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封建教育下,火藥這種東西都應該是進獻出去,而不是賣出去的。
然而林立進獻出去的太多了,就不大想再獻出去了。
“少爺,你要那麽多銀子做什麽啊,王爺那邊上次給了你五萬銀票,這輩子都花不完。”
路上沒有行人,崔亮還是壓低了聲音道。
林立輕聲笑了下:“怎麽花不完,要看怎麽花。”
“可少爺你自己也能賺銀子的。”崔亮勸道,“不然咱不弄火藥了?”
林立搖搖頭:“崔哥不用擔心,眼下我還沒有想好。”
停停又道:“這幾天村子裏的事情你安排著來,我得在家寫師父的作業了。”
五篇策論,林立已經選好了題材,也大體有了思路,但寫,估計要寫上幾天的。
一想到繁體字的那麽多筆畫,林立就頭大。
“崔哥,我知道給你安排這麽多事情,強人所難。但是你知道學院那邊我拖不過去了。
火藥這東西,除了你,眼下我誰也不敢讓知道。
火藥的配比,生產出來要如何使用,崔哥我可以給你提出建議,但最後怎麽用,崔哥你肯定比我清楚。
火藥最後一定是會先用到邊境的——我盼著王爺能將北匈奴的人擋住。
但給王爺的,我想是成功的火藥,是直接可以用到戰場上的。”
林立很是誠懇:“崔哥,你不用馬上答應我,這幾天我們都再好好想想。”
崔亮點點頭。
兩人都知道,崔亮最後一定是會同意的。
林立覺得他有些卑鄙。
他利用了崔亮的忠誠,這個時代人慣有的忠誠。
崔亮喜歡的是鏢局和走鏢,喜歡的是離開戰場之後還能感受到的責任。
走鏢,保護主人的貨物,完成實實在在的,看得見的任務。
這任務還能讓人熱血,保持著活力。
可製作火藥卻是製作一種完全殺人的利刃,崔亮並不喜歡。
但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被綁在了這個位置上。
江飛不在,隻能是他。
林立想要對崔亮道歉,張張口卻說不出來。
所幸這段回城的路不算很長,城門就在眼前,所有的話都不合適再說了。
林立放下了心上的一塊大石頭。
他終於可以專注在策論上了。
晚飯之後,林立坐在小書房裏鋪開紙張的時候,對自己還要認真寫策論的行為做了些反省。
他正在做的,到底是不是他必須做的,真正想要做的?
他不想科考,卻要進書院讀書。
他隻想悶聲發大財,卻要做出火藥炸彈手榴彈這種殺人利器。
且還要將這殺人利器掌握在手中。
為此,不惜利用這時代人的忠心。
林立想著,手下鋪開紙張的動作卻沒有停,拿起硯台,緩緩地磨著墨。
不論他是怎麽想著,他要做的事情都是確定下來的,不會更改的。
他想起《中庸》裏大段大段熟悉的段落,想起師父的講解,和要他寫的策論。
想起在城外山莊那次詩會裏,師父對他的賞識,以及他了解的歐陽少傅的為人。
師父那般,曾經做過皇子先生的人,也會收他這麽一個幾乎算是文盲的小秀才為徒弟。
林立慢慢搖搖頭。
就好像自己對崔亮,夏雲澤也是這麽對師父的吧。
腦海裏的策論有了熟悉的影子。
林立的心慢慢靜下來,提筆蘸墨,略微再一沉吟,揮毫落筆。
林立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決定的事情不論有何猶豫,有何懷疑,都會去做。
不但會做,還會盡心盡力地去做。
就如本來就是理科生的他,因為拜了師,不給師父丟臉,硬生生逼著自己在短短的十天之內就背完《大學》《中庸》。
又在往北地來回路上,將《論語》和《孟子》也背下來了。
現在,也不過是返回永安城的第三天晚上,就開始寫策論。
他一口氣寫了一個時辰,寫到手腕發酸,都要握不住筆了,這才放下。
這篇策論還沒有寫完,其中還有不少塗抹修改的痕跡。
他左手握著右手的手腕活動了下,給自己倒了杯冷茶,一口氣喝下去。
他特意沒有讓秀娘和他一起來小書房內,寫文章,他不敢分心。
又接著寫了兩刻鍾,還差一個收尾。
林立是以“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這句話為策論中心,以從實際出發展開的。
古人寫文章一貫是要引經據典來輔證自己的觀點,這個與前世的議論文體是一致的。
不同的是引經據典的典故。
好在林立現在背出了四本書,不能以《中庸》論證《中庸》,還有《大學》、《論語》、《孟子》可以引用。
也好在他背得熟練,大致意思也都領會。
他又休息了幾分鍾,將結尾也寫上,這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字跡還算工整,明天再修改謄抄一份就可以了。
真要拿出考大學刷題的盡頭學習,古代背書寫策論也不算十分辛苦。
畢竟隻要下功夫,書就能背下來。
隻要會格式,會引經據典,策論就能寫出來——寫好寫壞而已。
但數理化可不同的,那是要動腦去思考,不會,就是完全不會,根本沒有好壞之說。
林立將筆直接泡在水裏,熄滅了蠟燭,鎖上小書房的門,回頭時候,看到臥室的燭光還亮著。
林立的臉上不覺浮現出微笑來。
他輕手輕腳地推開上房的門。
秀娘聽到聲音,將臥室的門推開,小聲說道:“我準備了宵夜。”
林立正有些餓了,他從後邊摟著秀娘,一起走到小灶台前,用更小的聲音道:“不是有丫頭守夜嘛。”
秀娘彎下腰,碰到了林立的身體,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脖頸紅起來:“我都一天沒看到你了。”
林立故意往前挺了下:“晚飯的時候不是看到了。”
秀娘端著一碗雞蛋糕,往林立的懷裏縮了下,感覺到身後身體的變化,眼神也嫵媚起來。
“爹娘都在,不算的。”
林立的心熱了下,伸手接過還溫熱的雞蛋糕,盛了一勺卻先送到秀念的口邊:“吃一口,為夫喂你。”
秀娘紅著臉張開口,粉色的舌尖露出一點,林立的心裏蠢蠢欲動起來。
他三口兩口就將雞蛋糕吃完,漱了口,和秀娘疊著回到房間,才關上房門,就將秀娘推在房門上。
他今天做了好刺激的事情,反射弧好像才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