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此時的劉辯來說,他心中早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理智可言,唯一存在的,或許隻是何太後那淒涼的神情與董卓那囂張的舉止。
如果說以前的劉辯還是一個深有城府的腹黑之徒的話,那麽現在的劉辯卻也隻是一個為母報仇的平常人子。
無他,隻因為人子而。
“皇上,切切不可啊。”艱難的自地上爬了起來,何太後連忙向著劉辯奔去,或許是因為心裏之中存在這一股神秘的力量,何太後以比劉辯更加快速的速度跑到了劉辯的身後,焦急的拉住了劉辯的長袖,連勝的說道。
何太後見慣了宮內的險惡爭鬥,更是熟知在亂世之中的生存法則,很是清楚,如果現在的劉辯去尋找董卓報仇的話,那麽最大的可能,不是劉辯將董卓誅殺在這長樂宮之中,反而是被董卓那義子呂布所誅殺。
就算是董卓與呂布顧及劉辯的身份,不敢對劉辯太過放肆,但有一點何太後卻很是清楚,那麽就是劉辯苦心經營數載所建立下來的微末勢力,也就在會董卓的怒火之中瞬間被絞殺。
畢竟相對與董卓來說,劉辯還是太過的弱小了些。沒有經曆過太過險惡的爭鬥,沒有時間來讓劉辯進行的發展自己的勢力,劉辯現在手中所掌控的力量,也隻能艱險的庇護住劉辯與她幾人的生命安全罷了。
拉住劉辯的手,何太後就伸手向著劉辯手中緊握的寶劍抓取,但無論何太後如何的努力,那劉辯手中的寶劍卻好似長進了劉辯的肉裏,無法挪動絲毫。
看到這種情形,何太後臉上的神情更加的焦急了起來,因為劉辯的力量要比她一屆女子要大的很多,所以此時的劉辯卻也已經要拉著何太後走到了那暖閣門側了,遠遠的,何太後卻已經能夠看到那依然侍立在暖閣門側的董卓身影。
“皇上。”
悲慘的嘶吼了一聲,何太後疾步上前,張開雙臂將劉辯攔住,雙目含著淚水,靜靜的盯視在了劉辯的身上。
“母後……。”
夾雜著一絲痛苦的悲鳴,劉辯跪倒在了何太後的身前,神情悔恨的連連用手敲打地麵,在一陣陣碰碰的巨響之中,劉辯的雙手卻也已經迸射出了一道道的血花。
“母後,孩兒恨啊。”
淒慘的嘶吼了一聲,劉辯豁然抬起頭顱,原來那一雙深邃的雙目此時卻已經被濃濃的血色所充斥。在那眼角一側,何太後卻分明的看到了一滴滴的鮮血在流淌著。
這卻是劉辯因為心中的怒火與悔恨,已經在不隻不覺間將眼角給睜裂了開來了。
看到劉辯如此淒慘的神情,何太後的心底一痛,隨即發出一聲好似杜鵑啼血一般的嘶吼,就已經將劉辯擁入了自己的懷中。
“辯兒。母後知道你心裏很苦,現在很憤怒,但現在卻並不是你可以報仇的時候啊。”何太後抱著劉辯的頭,俯下身子低聲的對劉辯說道:“辯兒,先忍忍行嗎?就當母後求你了。”
聽聞到何太後的話,劉辯發出一陣猶如厲鬼嘶吼一般的聲音,喉嚨深處傳來一陣咯咯之聲。
“不……,朕現在忍受不了了。董卓老賊欺朕太甚,他往日在朝廷之中肆意妄為朕也就忍了,但他敢對母後無禮,朕哪怕就是粉身碎骨,也要將董卓誅殺了為母後報仇。”
眼角流淌下一滴血淚,劉辯神情淒苦,眼含憤怒的嘶吼著說道。
說罷,劉辯強自從何太後的懷裏掙紮了出來,自地上將剛剛遺落的寶劍拾起,神色冷冽的就要起身向那暖閣之外的董卓奔去。
此時的劉辯可以說淒慘至極,自從劉辯穿越過這亂世一來,雖然也曾經受辱而收斂鋒芒過,但卻也沒有受到過如此奇恥大辱啊。
一時間。那淩亂的頭發,伴隨著從他手腕之處滴落的鮮血,與那赤紅如血一般的雙眸,夾雜著那濃濃不可化解的悔恨與憤怒,此時的劉辯卻正如那神話傳說之中從地獄之中走出的魔神一般,讓人望而生畏。
“啊……,董卓老賊,朕今日必要殺了你。”仰天嘶吼了一聲,一滴滴的血淚在眼角之中滴落了下來,劃過那清秀的臉龐,讓人看之而心生無限的傷感。
“辯兒……。”
眼見到劉辯又要發瘋一般的向著董卓仆身過去,何太後麵帶疾苦之色的厲吼了一聲。隨即低聲的說的哦啊:“皇上,如果你今日真的要如此莽撞的話,那麽哀家隻好現在就自裁在你眼前了,反正哀家也對不起先皇,那還有顏麵活在這個世上?”
聽見何太後的話,本來已經舉步向著董卓奔去的劉辯卻瞬間就愣神在了那裏。
許久。許久之後,劉辯神情之中透露著濃濃的不可置信之色,艱難無比的回頭向著何太後看去。滿是悲憤之情的說道:“母後,你這是何苦呢?”
此時的何太後也已經沒有了一絲的雍容之色,那淒苦的神情,沒有絲毫生機的雙眼。夾雜著掉落在臉側之上的縷縷碎發,完全是一副想要棄世離去的樣子。
微微的苦澀一笑,何太後艱難的**著自己的嘴唇,很是傷感失落的說道:“辯兒,你父皇已經早早的就已經離我們母子而去了,如果今日辯兒你在身死的話,那麽母後對這個塵世卻那裏還會有一絲的牽掛呢?既然如此,那麽母後卻還不如跟隨辯兒你,去那黃泉地獄之中和你父皇團聚,那樣或許我們一家人還能夠團聚,也不用讓母後在這塵世之中飽受欺淩與相思之苦了。”
說道最後,何太後已經涕不成聲,一絲絲淡淡的死灰之氣,夾雜著暖閣內的那陰暗之色,讓人很清楚的就能夠從何太後的身上感受到濃濃的傷感與果決之情。
看著何太後這般淒慘的舉止,感受到何太後身上所透露出的濃濃的死意,劉辯麵容一僵,隨即麵色苦澀的向著何太後艱難的走了過去。
神情痛苦的看著何太後,劉辯心底一沉,那滔天的怒火在這一刻,卻也好似被瞬間給澆滅。在段在的沉吟之後,劉辯很是艱難的向著何太後說道:““母後,你不要這樣,孩兒答應你就是了。”
“辯兒,你答應母後不找董太尉報仇了嘛?”聽聞到劉辯之言,何太後那滿是死灰之色的雙眸緩緩的浮現上一抹的生機,隨即有些不可置信的向劉辯說道。
“是的,是的。母後。孩兒答應你不找董卓報仇了。”痛苦的歎息了一聲,劉辯閉上雙眼,很是艱難的說道。
說完這一句話,劉辯的心底之中卻好似感覺到突然失去了一些什麽?但又不知道為何,劉辯卻又突然的感覺自己很累、很累。
是的,劉辯雖然已經答應了何太後不再去找董卓報仇,但向來心高氣傲的劉辯卻有如何能夠如此輕易的就放棄心中的堅持呢?在劉辯痛苦的說出如此一番話之後,劉辯的那往日的高傲,往日無可讓人輕視,哪怕是一絲淩辱的自尊受到了重重的創傷。
不過劉辯卻不能不如此做,何太後待他至親至愛,可以說,劉辯能夠在這混亂的世事之中尋找到第一絲的歸屬感,卻還是何太後給與他的。
而拋出這些,這在數年之內,何太後不知道在背後為劉辯謀劃了多少的事情,給劉辯分擔了多少的危險。更為重要的是,為了劉辯的大業,何太後不惜放棄了自己的至親血脈哥哥。這份毫無保留的母愛。讓劉辯哪怕是放棄他自己的自尊,放棄他心中的堅守,卻也不能讓劉辯與失去啊。
至於那一絲的疲憊。卻是劉辯感覺到自己的前程的艱險。這卻也不是說劉辯此時在麵對董卓已經喪失了自己的自信,隻能說劉辯在經受過這一次的磨難之後,身心已經徹底的成熟了。
正如現代之中的所流傳的話一般,有一些男人,如果想要成熟起來,就必須要經曆一些的挫折,或許是一場可歌可泣的戀情,或許是一場生死的危機,亦或者隻是一場磨難。
但無論如何,劉辯也在這一次的事情之中,知曉了自己很多的不足,這就已經足夠了。
隻要度過了今日,劉辯就會徹底的放棄心底的那最後的一抹懦弱。狠辣、果決的去應對這混亂的亂世。
至於董卓,劉辯卻也絕對不會放過他,總有一日,劉辯都會向董卓親手誅殺掉。這一點,劉辯毫不猶豫。
畢竟,在此時劉辯的心中,董卓已經成為了他心中不可逆轉的仇人。說得嚴重一些,此時的劉辯恨不的將董卓誅殺之後親手吃起肉,飲其血。或許才能夠消除他心中的怨恨。
“董卓老賊,朕今日對著蒼天發誓,不出三載,朕畢竟手刃與你。”眼含血淚,劉辯神情悲憤的仰望屋頂,心中暗自下定決心,必要將董卓誅殺。才能夠消除他心中的仇恨。
“好……,好。這才是哀家的好皇兒。能夠忍得一時侮辱,方才能夠成為一代明君聖主。”滿是欣慰的看著劉辯,何太後很是欣喜的說道。
而就在劉辯與何太後彼此傷感的時候,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吵雜之聲,而在其中,更是夾雜著一個帶有焦急的黃鸝之聲。
這聲音劉辯很是清楚,正是跟隨他許久的容姐,而在那吵雜的聲音之中,劉辯更是聽出了張幺兒等幾個小太監那熟悉的聲音。
“他們怎麽來了?”微微皺著眉頭,劉辯心中很是有些不解。
“皇上,此事就暫且過去吧,現在容姐那丫頭也已經來了。看這情形是很擔心你的樣子,皇上你還是跟隨哀家出去看看吧。那董卓老賊還並沒有走呢,如果容姐這丫頭一時控製不住情緒,惹怒了董卓老賊,恐怕會有殺身之禍啊。”何太後抬頭向著暖閣之外看了一眼,隨即向滿臉苦澀的劉辯說道。
何太後所說並沒有任何的過錯,雖然董卓不一定敢於對劉辯下毒手,但對於容姐與張幺兒等人,董卓卻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惻隱之心。
身份的不同,也就已經早就了劉辯與容姐幾人的不同,不管劉辯如何的怒罵董卓,隻要劉辯他還身在皇帝寶座之上,那麽董卓就不敢明目張膽的對劉辯下殺手,而容姐與張幺兒幾人卻不一樣,雖然幾人都是劉辯身前的心腹奴婢。憑借著劉辯對他們的寵幸,或許在其他的大臣麵前會有一些的效果,但在董卓的麵前,容姐與張幺兒幾人卻隻是一些螻蟻一般的人物,是可以任意的碾殺的。
“母後,你就不用過去了。剛剛經曆過這次事情,想來你也乏了,還是去休息吧。外麵的事情,自有朕去處理就是了。”劉辯沉吟了片刻,隨即含笑向何太後說道。
搖了搖頭,何太後很是心痛的抬手將劉辯眼角之處的血淚擦拭幹淨,隨即苦笑著說道:“皇上就不用勸哀家了。哀家也想看看,哀家的皇上已經到這裏了,那董卓是否還是會如以往一般的放肆。而且……,哀家也確實不放心皇上自己去冒險啊。”
聽聞到何太後的話,劉辯不由的挺了挺胸膛,滿臉沉重的說道:“母後請放心,朕以後在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任何人……,不管是任何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以後隻要在敢對母後無禮,那麽朕都要將其親手格殺。”
“好……,好好。哀家相信你。”很是欣慰的連連點頭,何太後將劉辯扶起,隨即緩聲的向劉辯說道:“皇上,我們出去吧。”
“恩……。那母後你也小心點。”
淡淡的點了點頭,劉辯整束了一下衣裝,攙扶著何太後就向著暖閣之外走了過去。
不能不說,此時的董卓已經放肆到了極點,在被劉辯撞破了他的好事之後,居然還有臉在這裏等候劉辯,好似在他的心中,一點也不在乎劉辯是否會對他動手一般。
“董太尉,讓我們進去,我們有要事求見皇上。”
“不行,這裏是太後娘娘的寢宮,企容你們這些奴婢隨意亂闖,本將軍勸你們速速離開,要不就修怪本將軍辣手無情了。”
劉辯攙扶著何太後剛剛走到暖閣門側,就聽見暖閣之外董卓的那放肆之詞,聽見這話,劉辯的麵色瞬間就陰沉了下來,這董卓也太過放肆了,剛剛在長樂宮企圖侮辱何太後未果,現在居然還有臉要對容姐幾人下手。
“看來這董卓是越來越不將朕放在眼裏了。不行……,計劃必須加快,要不用不了多久,這董卓恐怕就要忤逆謀反了。”
心中暗自惱怒的冷哼一聲,劉辯攙扶著何太後步出暖閣,隨即麵色陰沉的向著董卓說道:“董太尉,你想對誰辣手無情啊?說出來給朕聽聽,朕早就聽聞過董太尉的手段,卻一直沒有見到,讓朕很是感到遺憾呢!”
眼見到劉辯出來,容姐與張幺兒等人麵色一喜,隨即容姐就攜帶著張幺兒幾人穿過呂布的封鎖,來到了劉辯的身後。而張幺兒等二十餘個小太監則瞬間就已經將劉辯與何太後保護了起來,神情很是有些沉重的向著董卓看去,以防董卓狗急跳牆。
“陛下……。你沒什麽事情吧。”容姐走到劉辯身前,貌似隨意的掃了何太後一眼,隨即就焦急的向劉辯問道。
“沒事。此時以後朕會跟你詳細的解說的。”
擺了擺手,劉辯製止了容姐的話,就向著董卓看去。雖然劉辯此時已經將他心中的怒火暫時的壓了下去。但劉辯卻也還是對董卓很是惱怒,說起話來,也不由的帶上了一絲的火起。
“陛下,你大概是聽錯了吧。微臣也知曉這些人都是你身邊的近侍,又怎麽會、有怎麽敢對他們動手呢?”
董卓身前怪異的掃了劉辯與何太後一眼,在仔細的觀察了片刻之後,見到劉辯與何太後兩人麵色之上並沒有明顯的惱怒之色,董卓也就冷嘲熱諷的向劉辯說道。
“哦……,那麽說是朕聽錯了嘛?”嘴角**了數下,劉辯很是有些惱怒的向著董卓說道。
“陛下確實是聽錯了。”冷冷一笑,董卓冷聲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麽董太尉卻又還在這裏幹什麽呢?難道給母後請完安,還有什麽國家大事要與朕商議不成?”劍眉一挑,劉辯的雙目微微一凝,冷聲的說道。
劉辯這一句話卻也是有著深意的,雖然董卓意圖侮辱何太後未果,但此時無論如何卻也是非常丟皇家的顏麵的,如果此事傳揚出去,那麽大漢王朝最後所存留下來的一絲威嚴恐怕也就將蕩然無存了。
而劉辯既然此時心中已經打定主意要暫時的壓製下此事,那麽也就不會在現在和董卓輕易的起衝突,雖然此時忍得一時,但劉辯遲早還是要和董卓算一算這個後賬的。
“微臣倒也沒有什麽事情,隻是眼見到皇上前來給太後娘娘請安。所以微臣也就想在這裏呆一會罷了。”
麵色一沉,董卓卻也沒有想到劉辯居然會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居然能夠將如此奇恥大辱都能夠忍了下來。而在這一刻,董卓不知道為什麽,心底突然之間湧上了一股冷意。或者應該說對劉辯的懼意也可以。
畢竟任何一個身為人子之人,如果在聽聞、在見到自己的生身之母遭受到他人的淩辱之後,都會心中掀起滔天的怒意,而最應該做的,也就是去尋找那侮辱之人去報的此仇。
可是劉辯卻不同,雖然董卓心裏很是清楚,此時的劉辯心裏恨不得已經將自己千刀萬剮,但此時的劉辯卻依然還能夠心平氣和的和他在這裏說話,而且還非常妥善的將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這個嚴重影響大漢皇朝威嚴的事情扼殺在搖籃之中,不讓其在四外傳播。這就不能不說劉辯的心機有多麽的深沉了。
也就在這一刻,董卓已經對劉辯起了殺心。一股不可魔免的殺心,董卓也是久經險惡之人,又怎麽會不清楚斬草除根的道理。而且還是一個有著如此深沉心機,掌控著皇權大義名分,身為九五至尊的皇者呢?
可是董卓卻還是估計錯了劉辯了,或許劉辯是有著一些心機,但這些心機他卻往往都用在了敵人的身上,對於他的親人、朋友,劉辯往往都會以誠相待,如果親人、朋友受辱,劉辯往往都會不惜粉身碎骨的去為其討回公道。
這,或許才是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所為。
不過劉辯雖然心中惱怒,但他身上所背負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暫且不說那大漢王朝傳承四百年的基業不容許劉辯任性妄為。也不去提及劉辯的心中抱負不讓他亂來,就是何太後剛才對他的那一番話,卻也就已經決定了劉辯不會在此時此刻,最少是此時此刻不會和董卓翻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