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夭家金闕 第三十五章 恰時年少卜風流
十五年前的江和尚,正沉迷於練習鐵頭功,隻要他看見地上躺著塊沒人要的磚,就過去抄起來,往額頭上一拍,非用一顆鐵頭把磚頭裂為兩截不能算數,否則他連喘氣都憋悶得慌,若哪天哪時,看見街上有一塊磚,卻不方便撿來拍的,事後他定會偷偷折回來,做賊似的滿街找那塊磚,找到了拍碎了才算了了心願,若不巧磚頭被別人拿走了,他就落下心病了,幾天都睡不好,就想著那塊磚。
大長公主和江和尚是一個毛病,湊到一起,倒也般配。
那時候還是老皇帝還在位,被騷擾得扛不住的心腹重臣們也陸續到他麵前告狀哭訴,還動不動就以“告老還鄉”來要挾讓他出手保護他們,老皇帝眼見自己這個小妹妹勾三搭四,簡直“非生我者”和“非我生者”皆可夫,大傷皇家體麵,一怒之下令她出家,本來是鐵了心要她落發當尼姑去的,大長公主對出家滿不在乎,一聽見要削自己的頭發,躺在地上打滾不肯起來,終於讓老皇帝妥協退步,讓她改做了道姑,大盛王朝的貴族子弟多有出家修道的,動不動給自己起個什麽什麽居士的號,將之視為風尚,出了家就不用受宮廷禮節的約束,怎樣狂浪**都不被指摘,因此大長公主的道姑身份不過是令她更加便利地胡來了。
她先在城外看中了一塊地皮,讓老皇帝在上麵蓋一座道觀,接著她要白玉雕琢的魚尾冠,要金線織成的道袍,要翡翠柄的拂塵,老皇帝統統給了她,,她是出家人,也是公主,合該用些貴重華麗的東西,隻要她安分守己,花兩個錢算什麽?但天高皇帝遠,老皇帝沒有實地察看過大長公主指定的地皮,不知道道觀麵上有一座和尚廟……麻煩事兒就從那裏引出來了。
那時候的江和尚也是儀表堂堂,四方大臉,紅臉膛,鼓鼓的腦門,額頭上勒了根布條,從山上提水回來,一路走著不時放下抄起腳邊的小石塊往額頭上砸,有布條墊著,石頭被砸碎了,額頭卻不破皮。
江和尚正砸得興起,卻聽見身後女子輕笑,轉身一看,一個穿金線刺繡道袍的年輕姑子坐在石頭上,望著他笑,粉麵桃腮,眼含秋水,一截鬆軟的寬袖掩口,江和尚不是沒有見過女人,但沒有見過這麽美的女人,他愣在當場,不知腳怎麽邁了,明知道她笑的是自己頭勒布條拿腦袋撞石頭的傻樣,卻呆著想不到把布條解下來。
那道姑輕笑了兩下,也不搭理他,從石頭下下來,轉身走了,江和尚舍不得她就這麽走,拎著水桶,渾渾噩噩地跟在她後麵,直跟著她走到了道觀。
大長公主這一回出手又是手到擒來,一點點挑戰也沒遇到,本來做這件事情也就是心血來潮,舉手之勞罷了,沒料一場歡愉暗結下珠胎,扒著床沿幹嘔時才發覺。
過去她為了方便自己胡來,每天都喝酸湯,喝了就沒有後顧之憂,搬到道觀以後,沒人提醒,她喝得有一頓沒一頓的,結果就出了這種麻煩,她想著自己年紀也到了,該生個孩子養著玩兒了,也就聽任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在道觀裏把孩子生了下來。
孩子剛出生,眉眼皺成一團,依稀可以辨認出他長得隨母親,那份漂亮與江和尚一點關係也沒有,身子強健倒是得自江和尚的遺傳。
門背後拉屎瞞不到天亮,老皇帝立馬得知自己家族添丁進口,自己多了個小外甥,氣得手直抖,他要遮醜,派出人去料理,可江和尚知道自己犯下了滅門的禍事,早帶著兒子跑了,幸虧他是個出家人,抱著個繈褓一跑,就再沒家人可以株連,逃跑的路上,他給兒子起名叫做無心,以紀念這場無心插柳柳成蔭引來的災禍,這麽說起來,無心本家姓江,他的全名是江無心。
老皇帝沒逮住江家父子,怒氣發不出來,卻舍不得處罰大長公主,把她從道觀裏接回來,趕緊找了個大臣家的小兒子,把她嫁了,小兒子不用繼承家業,不用頂門立戶,做倒插門、對公主的頤指氣使忍氣吞聲,正合適,這就是如今的韓駙馬了,大長公主與韓駙馬成親不滿一年,又生了個兒子,這個兒子還是長得隨母親,體格卻異常羸弱,性子也別扭,在母親肚子裏時就胎位不正,降生時腳先出來的,大長公主為生他受了一場大難,胞宮受創,想自己丟了一個兒子,又不能再生,隻剩下懷裏一棵獨苗了,將自己全副的母愛都灌注到了那個孩子的身上,這個孩子就是韓青識。
對了,無心和韓青識其實是兩個人,無心是大長公主與江和尚生的孩子,韓青識是大長公主與韓駙馬生的孩子,哥倆都隨母親,容貌也就酷肖了,大長公主、無心、韓青識和江和尚還有後來那個倒黴的韓駙馬,原來是幸福的一家。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無心與韓青識合為了一個人,江清酌後來差人,把無心與江和尚送到了安城,長公主看見江和尚,隻以為小兒子韓青識走失在西域了,送來的是她的大兒子,細細問起來,居然還是韓青識,無心出生後就被江和尚抱走,大長公主那時沒機會仔細端詳,說不出這孩子身上有什麽特征,哪怕她察覺不對頭,也不肯承認,既然長得一模一樣,就算是假的也要自欺欺人當親的養活,否則她就沒兒子了,江和尚是一把屎一把尿把無心拉扯大的,父子還連著心,無心他就跟到哪裏,再也不肯撒手了,兩人就稀裏糊塗地共同撫養著一個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公主欣慰之餘,仍覺得自己吃了虧,明明前後生育過兩次,怎麽來來去去隻有一個兒子,還有一個兒子去哪裏了。
“要為難我的是老皇帝,新皇帝剛登基,要收買人心,當然不計較這個,他派人把我們接來的,既然無心也是小侯爺,我這個侯爺的爹當然也能好吃好住了!”江和尚啃完狗腿,在錦袍上擦了擦手,見錦書盯住了袍子上的油漬,忙解釋:“我天天穿新衣服,這袍子換下來就不要了,放著也是浪費,還不如擦擦手抹抹嘴,弄髒了扔才值!”他的想法真樸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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