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個所謂治軍方案又補充了幾點之後,林立再從頭看了一遍。

內容過於簡略,字跡勉強說得過去,有些字明顯缺胳膊少腿,忘記了繁體是如何寫的。

不過麽,他又不想走科舉道路,也就隨便放飛了。

帶著這幾頁紙就出了門。

莫子楓正等著林立,先著人去請王爺過來,又看一遍林立手裏的幾張紙。

說實話林立心中是惴惴的。

尤其是看到莫子楓一言難盡的表情。

門簾挑開,夏雲澤帶著涼氣走進來,林立和莫子楓連忙見禮。

夏雲澤看著林立笑著道:“聽說林秀才連夜寫了治軍方案,多有辛苦。”

林立難得的老臉一紅道:“昨日酒後失言,王爺不怪罪就好。”

莫子楓將手裏的幾頁紙遞給夏雲澤,夏雲澤接過來一看,不由得抬頭又看林立一眼。

林立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不等夏雲澤問就先說道:“王爺若是瞧著字醜,我解釋給你聽。”

夏雲澤笑了,道:“休怪本王直言,從這字上,可看不出是秀才的手筆。”

便也從頭到尾看下去。

看過一遍之後竟然又看了二遍,然後才將紙張放下道:“林秀才這幾點,似乎有一言未盡之感。”

林立點頭承認,道:“我說給王爺聽。”

便從第一條升旗說起。

從升旗儀式的意義,到升旗的動作,升旗時候的國歌,軍樂,心理,能帶給人的熱血沸騰,向往。

這些東西是所有前世國人深刻地刻在心裏的,都不用特意組織語言。

“王爺,每日的升旗,看起來隻是一件小事,但見微知著。”

夏雲澤微微點頭,問道:“國旗如何升旗?國歌如何唱?”

林立道:“可在旗杆頂端設立滑輪。”

解釋卻是不好解釋的,莫子楓卻早有準備,到門口吩咐一聲,就有人抬著半塊黑板進來。

這是莫子楓又另外做的,還帶著支架,正好可放在書房內。

林立就也不客氣,拿著粉筆畫了旗杆,滑輪,這般再一講解,就清楚明了了。

又道:“國歌需要有氣勢,曲調還要簡單,歌詞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想起前世國歌的歌詞,不覺熱血上湧:“我們在邊境保家護國,國歌歌詞中一定要將捍衛國土放在裏邊。

讓每一個士兵,每一個聽過國歌的人,一唱起來,一聽到,就會熱血澎湃。”

夏雲澤與莫子楓的神情全都肅然起來,二人對視一眼,莫子楓問道:“林秀才可有歌詞曲藝?”

林立可不敢將前世國歌的歌詞剽竊過來,那第一句“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一說出來,不得立刻就被打上欺君的烙印。

他搖搖頭道:“昨夜似乎有些旋律,今早起來就找不到了。”

莫子楓道:“林秀才這般說,我就覺得熱血沸騰,若是真有國旗升起時候,想想那場景,我也恨不得上戰場奮勇殺敵。”

夏雲澤點頭道:“如此,國旗與國歌,不但可成軍魂,還成國之魂。

若民眾皆以國旗為旨在心,全民皆兵,又有何難。”

林立也揮著拳頭道:“王爺所言極是。便是我這等書生,隻一想那輝煌時刻,也心潮澎湃。”

書房內三人的眼神都熱烈起來,夏雲澤抓著紙張,開始往下詢問。

第二條軍紀,林立指著“可使人編寫精忠報國、保家衛民之口號”道:

“士兵從軍,多數是為了軍餉。當然,軍餉是必須的。

但我以為,銀子的影響是一方麵,真要上陣殺敵,精神上的鼓舞,有時候會更勝一籌。

就比如一旦外邦來犯,我們士兵想著身後是自己的家人,為了護住父母妻兒,必然會奮不顧身。

所以呢,要給士兵愛國愛民才是愛家的教育,這個,其實可以普及到我們整個大夏。

讓大夏的子民知道每一位士兵都是為了國家社稷,為了黎民百姓在征戰。

長期以往,民眾尊敬士兵,士兵就會以當兵為榮耀。”

說到這裏,林立覺得似乎是與“軍紀”離題了。

他又道:“其實昨天我寫這軍紀的時候,想的也是關於銀子的問題。隻是我未曾從軍,對軍隊並不了解。”

夏雲澤正聽著入神,聞言道:“無妨,林秀才盡管說出自己見解。”

另一邊莫子楓已經展開筆墨,正在記錄。

林立想想便道:“我以為,軍隊來自於人民,也是護衛人民的。

我聽過有軍隊對民眾秋毫不犯,對待百姓猶如自己家人,我想,王爺的軍隊一定也是如此。”

夏雲澤點頭:“軍人戰場殺敵,是為護佑百姓,自然要對百姓秋毫不犯。”

林立立刻讚道:“王爺英明。”

夏雲澤微微一笑。

林立道:“我對軍紀,實在說不出再多見解了。”

又指著第三條說道:“軍容和軍紀也是有關係的,從軍容見軍紀。

這個軍容,可以從服裝、武器、軍營的整齊整潔上考慮。

不過,統一裝備大概需要不少銀兩,這個,可以往後再考慮。”

說著拿出另一張紙道:“王爺,我並不懂得練兵。

不過我想,如果王爺得勝回朝的時候,軍士步伐整齊,雄赳赳氣昂昂,一定會讓人大加讚歎。

所以就寫了這幾條,但具體如何,我就……”

林立笑笑:“王爺,昨日趁著酒意心血**,今日酒醒了,就……”

夏雲澤哈哈笑道:“林秀才這麽說,我可又想要與你再飲一場了。”

林立也是一笑道:“王爺不治我冒犯之罪,我就感恩不盡了。”

夏雲澤知道林立是有推脫之意,然這些提議就足讓人驚喜。

尤其是升旗這一新穎提議,深入夏雲澤之心。

而軍紀中的口號提議,也深以為然。

至於後邊的走步、列隊,夏雲澤卻覺得雞肋。

林立察言觀色,知道沒有他什麽事了,就站起來,鄭重地向夏雲澤拱手施禮道:

“王爺,我離家頗久,歸心似箭。”

夏雲澤凝視林立良久,挽留的話已經在嘴邊,思忖良久,還是沒有出口。

留下林立容易,但是留下人未必留得下心。

且林立的身上已經打下了他的烙印,所謂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