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真不是口裏說說就可以的。
林立靜下心來,回想著在北地看到的高高的城牆,廣袤的草原。
北匈奴雖然是遊牧民族,但是單於應該是定居的吧——單於又不用放牧。
林立心裏幽默了一把。
隻要定居就好說了。
打仗,無非是兩種,一種是防守,一種是進攻。
以大夏的國情和文化,主動入侵北匈奴是不可能的,肯定是要等著北匈奴攻打,才會反擊。
所以……公主離開了學院,是不是也因為要開戰了。
林立搖搖頭,將崔巧月從思維裏趕走。
一旦老單於去世,北匈奴的大軍就會一路向南,兵臨城下。
在守城上,夏雲澤應該很有經驗,也準備充分,所以重要的是如何打退對方,並趁勢攻擊。
可以在北匈奴進軍的路上布置地雷炸藥,血肉之軀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火藥的威力。
然後,就是反撲。
可火藥,就這麽拿出去嗎?
林立的手指輕輕地點著桌麵,半晌他搖搖頭。
火藥早晚要拿出來的,但是要拿在刀刃上。
一個下午,林立枯坐在書房內,麵對這雪白的宣紙,一個字也沒有寫出來。
晚飯之後,他往師父的院子裏走去。
歐陽少華也在等著林立,見到林立過來,先哼了聲。
林立恭恭敬敬施禮,喚了聲“師父”。
歐陽少華又哼了聲道:“這是寫出來策論了?”
林立第一次聽到師父挖苦自己,有些新鮮,抬頭看師父麵上還是氣哼哼的。
“師父,不知道學院裏是否有我大夏和北匈奴的輿圖?”
歐陽少華還等著林立承認錯誤,結果林立上來就要看輿圖。
歐陽少華瞪著林立好一陣,哼了第三聲:“好。”
書房內有一麵牆壁的書架,上邊卷著一個簾子,林立來過多次了,都沒有見到簾子放下。
此刻歐陽少華親自伸手拉下卷簾,林立才赫然發現,那卷簾竟然一幅地圖。
地圖上山巒疊嶂,遠遠看著,赫然有些眼熟。
林立不由上前一步,以視線沿著熟悉的海岸線和陸地描繪著,若是視線有形,那輿圖上邊也能勾勒出前世華夏的圖形。
“這是我大夏版圖。”歐陽少華的手指虛虛地在地圖上走了一圈。
林立認真地看著,與記憶裏的地圖對比著,大約看明白了。
東邊沿海,前世的半個遼寧都在版圖內,再往北,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女真還是叫做金的所在。
往西,整個內蒙都不在境內。
國境線直接向南偏移過來,整個西部也都不在大夏的版圖內。
再看南邊,林立注意到寶島不在地圖上,海南島也不在。
往南的邊境線很是模糊,他一時也分辨不出來交界處所在,到底是前世的哪個省。
隨即,視線落在地圖標注京城所在。
這時代,大約與前世的漢朝版圖接近,但是京城卻落在了北邊。
史書上也有春秋戰國,秦朝統一,但之後並沒有陳勝吳廣起義,直接就進入了大夏朝。
林立也並不清楚大夏朝是如何替代了秦朝的。
更不明白,秦朝的國都還在陝西的鹹陽,大夏朝如何就跑到了北方。
“師父,我們這裏在地圖上……”林立的視線在地圖上巡視著。
“這裏。”歐陽少華的手指落在地圖的東北部,“永安城在輿圖上隻是一個點。”
接著手指往左移動,“這裏就是上京。”
林立對比了下,上京,也就是京城,大約是在河北處。
“這是邊境線,再往北就是北匈奴的地盤。”
輿圖上的北方隻有不多的一塊地方,寥寥三個地名。
歐陽少華道:“這輿圖還是聖上當年做太子的時候繪製了,十幾年來未曾有過變化。
三皇子殿下領兵駐守北地,將北匈奴阻攔在國門之外。
尉遲將軍鎮守西北,阻攔住南匈奴的。南邊還好,其後炎熱,隻有當地太守守著就足矣。
大夏定國之時,為守國門,就將國都定在了上京,也定下了規矩就是,北地邊境,必須由皇子來守。
聖上當年就是帶兵駐守北地七年,如今,三皇子也已經駐守北地五年。”
歐陽少華輕輕地籲了口氣,手指沿著北地邊境摩挲了一遍。
林立的視線順著師父的手指遊走著,又回到了北邊大片的空地上。
“師父,三皇子殿下那裏,該有北匈奴的輿圖吧。”
歐陽少華點點頭:“這幾年北匈奴與大夏停戰,兩國來往通商,想必都會派人繪製兩國輿圖。
北匈奴老單於身體每況愈下,消息也早就傳到大夏這邊。
北匈奴民風剽悍,崇仰武功戰績,也知道我們大夏防範甚嚴。
前年將最疼愛的小公主送過來和親,以秦晉之好來安撫大夏。
這兩年邊境也確實安分了許多。但是,北匈奴的習俗輕易不會改變。”
歐陽少華轉身看著林立:“前幾天北匈奴送信過來,說老單於病重,想要再見公主一麵。
公主已經被接往上京。京城裏的大臣也分作兩派。
一派以為應該扣住公主以為人質,一派以為應該顧忌人倫送公主歸家探望父親。”
歐陽少華停頓片刻:“你怎麽看?”
“我?”林立搖搖頭,“師父,我不懂政治。”
歐陽少華眉頭微蹙。
林立接著道:“並且,我覺得這件事情很可笑,也很讓人鄙視。”
林立正視著歐陽少華:“不論是大夏還是北匈奴,兩國的安危竟然要係於一個無辜的弱質女流上。
以一個女孩子的青春年華和幸福,來換取兩國的平安。
師父,這種觀點我不敢苟同。
堂堂兩國的男兒,竟然要靠一個小女孩來保平安,嗬嗬,身為男人,我都感覺到恥辱。”
歐陽少華哼了聲:“以秦晉之好換取兩國平安,一直都是外交的一部分。不通國事!”
“那,為何要公主遠嫁,而不是要王子入贅?
既然是秦晉之好換取兩國平安,王子的分量應該高過公主的吧。
怎麽不見送王子以為婚姻的?”
“王子以為人質,不是沒有過。然而一國之君膝下的王子,若是不成器的,地位連公主也比不得。
公主聯姻,生下的孩子就有兩國血統,若得寵愛,兩國也必然交好。”
又訓斥道:“小小年紀,便信口雌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