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何太後如此的神情,劉辯不僅心中暗自叫遭,劉辯可是很清楚的記得,何進被十常侍之中的張讓、趙忠幾人誅殺之前,曹操就是跟隨著何進進入皇宮的極少數人之一。
而何進身死在十常侍之手,雖然何太後心中早就清楚,也知曉何進身死的背後少不了劉辯的推波助瀾。但何太後卻那裏會清楚劉辯在這一切之中辦了多少事情呢?
而現在劉辯在無意之間,將曹操的身份告知給何太後,也適時的讓何太後想到了何進身死之事。
無論如何,何進也是跟隨著何太後一起長大成人的至親母血,就算是何太後知曉此事背後有著劉辯的動作,心中卻也不願意去相信此事是劉辯一手策劃而成。
或許也可以說,何太後一直以來,都不願意、也不敢去將劉辯與何進身死之事牽連到一起來。
而現在劉辯讓何太後知曉了曹操的身份,讓何太後知曉曹操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是劉辯的人,那麽不就是很清楚的告知給何太後,何進身死之事的背後,有著很大一部分是劉辯的作用嗎?
“母後……。”神情略帶一絲的愧疚,劉辯疾步走到何太後身前,低聲的輕呼了一聲。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何太後神情疲憊的向劉辯擺了擺手,緩聲的說道:“罷了、罷了。或許這也正是大哥的命運。他生前也太過招搖了一些。這或許也是報應吧。皇上你就不用相勸與哀家了。哀家也是曾經見過不少的陰謀詭詐,對這些事情之中所蘊含的無奈,母後還是知曉的。”
聽聞到何太後的話,劉辯心中的慚愧之情更加的濃重了起來。雖然何進身死的背後,劉辯隻是小小的策劃了一下,小小的推波助瀾而已。
但此時的劉辯卻也無法向何太後解釋這些啊。如果解釋了,暫且不說何太後是否會相信劉辯的話,就是相信了,這不是也在揭何太後的傷疤嗎?
“算了,就讓此事就此淡忘了吧。也是朕對不起母後,以後在去彌補吧。”
心中痛苦的歎息了一聲。劉辯低聲的對何太後說道:“母後,是朕對不起你。讓母後傷心了。”
“皇上就不用多言了。刺殺董卓老賊之事既然皇上心中早有定計,在數年之前就已經安排妥當,那麽哀家也就不勸皇上了。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哀家也乏了,皇上你就請先回去吧。”神情稍微的有些恍惚,何太後麵色苦澀的搖頭說道。
這一番話,讓劉辯聽了心中很是有些傷痛。
劉辯可是很清楚的在何太後的這一番話之中,聽出了他對自己的不滿。亦或者可以說是失望更加的貼切一些。
不過即使是如此,劉辯也隻能強自壓下心中那向何太後解釋的衝動。
生來為王侯,有著他人難以奢望的富貴榮華,但其中的心酸、在享受著富貴榮華之中所要付出的一切,又會有幾人知曉呢?
那親情母愛,劉辯一直以來都很是珍視,可是就是這樣小心的守護著,劉辯還是在不隻不覺間,一時失察讓這親情母愛有所損傷。
這……,能夠怪的了劉辯嗎?
很顯然,這不能。或許,或許這隻是生來為王侯所要必須付出的,上天是公平的,給了你富貴榮華,卻也要剝奪一些你所擁有的。
而在這些之中,親情、友情、愛情亦或者是友情,卻都是上天所要強行剝奪去的。
就是這些平常人可以隨意擁有,隨意去揮霍的感情。在生來為王侯的劉辯心中,卻是那麽的珍貴。
一直以來,劉辯都一直在小心的經營這他的這些感情,他所害怕的,就是在有朝一日,會因為那世俗的權勢、富貴將這些感情給磨滅掉。
“生來為王侯、生來為王侯。可是誰有知曉生來為王侯其中所要付出的血淚呢?就連平常人可以擁有的感情,朕卻也不能夠擁有!朕此時倒是有些羨慕那些市井之中整日忙忙碌碌的平民了,最少……,最少他們也會比朕富有很多啊。”
心中蕭索的輕歎了一口氣,劉辯很是有些意興闌珊之感。
“母後。既然如此,那麽朕告辭了。明日在來給母後請安。”苦澀的**了一下嘴唇,劉辯恭敬的向何太後說道。
“去吧。去吧。哀家要休息一下。”何太後擺了擺手,很是疲憊的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了。
看到何太後如此的神情,劉辯也就不說話了,恭敬的緩步退出了暖閣。
剛剛步出暖閣,劉辯就見到張幺兒等二十餘個小太監滿身殺氣的站在暖閣之外等候著。而在張幺兒身前,盧植麵色微微有些痛楚,低頭沉思呢。
“張幺兒,朕吩咐你的事情辦的如何了?”微蹙著眉頭,劉辯凝聲的問道。
張幺兒那帶著鮮血的淳樸臉龐之上浮現出了一抹的獰笑,鼾聲的向劉辯說道:“皇上,張幺兒已經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務了。”
看著張幺兒那與他麵容完全不相同的表情,不知為何,劉辯的心底微微的有些心涼。
在這一刻,劉辯好似有回到了那初見張幺兒之時,那時候的張幺兒還是滿身的淳樸之氣,而隻不過是短短幾年時間,那往日的淳樸少年,受氣的小太監,卻也已經變成了今日這般的嗜血。
伴隨著張幺兒臉上掛著的那麽獰笑,劉辯突然感覺到權利一物,或許並不是想象之中的那麽美好。
“恩……,你們辦的不錯。下去吧。朕稍後會賞賜你們的。”低聲的悶哼了一聲,劉辯稍帶一絲不厭煩之色的說道。
張幺兒並沒有看出劉辯的不滿,桀桀的怪笑了一聲,就率領著其餘的小太監離去了。
看著張幺兒這些小太監離去,劉辯的心底卻也已經開始思量著以後如何處理這些人了。
在劉辯剛剛收服這二十個小太監之時,他曾經想過要在處理完董卓的事情之後就找機會將這些人除去,但這個想法,卻在十常侍亂京之時改變了。
那時候的劉辯也確實的感受到了張幺兒等二十個小太監對其的忠心。再加上帝王權術的作用,曾經劉辯想過要將張幺兒等人扶大,借以抗衡以後他所收服的一些文武官員。
不過今日的劉辯卻因為在何太後暖閣之內的那一番感想,突然之間有些對張幺兒殘暴的不滿。
“或許,在朕有生之年,如果你們能夠安分守己,好好的為朕辦事的話,那麽朕也會給你們一場別人羨慕不來的富貴,但在朕身死之後,卻也要帶上你們了。如果將你們這些嗜血之徒留給朕的後人的話,恐怕又要免不了一場十常侍之亂了。”
心中思量著,劉辯嘴角之上已經悄然的勾起了一絲淡淡的冷笑。
而就在這時,剛才一直在痛苦中掙紮的盧植也已經醒悟了過來,醒悟過來的盧植並沒有立刻向劉辯說什麽,隻是用滿是怪異的目光審視著劉辯。
看到盧植這幅神情,劉辯微微一笑,緩聲的說道:“盧太傅,你是否是在怪朕有些太過殘忍了?”
“確實,皇上今日令張幺兒等人所造下的殺孽實在是太多了。恐怕以後免不了會惹來災禍啊。”盧植的嘴角抽搐著,低聲的向劉辯說道。
“殺孽?災禍嗎?”雙目一凝,劉辯喃喃的低聲自語道。
沉吟了片刻,劉辯雙目之中那一抹的掙紮漸漸的淡去了,最後隻剩下一股濃濃的堅決之色。
微微的淡笑了一聲,劉辯穿過盧植,緩步向著長樂宮外而去,一邊走著,劉辯一邊凝聲的說道:“太傅,老師。不是朕太過狠辣無情了,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今日董卓老賊想要忤逆母後的事情傳出一絲一毫的消息出去,那麽我母後的名譽何存?我大漢王朝的尊嚴何存?”
劉辯早在剛剛見到盧植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盧植對他狠下殺手誅殺宮女、太監之事有所不滿了,不過劉辯卻並沒有一絲的後悔,所以在思量之後,才沉聲的向盧植問道。
而在這期間,劉辯故意的將對盧植的稱呼進行了細微的轉變,要的。就是讓盧植自己明白他所處的地位。這一點,劉辯相信身為官場老油條的盧植還是能夠明白的。
頓了一頓,劉辯隨即凝聲的向盧植說道:“太傅,朕想問你,想對與朕所說的這些,那些宮女、太監的命又有多麽的重要?亦或者是說,為了對這一小撮人的仁慈,朕要狠心葬送天下數萬萬人的性命嗎?”
劉辯這一番話可以說說的非常的嚴重了。
盧植身為劉辯的帝師,更是在海內有著顯赫的名聲,現在更是身居在當朝太傅高位。這一切的一切。無不顯示著盧植在整個大漢王朝之中所擁有的權勢與地位。
當然,這裏麵的一切,有著劉辯的作用存在,但卻也不可能否認,盧植也是有著先天的基礎的。而那基礎,也正是他猶若君子風采的品性與才學。
可是,就恰恰是這君子風範的品行,在有些時候,能夠幫助劉辯完成一些不可能達成的事情。
但所有的事情也都是相對的,盧植這君子風範,雖然有時確實會對劉辯有利,可是在一些特定的事情之中,卻還是會對劉辯有所阻礙。
而今日盧植的這一番話,也正是這個緣故。
“可是陛下……。”盧植一驚,躊躇了片刻之後,神情略顯灰暗的向劉辯說道。
“沒有什麽可是的。太傅大人,身為王者,朕要考慮的事情有很多,也要比你有更多的顧及,說起談論仁慈二字。朕心中又何嚐不想對我大漢王朝的臣民更好一些呢?可是現在的形勢不容許朕如此,在這般險惡的情況下,犧牲一些人,以換取更多數人的幸福、快樂,朕認為很值得。如果以後青史之中要辱罵朕殘暴不仁、嗜殺成性的話,那麽朕也寧願當得。隻是現在。朕卻也隻能如此了。”
神情略顯傷感的抬頭看了看那布滿浮雲的蒼天,嘴角悄然的**著,劉辯緩聲的說道。
聽及到劉辯的話,盧植麵色更加的疾苦了起來。在思索了片刻之後,盧植很是怪異的看著劉辯,很是無奈的說道:“陛下,老臣明白了。”
回頭看了盧植一眼,劉辯已經知道,現在的盧植雖然還並不讚同他的主張,但心裏卻也已經不在對他的這次事情有所不滿了。
這一點,劉辯已經感覺到很滿意了。
畢竟如果想要從心裏改變一個人的世界觀,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更何況是盧植這個以品行而流傳與海內的正人君子呢?
“太傅,暫且不說這些,朕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你們在朕離開嘉德殿之後,可曾經對董卓忤逆母後之事做下了安排?”皺著眉頭,劉辯凝聲的說道。
此時的盧植大概還沒有從劉辯的那一番話之中醒悟過來,在聽到劉辯的詢問之後,盧植麵色之上很明顯的微微一愣,隨即快速的點了點頭,說道:“陛下,荀彧先生在陛下你離開嘉德殿之後,確實做了一些安排。”
聽到盧植的話,劉辯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經過數年的磨練,荀彧確實已經開始顯露史書之中所記載的才智的沉穩了。
或許沉穩這個詞不貼切一些,但那麵對泰山崩潰而麵不改色,還能鎮定的去安排,這一點,已經足夠讓劉辯感覺到欣喜了。
無論什麽樣的人才,都需要經曆一個磨練的過程。這一點,劉辯在荀彧的身上感受的最為深刻。
如果說,劉辯在這亂世之中,隨便挑選出來一個在史書之上留下了濃墨重筆的人,就立刻能夠為其出謀劃策,讓劉辯放心的托付重任。劉辯卻也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那樣的人,不是史書之中記載出了錯誤,就絕對是紙上談兵之徒,當不得劉辯的重用。
而荀彧,在剛剛跟隨劉辯之時,無論是計謀之道,亦或者是處事之能力,都稍微顯得有些欠缺,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劉辯才會對荀彧更加的看重。
一塊未曾雕琢的璞玉,經過精心的打磨之後,方才能夠在世人的麵前嶄露他的光芒,而這一個道理,如果用在人才的身上,也同樣的有用。
恰如那句流傳許久的話一般,莫欺少年窮,少年之時,無論一個人以後有著什麽樣的成就,也沒有人能夠估算的出來,可是劉辯不同,劉辯熟知曆史脈絡,雖然對於這亂世之中的英雄豪傑也隻不過稍有知曉,但這一點,卻已經足夠了。
在茫茫人海之中,發掘出一個未曾嶄露頭角的人才,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練之後,最終使得此人留名青史,而這……,又何嚐不是在打磨一塊璞玉,使其顯露出他的光彩。讓人在欣賞的同時,又何嚐不會有一種快感呢?
“恩。幹得不錯。”淡淡的讚賞了一句,劉辯饒有興趣的向盧植問道:“那太傅大人可否說說荀彧都安排了些什麽?”
聽聞到劉辯的詢問,盧植微微有些錯愕。他很是不清楚,剛剛還怒不可揭的劉辯為什麽會如此迅速的就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轉而關注起荀彧的安排來了。
其實這也並不能夠怪盧植,畢竟盧植與劉辯所處的地位不同,所要考慮與顧及的事情也不同,雖然劉辯此時對與董卓還是有著很濃的怒氣,但人畢竟不能隻停留在眼前,劉辯卻還是要為以後做打算的。而荀彧的成長,卻也被劉辯寄予了厚望,所以劉辯此時才會對荀彧的安排那麽好奇。
不過雖然盧植很是疑惑,但卻也隻是怪異的看了劉辯一眼,隨後就歎息了一聲說道:“荀彧先生真神人也,老臣不及啊。”
頓了一頓,盧植的麵色之上浮現過一抹的濃濃的苦澀,亦或者可以說是感慨或許更加的恰當一些:“荀彧先生先讓容兒姑娘尋找到張幺兒等人,令其前來勸阻與陛下,隨後更是讓老臣前往青鎖門,將四處宮門盡數關閉,以防今日之事外泄。”
說道這裏,盧植很是有些好奇的看了劉辯一眼,見劉辯麵帶沉思之色,不時的還很讚賞的點了點頭,隨即苦笑著說道;“在布置完這些之後,老臣就離開嘉德殿了,以後的事情老臣就不知曉了。不過,算算時間,兩位先生也應該快過來了。”
盧植說完,劉辯已經明白了荀彧的安排,其實歸根到底,荀彧的安排與他又有什麽不同呢?隻不過是兩人所處的地位不同,所以辦事的方式有所不同罷了。
不過無論如何,劉辯卻還是對荀彧的一切安排很是讚賞的。
”恩……,安排的很妥當。”淡淡的點了點頭,劉辯隨即向盧植說道:“太傅大人,朕今日有些要事要處理,你就先暫且回去休息吧。恩……,如果朕預料的不錯的話。今日董卓忤逆母後不成,肯定已經對朕有所惱怒了,一場新的風波又將上演,太傅大人也應該早做安排才是。”
聽見劉辯的話,盧植很是擔憂的點了點頭,隨即向著劉辯躬了躬身,就轉身離去了。
看著盧植那略帶疲憊的身影,劉辯很是煩惱的搖了搖頭,直到此時,劉辯去才發現他帳下的人才配置有所欠缺,而這欠缺的人物,卻正是如賈詡一般的時間毒士。
當然,也不能說劉辯此時的帳下沒有這般的人物,最少那仲徳也可以算是一個狠辣毒士,製造米肉已經軍糧,或許在曆史之中,恐怕也就是賈詡與他能夠有這般狠辣的心腸。
但是無論仲徳如何的作為,他卻也隻不過是一屆謀士而已,當不得謀主之稱,如果細談三國之時絕世謀主,除了諸葛武侯能夠位列首位之外,恐怕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決斷,但在劉辯的心中,刨除諸葛武侯之外,能夠有實力與其比肩的人物,或許還是應當首推亂國毒士賈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