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劉辯費盡心機的謀算數載,終於看到了一線可以獲勝的良計之時,袁逢這個當朝第一老狐狸卻恰在此時對劉辯發難了。雖然在袁逢那隱藏起來的深意之中,更多的是想獲得劉辯的諒解,但袁逢那隱藏極深的險惡用心,劉辯那裏有不會有所了解,無非是為了他袁式一族的利益罷了,麵對這般心存二意之臣,劉辯雖然可以含笑推諉,但最終,劉辯卻隻會狠下辣手。

在劉辯內心的打算之中,引外賊而滅內禍之後,將要還整個大漢朝廷一個新的麵孔,在那時,他就要將逐步的將朝廷之中心懷叵測之人挨個鏟除,而袁逢所代表的袁式一族,卻正好是劉辯狠下殺手的第一人選。

“可惜了……!袁逢啊袁逢。你的老謀深算用錯了地方,也更用錯了人!”淡淡的冷笑了一聲,劉辯扶膝而起,緩步走到寢宮門側,麵帶期待之色的低聲自語道:“一切都已經布置完全了,卻也該好戲登場的時候了!真的有些期待呢!”

喧囂的早朝剛剛結束,董太後就迫不及待的將在朝堂之上獲取的聖旨頒發了下去。而伴隨著聖旨傳達遍整個洛陽城,京畿三輔之地徹底的沸騰了起來。無數的朝中大臣忙忙碌碌的開始了拜訪的征程。

而與此同時,何太後所居住的熙寧宮之中,大將軍何進正神色惱怒的端坐在席位之上。看他那緊促的雙眉,不時散發著陣陣冷意的雙眸,無時不刻不再揭示著他心中的憤怒。

“太後。你董太後也太過放肆了一些。她也不想想她的身份,一屆藩妃,雖然借助先皇大義,竊取得當朝太後高貴身份,但社稷權柄,豈是她可以窺竊的?”雙眉一挑,虎目圓睜,何進滿是殺氣的冷生說道:“太後娘娘,不管如何,這次的事情,我們必須要開始行動了!如果在不製止住這老太婆的放肆行為的話,恐怕不久的將來,整個朝廷都會被這老太婆所攪亂。而我們……!”

“大將軍……!”何皇後抬手打斷何進的話,伸出芊芊玉指,抬手自檀木香案之上拿起一塊鬆子玫瑰花糕,神情優雅的放入到櫻桃秀嘴之中,細細的咀嚼片刻之後說道:“不論如何,董太後也是先皇之母,在朝廷之中有著顯赫的身份,大將軍今日之言,卻是有些失言了!”

何進聽了何太後的話,眉頭不由的微微蹙起。張了張口,卻並沒有說出什麽來。

“嗬嗬……!”淡笑了一聲,何太後扶膝而起,邁動著優雅的步子走到何進身前,含笑說道:“大將軍,出了這熙寧宮之外,還希望你不要將今日之言隨意亂說,畢竟我們的出身也並不算太好,相較與董太後而言,我們的出身甚至都上不得台麵,如果董太後的身份可以隨意侮辱職責的話,那麽你我兩人豈不是要落人口舌?”

“是我失言了!隻是……!”何進有些恍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隨即焦急的追問道。

“大將軍,本宮也聽出了你的意思,無非是董太後染指朝政皇權,會有損與你的利益罷了!”何太後麵帶正色的打斷何進的話,思考片刻之後,沉聲說道。

“不錯,我的意思正是如此,雖然現在借助皇上登基,我們何氏一族在朝廷之中的權勢有所膨脹,但歸根到底,相較與袁式等傳承數十年的門閥貴族來說,我們何氏一族底蘊還是太過單薄,如今你我尚能掌控朝中權勢還可以,一旦我們出現個意外的話,那麽我父親費盡心機,將太後送進皇宮,借以發展我們何氏一族的目的也就不能實現了!”何進麵帶不逾之色,很是擔憂的說道。

聽及何進之言,何皇後的神情出現了片刻的恍惚。隻見其神情稍微的有些慚愧之色,但這絲極淡的慚愧之色隻是出現了片刻之後,就瞬間被一股剛毅。堅定所代替。

“對不起,大哥!雖然我心中也有家族,也想著為家族的未來著想,但相較與家族而言,皇兒對與我而且則更是重要一些。大哥……,你手中掌控的權勢太過龐大了一些,已經嚴重的阻礙了皇兒接掌朝廷權勢的道路,為了皇兒能夠順利的掌控朝政,成為一個名正言順的皇者,我隻得忍痛放棄家族的利益了。雖然這樣會使得父親與大哥你的理想落空,但我也沒有任何的選擇了!”心中對何進道歉了一句,何太後才麵帶沉色的說道:“大將軍,其實你今日之言雖然不錯,但目標卻也選擇錯了!”

“選擇錯了?”何進一愣,麵帶困惑的思考了片刻之後,額頭之上不隻不覺間已經浮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太後的意思是,這件事情裏麵,還有張讓、趙忠幾人的身影!是十常侍在背後支持董太後如此作為的?”

“不錯!正是張讓、趙忠幾人,大將軍可以細細思量一下,雖然董太後身為先皇之母,在大漢皇朝之中身份尊貴無比,但她手中並沒有掌控多少實權,而如果她背後沒有人支持的話,她又怎麽會有膽量行著險惡之事?”銀牙暗咬,何太後心中暗自罵道:“張讓、趙忠這些閹黨確實不可相信。本宮費盡心機將你們從大將軍與朝中眾臣麵前庇護下來,可是時過不久,你們卻又在背後來捅本宮一刀,嗬嗬……,你們居然還想借助董太後那個老太婆的手,染指與朝中皇權,繼續阻撓與我兒掌控皇權的道路,少不得今日要將你們這些不識時務之人盡數除去了!”

“果然又是這些奸佞小人!”恨恨的怒罵了一聲,何進麵帶慍色的向何太後看了一眼,很是不滿的說道:“太後,如果當日不是你相保與張讓、趙忠等人,又豈會有今日這般禍事。真是養虎為患啊!”

“此時後悔也來不及了。何況……,張讓、趙忠幾人也是先皇老臣,盡心服侍先皇數十年,如果在先皇剛剛駕崩之時,就將張讓、趙忠等十常侍徹底鏟除的話,難免會引來朝中先皇老臣的不滿。如此,卻是對辯兒登基為帝,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可怕影響的!”微有些悔恨的搖了搖頭,何太後苦笑著說道。

“那太後可有良計,如果不趁現在董重立足未穩之時將之鏟除的話,一旦等的董重掌控住朝中軍權,那麽再想鏟除他們就太過艱難了一些了!”恨恨的歎息了一聲,何進稍微有些惱怒的說道。

“此事本宮也並沒有什麽良計,畢竟從身份而言,董太後還是要尊貴與我,如今之計,唯有大將軍會同朝中三公與諸般元老臣工,共同商議出一份可以行事的計劃來,隻有如此,卻才可以讓張讓。趙忠的陰險計謀落空!”

“也隻得如此了!”何進稍顯失落的悶哼了一聲,隨即暗自惱怒道:“其實這也怪皇上,我聽早朝歸來的朝臣所言,如果皇上不在最後時刻獨自離去的話,即使董太後再過放肆,卻也不可能讓他奸計得逞的。難道……”

“大將軍不要暗自猜測!”

何太後一驚,她可是深入的思量過劉辯的計策的,也很是清楚,劉辯會有今日早朝的行為,就是為了要在朝中扶植一股勢力與何進抗衡,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刻意的製造何進與十常侍之間的間隙,給劉辯製造行動的時間。

至於對劉辯那深沉的心機,狠辣絕毒的計謀,何太後一無所知,但雖然如此,何太後也稍微的能夠在一些細枝末節之處看出一些痕跡來,如果的何太後沒有猜測錯誤的話,現在的劉辯正在謀劃這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而如果這件事情可以成功的話,劉辯也就有很大的可能完全的掌控朝中政權。

相對於何進而言,何太後還是更為的疼愛與劉辯,所以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刻,何太後是絕對不會容許、也絕對不會引導何進去誤會劉辯的。

“大將軍!不論如何,董太後都是先皇之母,當今天子的皇祖母,即使皇上再過不滿與董太後染指朝政,卻也不好在先皇剛剛駕崩之時反駁與董太後的。畢竟我大漢皇朝講究禮儀、孝義!如果皇上在朝堂之上惹得董太後不滿的話,難免會引起朝臣的肆意評判。這對於皇兒的大業也非常的不利。這一點……,本宮還希望大將軍能夠理解!”何太後阻止住何進的胡亂猜想之後,連忙焦急的說道。

“恩……!這點我倒是有所清楚,陛下是個仁義之君。心胸開闊,有容人之量。有這些品德,卻也能夠成為一朝聖皇,隻是陛下的性情也是太過軟弱了一些,如果今日他不製止住董太後染指朝政的話,恐怕從今以後,卻是要讓人覺得他太好欺負了一些!”何進讚同的點了點頭,麵上的慍色卻也漸漸散去,反而有些擔憂的說道。

聽及何進之言,何太後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在短短的一瞬間,劉辯近幾年所暗中作出的一些事情就如電光掠影一般的在何太後腦海之中閃現而過,這其中有劉辯暗中招募手下那成熟老辣,有為了樹立自己權勢而狠下殺手的果斷無情,更有劉辯那謀算天下之時深沉心機。而這……,讓即使是久在深宮險惡之地何太後都有些暗自心驚,一股透骨的寒意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籠罩在了何太後的全身。

“或許是吧,如果有機會,本宮會勸勸皇上的!”嘴角不自覺的**著,何太後強自掛起一絲僵硬的笑容,語氣怪異的說道。

“有娘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既然現在已經商量好了,那麽我就先回去了。”何進並沒有發現何太後的神情的怪異之色,暢笑了一聲,何進麵帶滿意之色的說道。

“恩……,大將軍請回吧。畢竟召集三公與諸位朝臣商議,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本宮就不再相留與你了!”輕笑了一聲,何太後起身說道。

何進起身對何太後施了一禮,滿臉興奮之色的緩步走出了熙寧宮,看他一邊走一邊勾起的嘴角,顯然,在此時何進心中,早就已經開始幻想董太後那落魄之色了。

眼見這何進走出熙寧宮,何進含笑的麵色瞬間就陰沉了起來。而看著何進漸漸遠去的背影,何太後低聲的自語道:“對不起,大哥……!我真的沒有別的選擇!”

低聲自語過後,何太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不知道過了有多久之後,何太後那陰沉的麵色才稍微的有些緩解。在沉吟了片刻之後,何太後轉身對著熙寧宮內低聲的說道:“皇上,出來吧!”

何太後的話音剛剛落罷,就見到在熙寧宮內的暖閣後轉出一個消瘦的身影,消瘦身影轉出暖閣之後,就站在雲床一側,沉默了片刻之後,消瘦身影緩緩的向著何太後拜了下去:“母後,孩兒讓你為難了!”

聽著消瘦身影所言,正是大漢的當朝皇上,劉辯、

“皇上不用如此的,不管是為了大漢的基業,還是為了你。本宮都會如此做的。畢竟,本宮不僅是何氏子女,更為重要的是,本宮還是當朝太後,是皇上的母後啊!”何太後含笑搖了搖頭,滿臉的慈祥之色。

“母後……!”低聲的輕呼了一聲,劉辯疾步走到何太後身側,麵帶愧疚之色的說道:“母後。雖然母後你說的比較平淡,但在朕與家族兩方麵的作出一個痛苦的抉擇,這份痛苦必然非常的難受。”

“都會過去的,皇上就不要為哀家擔心了!”何太後聽及劉辯之言,眼中閃現過一抹複雜的神情,其中有微微的痛楚,但更多的卻是欣慰之色。

“好了……!皇上,你要求母後做的,母後都已經幫你辦成了,不知道現在,皇上你是不是可以把你後續的計劃透漏給母後了呢?”強自壓下心中翻滾的感情衝動,何太後緩步走到劉辯身前,伸出晶瑩如玉一般的手想去撫摸劉辯的頭,可是在伸出之時,何太後卻還是停頓了一下,隨即麵帶複雜之色的收回了玉手,含笑說道。

“母後……!”感受著何太後收回手掌之時的失落,劉辯低聲的輕呼了一聲,隨即麵帶慚愧之色的說道:“母後,請恕孩兒不能相告,現在朕還沒有將一切所需的事宜布置完全呢!”

“不能相告就算。皇上此時確實也長大了,有一些自己的事情也是應該的!”含笑回應了一聲,何太後的神情有些許的失落之色。

“母後,朕不管是否長大成人,是何種身份,但卻永遠都是母後你的孩兒啊!”劉辯上前一步,親自攙扶著何太後,動情的說道:“而且……,此事確實是朕沒有布置周全,一旦等朕布置完成了,朕一定第一個相告與母後知曉的!”

“恩……,皇上自己做決定就可以。如果有什麽需要母後去做的,皇上可以來熙寧宮找本宮。好了,母後乏了,皇上還是先會嘉德殿吧!”何太後含笑點頭,麵帶疲倦之色的說道。

看著何太後那疲倦的神情,劉辯又那裏不清楚,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逼迫與何太後作出痛苦抉擇而產生的後果呢?而劉辯此時在心痛、慚愧之餘,卻已經暗自下定決心,不管如何,也要庇護住何太後的安全。為了這個目的,劉辯值得暫且放心心中的慚愧、強自咬牙下定決心。

“母後,那孩兒先告退了,以後有機會,孩兒在來探望與你!”神色堅定的悶哼了一聲,劉辯低聲的說道。

“回吧!回吧……!”何太後淡淡的揮了揮手,在一老年宮女的攙扶之下,緩慢的向熙寧宮內走去。

“是……!孩兒告退!”低聲的回了一句,劉辯緩慢的向外走去。

而也就在劉辯即將走到熙寧宮的宮門之時,卻聽見背後傳來一聲極為疲倦的聲音,聲音之中帶有淡淡的懇求之色:“皇上……,如果可以的話,還請你給何氏一族留下一絲火種。無論如何,你身上還是帶著何氏一族一半的血脈啊!”

驟然聽及到何太後如此憔悴的聲音,感受著何太後那強自遮掩的痛苦,劉辯的身體不僅微微的一晃。而就在片刻之後,劉辯心中那激蕩的心情也在一次的恢複了平淡。不過,此時他的心中,卻也暗中決定,為了何太後對他的疼愛、無論如何,他劉辯卻也要保得何氏一族一絲血脈,而今日何太後這臨走之時的一番言語,卻也讓劉辯最終艱難的將何苗庇護了下來,最後何氏一族終於在未來那強大的大漢王朝之中,緩慢成長,最終成為一個顯赫的門閥勢力。

“母後請放心。孩兒曉得的!”嘴角悄然勾起一絲苦笑,劉辯回頭沉聲的說道。

“好了!有皇上這一番話,本宮也就放心了!回吧……,回吧……!”

劉辯的話音剛落,劉辯就遠遠的聽及到在熙寧宮的深處傳來一陣長緩的歎息之聲,而在這歎息之中,劉辯不僅聽到了何太後對他的疼愛,更聽到了對何氏一族的愧疚。或許……,在何太後看來,今日能夠聽到劉辯的保證,為何氏一族在未來留的一絲的血脈,也可以減緩一些她對何氏一族的愧疚之情吧。

“母後……,你對孩兒的疼愛之情。劉辯會永記在心!請放心吧!無論如何,我劉辯既然答應與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會做到的!”暗暗的歎息了一聲,劉辯也不再做絲毫的猶豫,神情一正,龍行虎步的走出了熙寧宮。

剛剛走出熙寧宮,劉辯就見到了正在含笑等待與他的荀彧、荀攸兩人。而見到劉辯走出熙寧宮,荀彧。荀攸兩人含笑對視了一眼,隨即緩步走到劉辯身前,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陛下今日前來熙寧宮,想來已經達成目的了吧!“

平淡的看了荀彧、荀攸兩人一眼,劉辯的眼中不禁閃現過一抹何太後那痛苦的神情,所以,劉辯卻也並沒有直接回應荀彧兩人的詢問,而是麵帶沉色的說道:“文若、公達,我們邊走邊聊吧!”

劉辯說罷,也就不再去理會荀彧兩人,舉步上前,徑直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