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世上無不透風的牆,兩天後,方慕辰終於知道了我這幾天前往許軍家裏照顧他的事情。那天下班後,我剛走進許軍所在的小區,方慕辰就站在大門口處,一動不動,神情冷漠地盯著我看。
見到他我也很意外,於是停下腳步,正想朝他走過去,可是他卻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方慕辰……”我連忙小跑著想要追上去解釋,沒想到他根本就不搭理我,而是直接打開車門,啟動車子離去。
我站在路上,看著他的車漸遠,直至完全消失在視線裏。此刻的我心裏有些空曠、有些失落也有些難過。或者,當初我就應該坦白地跟他說清楚,就算他心裏可能會不痛快,至少也不會誤會。
我從包裏掏出手機,本想打過去跟他解釋,可是轉頭一想,他正在氣頭上,而且在開車,還是等他回家再說吧。
當我到達許軍家時,他依然如故和我談天說地,顯然他也不知道方慕辰來過。可是我的表情終究瞞不過他,在他的追問下,我還是告訴了他。
“我找他談談,跟他解釋清楚,別擔心。”許軍安慰道。
“不用了,呆會等他氣消了,我給他電話……”我不信他一直不理我。
“好吧,有需要就叫我,畢竟這件事情,他生氣也是情有可願的。”許軍靠在櫥櫃邊,看著我沉聲說道。
“嗯。”我低頭繼續在案板上切食材,之前我也是想過有事發的一天,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被他知道了。
知道我過來這裏的人,除了我和許軍,還有就是家裏人和子陵,而方慕辰是不會主動打電話給家裏的,南渡雖然不成熟,可也不至於如此不懂事,將這事主動告訴方慕辰。子陵也不太可能,以她的性格還有目前她與許軍的關係,沒有必要這麽做。
我回到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方慕辰打電話,這家夥,怎麽可以那樣一聲不吭就走掉。雖然我是有錯在先,可他那樣的眼神,好像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嘛。
電話通了,沒人接聽,再打,直接關機。
“方慕辰,你是不是真的打算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不接拉倒……”我握著手機氣呼呼地想著,然後直接沐浴準備睡覺。
不過想歸想,我總是容易被自己亂七八糟的想法所動搖,我不想做一個悲觀的人,所以洗完澡後,我又躺在床上拿起手機向方慕辰攻擊。說實話,此刻我很希望自己是個超曆害的黑客,動一動手指,就可以黑掉方慕辰的電腦或者手機,讓他對我關機。後來我上QQ給他寫了郵件,非常耐心地解釋了整件事情,不知道明天他看完會不會解氣呢。
哄男人,一直都不是我的專長,依然記得年少的我第一次與他冷戰的情景。
在某天夜晚,我從他的家裏出來時,情緒極度低落,再憶起,可能是因為白天受到某種打擊,自卑心作怪吧。
“你是不是一定要我牽著你,你才能走出這條黑暗的小道。”方慕辰可能無法理解我多變的情緒,但仍然會不時哄我,可我是那種該死的悶蛋脾氣,哪怕不開心也不會主動說出來,總要被人挖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透出一點無關緊要的,更多的時候以冷言冷語傷害關心自己的人以求平衡。
“我並不想依賴你。”我當時特別敏感,所以就是那麽淡漠地對他說了這句,而且還不高興地甩開了他主動牽上來的手。
結果就是方慕辰突然生氣地一個人往前走,不再管我,我才反應過來自己惹他生氣了,隻好尾隨著他,悄悄伸手試著去挽他的小臂。
“你幹嘛。”可麵對我的示弱,方慕辰做得更絕,雖然沒有甩開自己的手,可他說的話比我的更冷,語氣滿是厭煩,當時我的自尊心就傷了,不敢再碰他,於是倆人一路上都在沉默。那時,如果我的臉皮能厚一點,硬挽著他的手不放,任他說幾句氣話,可能兩個人就和好了;又或者,他願意停下來,哪怕是嚴厲地訓我一頓,再哄我幾句,可能我們就不會那樣一直往前走,直至分開也不回頭。
隨著這個導火線的點燃,似乎某些問題出現得越來越多,我們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中開始冷戰。他突然不再像過去那樣哄我遷就我,我也在冷戰中慢慢沉默。後來,好像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不記得誰先主動,關係才慢慢緩和下來。
現在想來,原來我們的脾氣都是一樣的,執著而倔強。他出國後,我回想起這一段總是很後悔,當時為什麽要對一個主動牽自己手的人說那種話,在他對我好的時候,我為什麽沒有好好珍惜,直到他離開,才發現那樣的時光已經不可追,那樣美好的他,卻在我的無知中走遠。若沒有那些年少輕狂的過失,有些事情的結果,是不是會改變。
“方慕辰,我不會再犯那種錯了,所以就算你生氣關機,不想理睬我,隻要你的心裏有我,我也要致力做一個死皮賴臉的女子,纏著你,直到你真的厭煩我。不過,我並不是一名聰明的女子,所以,生氣的同時,可不可以透露出那麽一點點信息,讓我知道,其實你隻是在等我認錯,而不是真的要離開我。
你是知道的,我的臉皮很薄,自尊心雖然不能當飯吃,可我這個笨女子還是將它看得很重。所以,我們能不能換個方式,我願意正麵接受你的批評!明天見哦,我在家裏等你。”
最後,我終於寫了一篇肉麻而且賴皮的郵件,發到他的郵箱裏。
我很有信心,明天可以拿下他,所以這個夜晚,睡得很安心。
次日,我沒有如願等到方慕辰的回應,若不是QQ郵箱裏有發送成功的記錄,我都會懷疑他是不是沒有收到郵件。
中午休息時間,我忍不住打他的手機,連著三次都被他掛了。也許是因為他的拒絕接聽,激起了我的鬥誌,我接著打,打到他關機為止。
“喂,哪位?”方慕辰終於被我轟開了金口,雖然語氣涼薄,還有些不耐煩地裝作不認識我,罷了,今天我的立場是道歉的,姑且原諒他。
“是我,蕭想……”我低聲報了自己的名號,真是人情冷暖,前幾天,他接到我的電話可不是這種態度的。
“有事?”他居然把話從三個字減到兩個字,方慕辰,你接著裝,我看你能再減一個字不。
“有……我想和你談談……”我正在思考如何把書麵上的道歉轉為口語,唉,用嘴巴說那些話我會不好意思的啊。
“說……”下一句,我真想拍死他,他真的又減了一個字。
“我想見你……”我支吾著,就算我在這裏跟他拚命說對不起,他也不會氣消的,如果能當麵談的事,就可以用甜言蜜語道歉,外加身體語言死皮賴臉地加以輔助,嘿嘿。
“有話趕快說,呆會我要開會,你這樣磨磨蹭蹭不僅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也在浪費我的時間……”方慕辰的聲音很不悅,不過他說我在浪費彼此的時間這句話也令我很不爽。
“算了,我就不打擾您了,您繼續忙……”我一生氣就將電話掛了,哼,明明知道我的意思,還這樣對我。方慕辰,有本事,你一輩子也不要理我。
下午,總編給我們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原本因為懷孕請長假在家裏休養的女同事麗梅因為心髒病發作,於昨日去逝。
麗梅的休假當時我們隻知道是因為懷孕,畢竟她已經年滿三十,身體不適有醫生證明請假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大家都沒有想到她居然患有如此嚴重的心髒病。
後來玲姐透露,其實她的身體根本不適合懷孕,可是懷上了就想生下來,結果胎兒才三個多月,她的身體就撐不住了。玲姐說她的親人非常悲痛,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造成了這樣一個“一屍兩命”的後果,還動員同事們略盡心意交點白金給她親人送去。
對於這個消息我也很意外難過,明明幾個月前,她還笑著和我聊天,突然就消失在人海裏,感覺總有些虛幻不真。低迷的情緒圍繞著我整整兩天,每次上QQ,我都會看到她灰色的頭像,特別是夜裏一個人在家裏時,我若上QQ,總會看看她的頭像是不是會突然亮起來,心裏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刪除她的號碼,若不將她的頭像刪掉,我總會產生某些不安、害怕的情緒困擾著自己。
麗梅的追悼會我並沒有參加,公司派了幾個人作為代表過去了。幾天後,我還是把她的頭像刪除了,已經離開了的人,我不想繼續反複加重自己對她的記憶,因為這樣會產生負麵情緒,就讓往事隨她歸塵歸土吧。
我和方慕辰冷戰了三天,終於按捺不住,又給他發了短信:“我的心情很不好,你過來陪我吧”。
“為什麽要找我陪?”方慕辰這幾個字我能感覺到他冷言冷語的態度。
“我們又沒有分手,誰讓你是我的男朋友。”雖然我有些底氣不足,不過還是厚著臉皮繼續要求。
“難得你還記得這事。”他一定是在嗤笑我。
“你到底來不來?”我有些惱怒了,這家夥,就非得這麽得理不饒人麽。
我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等到他的回複,然後我就有些生氣地打開電視,尋找各類娛樂節目,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
過了一會,門被敲響,我打開門,就看到方慕辰站在門外,眼神依然是一片清冷地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