語但她已經入了魔道,估計不好收伏吧?”
上官慧兒點了點頭:“沒錯,確實是非常困難。這麽多年來如果不是我努力壓製著她心中惡魔的話,她早就已經舉起了屠刀。”
“可惜我也沒辦法徹底去除她的心魔,她心裏麵的怨氣戾氣實在是太大了!”
我搓了搓手深感為難地說道:“你都沒有辦法收伏她,我也不行啊。”
上官慧兒搖了扔頭:“不,你和楚靜嫻兩個人聯手,是很有可能讓她徹底臣服的。”
“如果不是為了讓潘文豔成為你的得力助手,我早就殺掉她了。”
我琢磨了一會兒,仍舊是深感為難--這個差點兒成為神靈妻子的落花洞女,不但曆經情劫而且又飽嚐沒有盡孝的自責痛苦之中,確實是有可能怨天怨地、恨不得屠盡蒼生鬼神!
要想收服這種女魔頭當助手,我確實是感到難度極大。
上官慧兒提醒我說:“我知道徹底收伏潘文豔確實極難,但你們在地下一定會遇到各種奇禽異獸的。如果沒有她潘文豔的真心幫助,到時候你們會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當然,這個時候的潘文豔如果隻用硬手腕打壓她的話隻會適得其反,隻會讓她心中的惡魔更加暴戾,恨不得立即屠盡天下生靈!”
我試探著問了一句:“如果我明天讓賽烏角過來勸她改邪歸正呢?”
上官慧兒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那樣的話隻會讓賽烏角死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