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梅花帳絕塵(10)

賭場裏氣氛緊張。

越南佬在心裏暗罵,這小子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他/媽/的,有這樣禍害人的?氣都提上來了,渾身充血,到嘴的娘們兒還要讓出來?跑哪也走不通的道理!

但他不敢說。姓穆的小子就像從冰潭裏撈出來似的,不知怎的,渾身都冒冷煙,叫人覷一眼連牙齒都跟著打哆嗦。

人是別想要了,但麵子還是得撈點回來,道上混的,麵上太過不去,也不好看,越南佬悻悻笑道:“瘦女娃先給你享用!便宜你,小子!你頂快,能不頂快麽?粉吸的小腿都打顫,一溜冒虛汗,嗬,不是哥兒幾個要拿兄弟開玩笑,這泥窩子裏撈出來的瘦人幹,碰女人?個個頂快頂快就泄!小子,你快著點,我們擼幾把牌等著!”

幾撮白粉佬炸鍋一樣笑開,心裏明堂堂有了條路,那是板上釘釘的事麽,姓穆的是異類,進了娼寮,從來不碰女人!雖說這裏進的大多都是不走明路的黑瘦雛/妓,但偶爾也有幾個長開的漂亮妞兒,他們瘋了似的轟上去,姓穆的卻從來張眼不見,那還有別的說頭麽?那頂是“不行”!

笑聲極度曖昧,極度險惡,明眼見的,他們是處處不如姓穆的那小子,但這個“偶然發現”卻讓他們有了一種莫名的“自信”,好像他們想著姓穆的“不行”,他就真的“不行”!

穆楓似乎並不在意,手裏把玩著打火機,機身受了潮,剛剛還點不亮,這回卻意外地“啪”一聲被他點亮了,他捏著打火機,一會兒又摁滅火,像小孩在玩模型,手癢又點亮,又熄滅……

微弱的火光映著他的側臉,輪廓分明,他的鼻子十分挺,映在臉上襯出一圈陰影,睫毛輕輕翕動,忽閃忽閃的,似乎有螢火浮動……

他手裏握著那支短柄槍,用槍托輕輕敲了敲濕水泥地,沒說話。但白粉佬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把女人留下,閑人,滾。

看來那小子真是要開葷了!哈哈,吸白/粉的癆病鬼,裝什麽大道,還不近女色?呸!

越南佬曖昧地笑笑,轉身招呼人去開賭局,心想,看起來是打不過那小子的,好漢不吃眼前虧,你先上就你先上,老子不挑!

他伸手一箍,將那又瘦又小的女孩子像提溜小雞似的提起來,扔到穆楓身邊,那眼色是很“友好”的,越南佬開腔:“Mu,我們都是兄弟,大家看待你麵子,女人都讓!你往後友善些,都是一個泥窩裏混的,有‘貨’也惦記著我們!”

穆楓瞪了一眼,白粉佬還算識相,一招手,一群人轉身就往賭桌走……

忽然,離門近些的賭鬼被擋了回來,後麵的越南佬嘀嘀咕咕不停:“前麵孬仔!怎樣走路?他媽混蹬的一窩!踩老子腳上!”

前麵一窩賭鬼愣在那裏——當然沒空理越南佬,因為他們已經被一群人推擋了進來!

“什麽人?”越南佬吆喝著。他心裏直打顫,多年道上混的經驗告訴他,這夥闖進娼寮的人不簡單,可能還有些來頭,他們是整肅的隊伍,服裝雖然沒有統一,但個個挺拔精神——如果心細些,還可以發現一個更叫人害怕的細節,那夥人居然穿著統一製式的軍靴!靴筒套在褲管裏,並不是要刻意叫人認出來,但他們好像為了辨識自己人,故意動了這麽點並不明顯的腦筋。

“FBI,找人!”為首那人推開賭鬼,一開口,就是標準英語。

“找……找什麽人……”有人沒聽明白,嘀咕著,被美國佬瞪了一眼,很快就有人用當地土語夾混英語,為娼寮中的“同伴”解釋:“……是……FBI,美國……聯邦……調查局……”

“他/媽的,拿老子開混?聯邦調查局跑這滿地泥、風雨不遮的鬼地方來幹什麽?!”

美國人出示證件,表情略顯嚴肅,拎了一個瘦竹竿的領子,目瞪著想要說些什麽話,盯著瘦仔看了幾秒,最後卻什麽都沒說,慢慢鬆開了他的領子。

美國人習慣一些幽默型的惡趣味,執行任務時也頗帶藝術細胞,聯邦調查局的雇員立在瘦仔麵前,將FBI身份證件以十分徐緩的慢動作陳在他麵前:“認得單詞?”

瘦仔本就經不起風,這回腿哆嗦的像風箏似的輕飄,咧開嘴笑道:“喲,還真是FBI!”

越南佬帶頭發出一陣哄笑。

“老……老板……你們找什麽人?”越南佬平時算精滑,但現下顯然覺得智商不夠用,實在想不出來到底是怎樣的人物,能夠勞FBI大駕。

“三藩市穆先生。”美國佬機械地回複,忽然一笑,問英語都說不溜的越南佬:“你見過他?”

“誰?誰誰……誰?”越南佬抓耳撓腮。

FBI雇員臉一沉,重複:“三藩市穆先生!”他眼睛很快地掃了一圈泥窩子,嘴裏嘀咕著:“是穆楓!你沒聽過嗎?”

“穆穆穆……穆楓?”越南佬舌頭打結:“穆楓是是是……是是誰?”

“是誰?”雇員笑道:“是能讓我們吃飽飯的人!抓住穆楓,綠頭票子這輩子花不完!小子,你好好想想,你見過穆楓嗎?”

白粉佬驚喝,心想,老子騙你不成?他/媽的,要是有花不完的綠票子,別說什麽穆楓,就算是穆楓他娘,老子也得低頭哈腰裝龜孫子把老人家騙過來,再套進那個什麽穆楓!

外麵風聲很大,雨倒像是停了,地下娼寮迎來了西海岸貴客。

FBI儀態整肅,叫泥窩裏的白粉佬們排成長隊,一個一個過卡,驗完一次又一次,雇員很警惕地問道:“還有嗎?”

“嗬,還有個色鬼正在‘幹活’!長官,不用查啦,死色鬼,被女人榨成人幹!呸!他有能耐拿這些綠頭票麽?”

泥窩裏豔豔旖旎,喘聲連連,軍靴踩過去時,雇員正巧撞見這一幕,連眼睛都不眨:“喂,起來,搜身!”

很純的美式英語,再熟悉不過。從前還是酒桌上的朋友,一轉眼,居然成了仇人。

穆楓輕輕咬牙,把頭伏低在那瘦女孩肩下,學著越南佬的腔調,用英語罵道:“呸!攬老子閑事?媽/的,不是說讓我先來?……”他飆英語罵幾句國罵髒話,不是美國本土常用的髒句,倒像是外籍生造出來的語法,裝的還真像!

美國佬瞪他看了許久,直到穆楓身下瘦弱的女孩哭起來,美國佬才移走目光,對身邊同是聯邦調查局雇員的同伴說道:“不會是Mu,他不碰女人……”目光交換,又低聲用英語補充道:“他不會碰‘其他’女人……”

穆楓冷笑,果然是老交情的“朋友”!連他這點道子都瞧的透,老交情啦,回身啃起老朋友的肉來,骨頭都不吐!

這幫美國佬的頂頭上司,曾經也是他酒桌上的座中客,當年勾肩搭背、稱兄道弟,如今竟栽進東南亞地下娼寮,被老朋友的手下追剿!

真是他/媽的……點背!

軍靴很快踩過:“找不到人,怎麽向張風載先生交代?”

雇員用英語倉促接道:“以後一把手交椅難坐,不是綠票的事!出東南亞的差,要給酬勞的,有額外入薪,但……”

“愣什麽?快收隊!東南亞幾百家賭場、幾百家娼寮……找到什麽時候?還不快!”

FBI雇員算是素質極高的隊伍,發幾聲牢騷也就算,一點也不耽誤正事,他們很快集合,借娼寮的地盤,整肅、點名,然後,踩著軍步跑出去……

外麵呼嘯的風聲很快把虎狼之師的動靜埋沒。

穆楓翻身從雛/妓身上滾下來,單指支地,穩穩落下。他有些心虛,——並不是因為剛才差點和FBI對上麵,而是……他這輩子,的確沒有碰過第二個女人。

那個黑瘦小j□j覺得委屈,似乎……他自己的心情也不輕快。

他呼了口氣,居然有些道歉的意思:“你……你走吧,剛才,是不得已。”

穆楓不太習慣欺負女人,尤其是……“那方麵”。他向來逞凶都是麵對男人,今天的唐突讓那個黑瘦的東南亞少女嚇的瑟瑟發抖,他自己也有些過意不去。

他的“拘謹”很快惹來白粉佬的嘲笑:“Mu,你不行吧?才堅持了多久?從來沒見你碰過女人,原來是……”

穆楓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平平說道:“把她送出去……既然老子碰不了,你們也別碰!你年紀多大?比你女兒還小的也下得了手?”

穆楓居然調侃起自己的“不行”來,這倒讓白粉佬們大為意外,畢竟男人是相當重視“那方麵”的,誰閑的沒事扯自己子孫根不行?!

他的大落居然贏得白粉佬的好感,有人竟一本正經地說道:“兄弟,看來你是享豔福的,我就看著你和我們不同,以前富貴過?嗨,女人玩的多了,都這樣!沒事,兄弟,有病攢了錢就治嘛!”

“……”穆楓突然感覺到毒梟窩子裏也有熱情洋溢的……好兄弟。

作者有話要說:。。。。寫到最後,我腫麽覺得……有點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