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梅花帳絕塵(9)

泰國無名小鎮。

大概世上人性為惡,與佛法並無太大的關聯,比如這個佛光普照的小國,百姓摸念珠跪蒲團,民風向善,但罪惡像黴爛的菌斑一樣從石縫罅隙滋長,為惡的人無需付出太深的代價,便可獲得成倍翻的暴利,佛法引善,佛渡眾生,卻不管飽,西天如來不會給飯錢。所以東南亞做小“買賣”的白粉佬辟出了一條賺錢蹊徑,佛座下,亦可有殺人越貨的勾當,人無所畏,必行惡。

小鎮有座大佛,佛座不遠的地方,藏著一處洗黑錢的地下娼寮。罪惡與晦暗相衍,黴菌發潰般地滋長。隻有本地人才能準確地指出地下娼寮的具體位置,這裏聚集著附近墮入*道的新鳥,一個一個都是幹巴巴被吸幹精髓的白粉佬,窩在地下娼寮,細瘦的像竹竿,成日吞雲吐霧……

當然,廉價的娼寮,最好的貨物自然是“女人”,吸白/粉的瘦人幹有時口袋富足,還有些餘錢,招個黑、瘦的雛/妓,發泄一下,太正常的事。

“死狗!髒的要命!挨千刀!”越南佬用當地土語罵罵咧咧,地上躺著的幾具“屍體”很明顯擋住了他的去路,越南佬飛起一腳,踹的吸白/粉的瘦人幹胸口湧起一股腥味,差點嗆出血來。

“死開點!沒錢還要弄‘粉’?!活該挨千刀!”

地上的“屍體”稍微挪了挪位置……娼寮中沒有一個人會關注這點小小的插曲。在這裏,越南佬的脾氣是最不好的,欺小怕大,典型甩尾的哈巴狗,當然,地上的“屍體”也是不會有太大動靜的,罵兩句就罵兩句唄,地下娼寮上了癮為了“粉”,爹娘不認的白粉佬哪還有什麽尊嚴?

東南亞氣候潮濕,常年多雨,趕上五六月的雨季,又是整日整夜下個不停。他不巧,每次人在東南亞,這邊總不見晴光,細細密密的雨拍在多品種熱帶作物上,別是一種情調。

那是在三藩見不到的景致。

連夜的雨下過之後,泥土是鬆泛的,地下一層被鬆土拱的很沉悶,氣流不通,在娼寮中挨上一整天,十分不舒爽。

瘦人幹們不會挪窩,至少這裏還有個遮雨的地方,偶爾還能從某個看不順眼的白粉佬那兒搶點煙草,夠自己窩在角落裏耗一整天。天塌不下來,他們幹什麽要另去尋出處?待在這裏,有泥窩遮雨,運氣好的話,還能得個黑瘦的妓/女,漂亮是不用奢望的,但有總比沒有要好,吸/粉快進閻羅殿的瘦仔,還有什麽可挑剔的?

這些人,除了少數肥著膽幹過些傷天害理勾當外,多數是連女人的手指頭都沒有碰過,有女人為那幾張綠票投懷送抱,他們幹巴巴等著還來不及!

但有一天卻出了意外。

白粉佬們也分群派,這一堆,那一夥,稍微有些交情的,大多賭桌上見過麵,娼寮嘛,配套服務自然有賭,小賭怡情!白粉佬看著骰子比看女人白花/花的大腿還上勁頭,賭徒和酒徒類似,一見了那要命的玩意兒,兩眼冒光,血管裏像有無數隻蟲子在爬,手要是不碰,骨頭裏麵嘎嘎都在作響……

他們是這樣“分門別派”的,道上有道上的行情和規範,圍在一起打打牙祭也有個暖和的湊頭,但隻有一個人,不跟他們拉幫成派,平時白粉佬早看不順眼,那小子看著嫩,像年紀不大的,脾氣倒挺大,連橫的白粉佬都不太敢惹,索性忽略了作空氣。

他還有些煙草,旁若無人地掏衣兜,不知從哪裏摸出來,斜靠在牆根,點了火機燃著,煙草香味引的一夥白粉佬直喇目,唾了唾口水,卻愣是沒敢靠近。

火光燻過他的臉,映著他半張臉輪廓分明,白粉佬罵罵咧咧,有直說的,有在心裏唾一聲的,嘿,那小子還算個俊爺們兒,但那有什麽用!在東南亞地下娼寮,誰管臉吃飯的?

井水不犯河水,分夥開飯,誰管誰的事!

但白粉佬瘦仔裏也會出叛徒,有人就耐不住了,貼上去湊著笑臉,操一口越南腔調的英語,賠笑問他:“Mu,還有煙草不?給點唄!我我我……我的都完啦!沒有了!骨頭酸的難受,給點唄!”

他眉都不抬,吐一口煙圈,狠狠噴在白粉佬身上!那瘦仔自討沒趣,不敢跟他死磕,嘴裏罵咧咧,悻悻地跑開,當然,罵人的話基本隻能用越南土語,如果帶點泰國口音,或是不留神竄出幾個英語單詞,但就完蛋!碰上姓穆的心情不好,當場來個掃堂腿,僻出瘦人幹幾米來!

一般沒人敢惹他。但瘦仔都看過他遭殃的時候,姓穆的也不是永遠都這樣威風八麵,白粉這玩意兒真是個不嫌貧、賤的好東西,比上帝還公平!犯起癮來,不管貧富貴賤,一律趴的像狗一樣。

姓穆的也不例外,娼寮裏的貨色,都是一路的,再橫再逞威風,犯起癮來還不是被人像狗一樣看不起?瘦仔們很期待那個Mu被折騰的頭搶地,那才叫大快人心!那小子忍功非常好,犯起癮來也不像他們那樣涕淚橫流,他很少出聲,咬碎了牙骨也不吭,有時頭砰砰撞的泥牆都在顫,有幾次那小子都掏出槍來了,看樣子是忍不住要扣扳機,被他們一嗆,那姓穆的好像突然驚醒,遠遠就把隨身手槍摔了出去……

白粉佬看他很不順眼,但姓穆的也不主動招事,因此地下娼寮“合居”這麽久,也沒鬧出點什麽來。

這一次卻終於來了意外。

白粉佬很久沒“開葷”,這地下娼寮雖然掛名“娼寮”,實際是不合情的,以賭為多,頂多算是給他們遮雨的泥窩子!窮男人哪撩的到女人?連妓/女都避著走!

好不容易來了“鮮貨”了,瘦仔一哄而搶,但今天那女人卻敗興的很,連根指頭都沒碰到,就掙的跟殺豬似的。

很瘦小、很黑的妓/女,一雙眼睛像小鹿似的受驚,衝撞著白粉佬色/眯眯的眼神,瑟瑟躲開。她似乎很怕,瘦弱的肩膀不斷地抽/動,她在哭,抽噎的很壓抑,卻十分不敢哭出聲來。

“娘們兒!敗興的很!眼淚跟關不停的水龍頭似的!”越南佬啐了一口,直發牢騷。

穆楓眼色一撞,久不理事的,此時居然看了那女孩一眼。

那個女孩子年紀很小,可能十五六歲的樣子,也可能隻有十三四歲,瘦的很,東南亞久經日曬的姑娘,膚色也很黑,看著她,叫人想起大地與高粱,不知為什麽,似乎莫名地感到一種別樣的生機。

穆楓盯著牆根的小縫,很漫不經心的樣子,打火機受了潮,怎麽也點不亮,他索性揣回懷裏,胡亂把陰幹的煙草塞進嘴裏,像嚼牛肉幹那樣津津有味嚼了起來。

有個白粉佬目光正好轉過他,看見穆楓在嚼幹煙草,心裏“嘶”的疼了一下,暗罵一句:“真他/媽/的浪費!”

小姑娘被拋了起來,摔下的時候,被白粉佬幾雙髒手搶著接住,烏黑的手在她身上胡亂遊走,她嚇的哭了起來——

但那樣細小的像幼貓叫似的聲音並沒有引起任何一個人的注意,吸/粉的瘦仔像瘋了似的,女孩的哭聲正好助興,他們並沒有停手的意思,越南佬擦著哈喇子,用力一扯,將小姑娘胸/前外衣撕了開來……

外麵風大雨大,泥窩子裏漏不進雨,但能聽見呼嘯的風聲——女孩起先還是壓抑地抽泣,後來越哭越大聲,淒慘慘的,就像雨夜狼嗥……

白粉佬興致愈發高漲,獸/性/大發,幾雙手合力撕黑瘦女孩兒的衣服,才幾下撕拉,女孩子已經衣不蔽體,領頭一個白粉佬淫/笑著伸過手去……

忽然,白粉佬口裏齜出一句惡狠狠的英語:“想咬舌頭?真他/媽/的——晦氣!”他掐著女孩兒的下顎,連指骨都蹭的青白,力使得很足,那個黑瘦的女孩居然開始幹嘔起來——

“砰——”

一聲槍響,似平地驚雷,旁邊的越南佬正在罵:“誰走火?誰他/媽/的——走火?!”塞著牙縫的那句話,再也沒有說出來——剛才領頭調戲女孩子的白粉佬已經倒在了他身上,他承著屍體的力道,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駭住——

一個短點射,沒有半分猶豫,眉心中一槍,精準,狠辣。

越南佬瞪大了眼睛……

泥窩子裏一片死寂,時間被森冷的空氣逼住,停著不走了。

穆楓的槍放在他身邊,黑洞洞的槍口仿佛還冒著火,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似的。

“Mu?”曾經和他搭過幾句話的白粉佬試著問他——

穆楓眼睛都不眨:“吵——我要睡覺。”

那就是他的理由,吵他睡覺了,索性——弄死。

“那我們……去……外麵……”越南佬悻悻,居然還想說話,真是幾個月沒沾葷腥,都見了血,還不忘記“女人”,活見的見色不要命!

那幫不要命的白粉佬居然連眼色都不會看,幾個人合夥,像扛麻袋似的扛起臉色瘮白的黑瘦小女孩子就要走……

穆楓聲音很平,聽不出一絲起伏:“拿命換女人——你想?今天的‘貨’,我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