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小東邪 47心字兩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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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兄長隻顧笑,頗帶一絲神秘,許風遠被他們兩人起的話頭撓的心直癢癢,好奇道:“哥,你舉個價?”
“有價無市。”風寧道。
許謙益伸出兩根手指:“倒也不是無價,”他淡淡笑著,“值這個數吧。”
“英鎊?”許風遠嚇了一跳。
“我們風遠好大的口氣!”許謙益看向許風寧,向他示意這位小弟心倒不小,許風寧也迎著笑道:“以後倫敦交給風遠得了,年紀小,胃口倒不小!我和大哥隻管坐著,看你接了倫敦這盤子,賺的盆滿缽滿!”
許謙益摸摸風遠的頭,笑著跟他解釋:“估價兩個億吧,是人民幣。不過這個東西,算政銷品,你即使出得起這個價,也買不到!”
許風遠已然驚的下巴都要掉下來:“兩個億!那也不少了!”
有價無市!有錢都買不到!
許風遠不由咋舌:“嘖嘖,可惜了!真想看看,開開眼界!”
許風寧笑道:“我也是兩年前恰好機緣巧合,才能見一回。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的,那時你還在外麵念書,就錯過了!”
他隻這麽隨意說一句,卻被許風遠這個精透鬼全聽了進去,揪出了破綻:“哥,你說那東西兩年前才歸許家?那之前呢?誰有這麽大的臉,能擁有這樣的稀世珍品?”
許風寧麵露難色,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得向許謙益使眼色求助。許謙益臉上依然一抹清淡,柔聲道:“風遠也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他笑笑,一向自矜老成,卻也跟弟弟們開起了玩笑:“風遠這樣大的心!連兩億都不放在眼裏!起先不是要擁倫敦地下王國,幫我們賺的盆滿缽滿麽?大啦!家裏這點小事,怎麽能瞞過他?”
風遠被說的怪不好意思,知道大哥拿他取笑,隻說:“以前我在念書,兩耳不聞窗外事,好像錯過了很多熱鬧?”
“熱鬧?”許風寧接過話頭,頗有感慨:“這種熱鬧還是不湊的好!”
撂著許謙益的意思,大概是萬事不瞞風遠了,他看了許風遠一眼,稍微穩神,話匣子便打開了,過了一會兒,說道:“怎麽遇上那個女人的,許家是怎麽得到這串價值連城的項鏈的,……還是讓大哥來說吧。”
風遠年少,性子正活,一聽這話,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這……還和一個女人有關?!”
“要不然,你當那串冰滿翡翠什麽來頭?”風寧笑笑。
“什麽來頭?哥你剛剛講過,它是我們世家的東西?”許風遠很聰明,聽過一遍的話,很快就記住了。
許風寧不由讚一句:“記性不差。”
他剛剛的確講過,風遠年紀太輕,連他們世家的東西都認不得。那東西……的確是世家的,但不屬於許家。
它的前一位主人,是溪口張氏的未來當家,張風載。
許謙益坐下,呷了一口茶,眼神飄飄忽移向了窗外,一場雨剛過,枝葉新綠,眼前亮閃閃的,隻要淡淡這麽吸一口,滿肺腑的清香潤澤。
他的聲音淡淡回旋在房間裏:“兩年前,也是這樣的大雨天。有一位女士冒雨來倫敦家裏,指名要見我,那時我剛剛和易家合作談了一場生意,那段時間往返倫敦和俄羅斯,忙的腳不沾地,我讓人去安頓那位女士,有空再接待。誰料,助理回來告訴我,那位女士立在瓢潑大雨裏,說不見到許先生連門也不肯進!好剛烈的性子!”許謙益淡淡笑著,好似一下子回到了兩年前的那個雨天,頗為自嘲:“我那時倏忽間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卻沒有立時把他們兩個聯係在一起……怎麽會是他呢?”他撫掌撐著額頭,兩根指頭輕輕自眉心滑至太陽穴,臉色平靜,笑意卻疏疏落落縈繞眉間:“我怎麽也想不到,那位女士,竟然帶來了張家的消息……果然是他的品味,連性子都這樣像!”
許風遠聽的一頭霧水,他太小,對那些陳年恩怨也不太了解,雖然依稀知道當年五大世家變成如今四大世家另有內情在,但一時也無法聯想到,許謙益口裏的那個“他”,居然是溪口張氏年少盛名的小先生,失蹤多年的張風載。
他心裏有太多的疑惑,很多問題都想問,但卻無從開口,好在許謙益並不賣關子,很快就繼續說下去了:
“我那天實在困乏的很,俄羅斯那邊出了點事,易家在撐著,我心裏也不好受……說實話,並不想見那位遠道而來的女士。誰料,那位女士很快又派人傳話,說他丈夫失蹤前曾經交給她一個小匣子,千叮萬囑一定要帶著匣子來找倫敦許家,如果匣子在此之前被打開,她就有殺身之禍,但如果匣子完完本本地落在許家手裏,對她而言,就是最好的保命符,許家不惜傾帝國之力保她一生一世周全!我當時有點發懵,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才敢說這樣的大話?”
“嗬,口氣倒不小,就算唐寧街那位,也不敢這樣跟許家說話!不怕許家下絆子影響帝國運作的話,隻管撂大話!”許風遠叨叨,隻管這樣,卻是愈發激起了他的好奇心。許謙益簡直是一個完美的說故事人,停的恰到好處。
他又呷一口茶,清朗的聲音徐徐揚起:“風遠,我當時也像你這樣,好奇的緊,再也不顧身體勞累,很想會一會這位女士。我剛要走時,門口遇見茂公的人,火急火燎來找我,說茂公發了話,請小許先生萬萬大局為重,一定要去見一見那位女士。不見,一定後悔終生。我納了悶,茂公向來不管這些瑣事,養大了許家一代一代小少爺,如今早就閑居後院養老,怎麽還有空來管這樁看起來裏裏外外都莫名其妙的事?這一下,我愈發好奇,走的很急,看見那位女士時,她果然站在冷雨裏,那天雨下的很大,水汽氤氳,一層一層裹著她,如在蒸籠裏。她皓齒明眸,再狼狽也沒能掩蓋那樣落拓的姿色,‘恍如天人’,我當時隻能想到這樣的詞來形容她。心中暗暗慨歎,”說到這裏,許謙益臉上不禁浮現一抹笑意,稍縱即逝,馬上就要說到故人了,那份微妙感也淡淡遠去,“看來張大哥過的不錯,即使狼狽一無所有,身邊至少還有佳人相陪。”
他很少誇女人的容貌,今天聽到許謙益對那位冒雨而來的女士讚不絕口,連風寧都不由笑了起來:“大哥,我以為你一心隻讀聖賢書,長年奔波勞碌,忙著為父親分憂,對於女人美醜毫無辨識,沒想到,大哥心裏也知道怎樣的女人算美,有沒有一點‘心向往之’?”
許風寧拿他開玩笑,他握杯盞的手略一頓,笑道:“你以為大哥是傻的?長的是美是醜都不知道?”
許風寧掩嘴笑。被許風遠推了一把:“哥你別打岔啊,聽大哥說下去……”
流光迢迢,清潤的嗓音把室內一眾人都帶回了兩年前的那個雨天。
她站在冷雨裏。水珠順著鬢發一點一點往下淌,濕透了的發絲結成一處,那雨水,卻襯得她臉龐更加清潤美麗,皎皎如天上明月。她不卑不亢地立在那裏,勁如鬆柏,神色是淡淡然的,好似對於這世上的一切,都已經不在乎了。但惟獨胸前捧著的那隻鼓囊囊的小袋子,卻珍視再珍視,她用身體護著它,不讓它浸一點雨。
那個淒淒落落的背影讓他想起張風載,那股落拓自明的氣質,果然與溪口張氏的熏養如出一轍。很多年了,他居然在倫敦的大雨裏,在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身上,遇見了張氏的印跡。
許謙益一貫紳士,走到她身邊時,不由皺眉:“怎麽不打傘?”他穿家居長衫,身後跟著一行人,走前的一位和他並排,撐開黑色大傘替他遮雨。許謙益從邊上那人手裏接過了傘,托手遞出,為她頭頂擋了一片雨。
她抬頭,望著黑傘撐開的一圓天地,眼神孤落,睫毛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