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瞧蘇雨瞳,我發現她果然是一臉的猶豫不決。

於是我幹脆換了個方式說道:“蘇雨瞳你還記得那個'眼鏡男'嗎?就是上次和楚靜嫻在一塊散步聊天的那個?當時你還幫我踹了他一腳。”

蘇雨瞳點了點頭:“記得呀,怎麽啦?”

我神色鄭重地慢慢說道:“那是楚靜嫻的小舅,親舅舅!這個是我已經確認過的,完全不用懷疑。”

“楚靜嫻之所以那樣做,隻是為了讓我徹底死心,讓我徹底離開她。而這一切,是有人在暗中威脅楚靜嫻!”

蘇雨瞳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繼而試探著追問道:“那個人,就是我媽?”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

蘇雨瞳刹那間小臉兒通紅,繼而慢慢又變得蒼白了起來:“對不起,法主!我,我……

我抬了抬手:“一人做事一人當,這與你無關。其實我剛剛從楚靜嫻家回來。楚靜嫻仍舊試圖瞞著我,但我最終還是設法逼她說出了真相。”

“另外,楚靜嫻特意提醒我,說你蘇雨瞳雖然脾氣不好但品行不壞。況且你幫了我們好幾次,我們絕對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就恩將仇報。”

聽我這樣一說,蘇雨瞳一臉的無地自容,咬著嘴唇衝著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扭頭就走。

我趕快叫道:“先回來,我有事和你商量。”

蘇雨瞳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頓住了腳步。

我走了過去衝著她說道:“我原本想要讓你們母女團聚、得享天倫的,但我實在是沒有料到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我非常痛恨那種恩將仇報的人,不過我也真的不希望看到你們母女產生隔閡、再次分開。所以我想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蘇雨瞳低頭說道:“謝謝法主。但是我已經試過好幾次了,我媽根本就不肯承認,所以……

我再次打斷了蘇雨瞳的話,然後將我的想法告訴了她,讓她到時候采用陰山法術,直接昏厥過去一會兒就好。

蘇雨瞳終於點了點頭,再次表示感謝以後轉身離開。

目送蘇雨瞳離開,我突然擔心這丫頭萬一假戲真做、弄假成真,於是我趕快又找到了梁玉秀,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通……

半個小時後,我來到了蘇雨瞳母女二人所住的地方。

梁玉秀“恰好”也在那裏和她們聊天。

見我進門,蘇雨瞳和梁玉秀她們兩個像往常那樣施禮問好、然後倒茶,逸塵法師也宣了聲佛號請我坐下。

我沒有落座,而是直接衝著逸塵法師斥責道:“真沒料到你居然是這種恩將仇報的東西!入了佛門、披上袈裟,看來也並不一定就能讓人一心向善!”

逸塵法師急忙問我到底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說。

於是我將整個事情抽絲剝繭、有理有據地慢慢講了一遍。

逸塵法師愕然愣了一下,立即低眉合掌:“南無阿彌佗佛,法主真是錯怪我了!”

蘇雨瞳則是在旁邊插嘴說道:“媽你趕快承認啊,怪不得你那兩天非要讓我帶師父一塊去市裏麵轉轉,說是讓師父開開眼界呢,原來那是你故意安排的呀!你怎麽能做這種事呢……

逸塵法師仍舊堅決不肯承認,再三表示是我胡彥飛誤會了她、錯怪了她,讓我不要隻聽一麵之詞,不要僅憑推測冤枉人!

蘇雨瞳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直直地盯著逸塵法師瞧了一會兒,突然雙膝落地脆了下去,衝著逸塵法師磕了三個頭繼而慢慢說道:“有你這樣的母親,我真是無地自容!”

“但你對我畢竟有生身之恩,我不能拿你怎麽樣。我能做的,就是這輩子再不見你!”

說完這些,蘇雨瞳突然拔出短刀迅速朝自己的脖子抹了上去。

逸塵法師率先驚叫一聲撲了上去。

我心裏麵也是猛地一驚--因為我和蘇雨瞳商量的是她用掌或者拳頭擊打頭部然後昏過去就好,她卻竟然拔刀抹脖子!

好在我提前安排了梁玉秀這個保險。

梁玉秀的反應極快、動作更快。

在鋒利的刀刃兒距離蘇雨瞳的脖子目測僅僅隻剩幾毫米的一刹那間,梁玉秀電光石火一般捉住了蘇雨瞳的手腕兒,並且迅速把短刀給她奪了過去。

我心裏麵了一陣後怕,急忙衝著蘇雨瞳喝斥道:“雨瞳你這是什麽意思!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又沒有怪你!”

蘇雨瞳雙目流淚慢慢說道:“對不起,法主。我,我真沒臉再見你們了,師父你放開我……

梁玉秀堅決不肯鬆手,並且衝著逸塵法師喝道:“虎毒尚不食子,你真的想要害死她嗎?這個世上竟然有這等狠心的娘!”

逸塵法師這才亡魂大冒一般哭著叫了起來:“小瞳你別這樣、你千萬別這樣!其實當媽的全是為了你好啊,我錯了,我認錯還不行嗎……

我立即追問她與鄭光偉、“賽烏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一旦開口承認,逸塵法師的心理防線好像徹底崩塌了一樣,她馬上就流著淚說道:“上了賊船下船難,其實我也是被他們給利用了……

原來,逸塵法師為了補償蘇雨瞳缺失的母愛,決定不計代價地幫她一把。

隻是由於她自己一無法術、二無武技的,實在是有心無力。

就在這個時候,以前在流亡四川時曾經有過交往的“賽烏角”突然找到了她,二人稍稍一敘立即一拍即合……

聽逸塵法師簡單講了一下事情的原委,蘇雨瞳更是又羞又氣又無奈,幾次想要自殺,幸虧被梁玉秀給攔了下來。

我趕快衝著逸塵法師喝道:“心不正、行必邪,一定終將害人害己!”

“我本好心讓你們母女團聚,你卻害苦了我和楚靜嫻。如果不是看在蘇雨瞳的麵子上,我一定叫你好好嚐嚐剝皮抽筋、火海刀山,蟲齧狗啃、牛踩蛇吞的滋味兒!”

逸塵法師終於一臉愧疚地不敢抬頭看我,隻是一個勁兒地求我原諒,求蘇雨瞳千萬別尋短見。

我則是略略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俗話說知子莫過於父、知女莫過於母,蘇雨瞳的性子想必你應該有所了解。”

“難道你不想將功補過、給她挽回一些臉麵尊嚴嗎?”

“如果蘇雨瞳她真的因為你而尋了短見,我覺得就算佛祖叫你到西天極樂世界去住,你也一定覺得好像墮入了地獄。”

逸塵法師終於恍然大悟,急忙連連點頭:“我願意、我願意!小瞳你千萬別這樣,媽一定將功贖罪,一定把麵子給你找回來!”

蘇雨瞳沒有再搭理逸塵法師,隻是充滿痛苦蔑視地瞄了逸塵法師一眼,然後默不作聲地走了出去。

我歎了口氣:“唉,真是害人如害己啊,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這些,我和梁玉秀一塊朝外走去……

來到外麵以後,梁玉秀小聲提醒我說,幸虧法主料事在前、早有防備,否則蘇雨瞳這次必將弄假成真!

我卻是搖了搖頭有些凝重地說道:“我們兩個必須好好開導一下蘇雨瞳,我怕她萬一真的想不開。”

說罷這些,我和梁玉秀加快腳步攆了上去……

好在經過一陣勸說,蘇雨瞳讓我們兩個盡管放心,她就算是真的想要離開這個世界,也必須等到逸塵法師將功贖罪以後再自我了斷。

遲疑了一下,蘇雨瞳又抬頭看向了我:“法主能不能帶我去見一下楚靜嫻?我想當麵兒向她賠禮道歉。”

我覺得正好可以借助這個機會拖住蘇雨瞳,免得她萬一尋了短見。

於是我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不過這兩天不行,等到那個'賽烏角'和鄭光偉被活捉以後再說吧。”

當天晚上,逸塵法師就找了個借口獨自一個人匆匆離開了陝縣地坑院。

我私下讓梁玉秀和其他幾個姑娘二十四小時陪著蘇雨瞳……

晚上洗漱過後,我照例盤腿坐在**繼續修習著《陰山法笈》上麵的東西。

就在我覺得《陰山法笈》上麵竟然沒有徹底破解幻術的辦法而深感遺憾時,突然心神一漾,再次聽到了那個上官姑娘的聲音。

上官姑娘說是恭喜我初心不改、終於守得雲開月明,並表示她之所以沒有提前透露,是因為一些必要的經曆是我和楚靜嫻不可逃避的。

我表示理解,然後趕快趁機問她,“賽烏角”那種幻術如何才能徹底破解掉。

上官姑娘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我還記得上次她說過的話不記得。

我回憶了一下回答說,你上次好像說的是“守得初心不改,終見雲開月明。苦修《陰山法笈》,一統陰山法脈。揭開蜃棺之謎,一切遂君之意!”

上官姑娘讓我再想想。

稍稍一琢磨,我立即說道:“除了那個偈言以外,你好像說我們兩個很快就會見麵兒的?是這句嗎?”

上官姑娘這才回答了兩個字:“然也。”

我的好奇心刹那間升騰了起來--難道這個上官姑娘還要借屍還魂不成?否則的話,那個甕棺中的一具幹屍有什麽好見麵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