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信威望這種東西樹立起來很難很難,但毀掉它卻是相當容易簡單。
我們這次從百家墳古井裏麵重見天日以後,我發現陰山派的弟子們看我的眼神兒多多少少有些異樣。
我暗暗歎了口氣,覺得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畢竟這次我不顧所謂的祖訓和傳統,帶著他們下井以後不但沒有任何收獲,反而讓鍾虎臣受了傷、差點兒沒命,讓蘇雨瞳更是直接變成了植物人。
甚至就連那個祖宗級別的老前輩梁玉秀,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自殺謝罪……
這個結果確實是嚴重影響了法主在他們心目中說一不二、不容質疑的地位和威信。
讓我深感意外的是,就連楚靜嫻的神色也明顯有些不對。
和我在一塊的時候,楚靜嫻的目光有些躲閃,好像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我一樣。
在我的耐心追問之下,楚靜嫻這才告訴我說,那個一百零一歲的蘇老太太已經私下找過她了。
蘇老太太的意思是,法主一統陰山法脈的方向是正確的,能力也是有的,隻是因為年齡階段的問題,法主將兒女之情看得太重了而已。
蘇老太太勸楚靜嫻說,姑娘你各方麵的條件都很好,何必非要誤人誤己呢?其實你完全可以再找一個好人家、好對象。
那樣的話,法主他就可以不必再為兒女之情分心亂神,也就不必非要到百家墳那個鬼地方拿命冒險了。
否則的話你們這些人說不定哪天也會像雨瞳那樣,不是成了個植物人,就會葬身在不見天日的井底下。
所以還是古人說得好啊,與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聽楚靜嫻這樣一說,我皺了皺眉問她說:“靜嫻你的意思是?”
楚靜嫻輕聲回答道:“如果可以相忘於江湖的話,我們兩個根本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我以前認為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絕對不會把什麽困難都推到你一個人的頭上,所以我才堅持無論如何,都會跟你一塊共同承擔、共同想辦法解決。”
“但是現在,他們幾個做出的犧牲實在是太大太大了,如果雨瞳一直不能蘇醒的話,我心裏麵會自責痛苦一輩子的。”
“所以我心裏麵真的很矛盾,有時候覺得蘇老太太說的真是非常有道理,隻是,隻是我做不到而已……”
我立即告訴楚靜嫻說:“別矛盾、也別自責難受了。就算聖賢之人同樣也會犯錯,關鍵是看如何進行彌補以及不犯相同的錯誤。”
“這樣說吧,如果蘇雨瞳她不但能夠恢複如初,而且還能因禍得福呢?”
楚靜嫻一下子抬起頭,眸子裏麵充滿了疑惑和期盼之色,繼而卻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我已經詳細了解過了,蘇雨瞳能夠蘇醒過來的可能性極其渺茫,甚至可以說是幾乎為零。”
我問楚靜嫻為什麽這樣說,是什麽人告訴她的。
楚靜嫻搖了搖頭回答說,從現有醫學水平和曆史經驗來看,能讓植物人蘇醒的主要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利用針灸之術,另外一種是利用親情呼喚。
針灸方麵肯定是行不通的。
因為梁玉秀的針灸之術基本可以說是已經登峰造極了,梁玉秀的能力尚且止步於此,其他的針灸師基本不用考慮。
除了針灸之術以外,對於植物人來說,至親之人的照顧和呼喚是最有益、最有效的。
但蘇雨瞳在這方麵也不行,她爸媽早就已經去世多年。聽說她姥姥、姥爺在前兩年也撒手歸天了。
至於蘇雨瞳的爺爺奶奶,因為蘇雨瞳的媽媽當年親手刺死了她的爸爸,所以蘇雨瞳的爺爺奶奶根本就不喜歡蘇雨瞳,聽說當年完全沒有爭取一下蘇雨瞳的撫養權……
耐心聽楚靜嫻講完以後,我再次安慰她說:“放心吧靜嫻,就這幾天,我一定會彌補因為我的急於求成所帶來的問題,一定會讓蘇雨瞳因禍得福、恢複如初的!”
楚靜嫻眨了眨眼睛,雖然明顯流露出疑惑難信之色,卻也重重地點了點頭:“嗯,真希望能夠像你所說的那樣……”
和楚靜嫻一塊散步片刻、安慰了她一會兒,送她回到住處以後我立即去找洪青山,想要先驗證一下那個上官姑娘所說的情況究竟是真是假。
洪青山依舊客氣恭敬地請我坐下,沒有等我開口,洪青山就一邊幫我倒水一邊憂心忡忡地說道:“法主您喝茶,有句話我不知道如何跟您說。”
我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這個好辦,你直接說就是最好的方式。”
洪青山點了點頭終於告訴我說,陰山派內部一些老人對我們這次到百家墳的事情是有一些看法的。
畢竟以前陰山派根本不允許任何人膽敢掀開百蟲陰陽碑,隻是由於法主親自開了口,所以眾人才不敢質疑反對的。
但是這一次我們下井的結果,卻是讓眾人覺得還是以前做的對。
說到這裏,洪青山遲疑了一下又補充說:“俗話說逆耳之言是忠心、口蜜腹劍是禍害,有句話我想說一下,說錯的地方,法主您多多包涵一下。”
“其實我也認為法主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盡快一統陰山派方麵,而不是以個人感情為重。”
“我知道法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是不可能另外再找其他姑娘的。但是我認為法主至少應該先一統陰山法脈,然後再致力於解決個人的感情問題……”
我點了點頭:“謝謝老洪你的肺腑直言,謝謝啊!以後但凡有任何事情,你盡管直說無妨。”
“至於上次的事情麽,你放心,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對了,問你件事啊老洪,就是蘇雨瞳有什麽昵稱綽號沒有?”
洪青山搖了搖頭,表示蘇雨瞳一向為人高冷、不喜歡跟人開玩笑,再加上她入門較早,下麵多是師弟師妹,哪裏有人敢跟她取什麽綽號。
我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麽,心裏麵頓時輕鬆了不少……
第二天早飯後,我私下單獨邀請楚靜嫻跟我一塊去外地某名刹燒炷香,替蘇雨瞳祈福求助。
楚靜嫻雖然很是有些疑惑不解,卻也立即點頭答應了下來……
離開三門峽以後,楚靜嫻這才問我燒香求神、隻要心誠即可,為什麽非要舍近求遠去外地。更何況你們是陰山法脈的人,怎麽反而要去佛門之地燒香求助呢。
我安慰楚靜嫻說:“靜嫻你不用有什麽思想壓力,這次我們之所以舍近求遠去佛門,自然是有原因的,至少可以讓蘇雨瞳盡快恢複正常。”
楚靜嫻歎了口氣:“雨瞳她是因為我們兩個的事才這樣的。所以我真的壓力很大,這幾天夜裏都是失眠了好久,睡著以後夢到的也全是蘇雨瞳。”
“彥飛你說雨瞳她真的還有機會醒過來嗎?我真的很擔心……”
我趕快抬了抬手:“放心吧,今天我們去燒炷香,一定能讓蘇雨瞳恢複如初的!”
這一下,楚靜嫻睜大眼睛瞧了瞧我,一臉的驚奇和期盼,不停地追問我究竟要去哪裏燒香拜神,為什麽我會如此自信。
我故意賣了個關子,表示到時候就知道了……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我帶著楚靜嫻來到了鄰省一座非常偏僻、非常不起眼兒的空門修行地--觀音庵。
敲門過後,庵裏麵出來一個小尼姑雙手合什、低眉說道:“阿彌佗佛,本庵並不對外開放,兩位請回吧。”
我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回去,於是我直接說道:“理解理解,那我們就不進去了。這樣吧小師父,麻煩你叫逸塵法師出來一下……”
不等我把話說完,小尼姑就表示逸塵法師淨心修禪、不喜歡被人打擾清修,也從來不見外客、不對外做法事,兩位還是請回吧。
說完這些,小尼姑轉身就走,並且把大門都給關上了。
楚靜嫻小聲勸我說:“有些寺院確實是不對外開放的,要不我們去其他寺廟上香吧。”
我搓了搓手告訴楚靜嫻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靈則靈。唯一能夠救醒蘇雨瞳的真神,就在這座不大的觀音庵裏,其他的寺廟名氣再大也沒用。
楚靜嫻眨了眨眼,一臉的迷惑不解。
我則是再次上前敲門,並且直接說是求見逸塵法師。
一連敲了好幾分鍾,那個小尼姑終於有些不耐煩地再次開門走了出來。
這一次,不等小尼姑拒絕我就直接說道:“你告訴逸塵法師,就說蟲蟲在外麵等著她,如果她再不趕快出來,她就永遠沒有機會見到蟲蟲了。”
“小師父你可千萬別隱瞞不通報,否則逸塵法師一定會重重責罰你的,我絕對不騙你!”
小尼姑麵露不悅地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雖然小尼姑這一次並沒有說什麽,但楚靜嫻卻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
楚靜嫻語速極快地小聲說道:“我記得那一次在百家墳打賭的時候,蘇雨瞳曾經說過她就叫蟲蟲!”
“彥飛你專程趕到這裏,是不是因為蘇雨瞳有親戚在這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