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自小就淨身入了趙王府,這輩子定然不會有種了,但是如他這種身體有殘缺之人,最為忌諱這類稱呼,而眼前這姓風的黑矮子張嘴娘娘腔,閉口沒種的,簡直是句句直刺小桂子的軟肋,不由得小桂子不怒。

小桂子臉色發青,眼睛充血,伸手在馬背上一探,青光在他手中閃過,一柄明晃晃的長劍就出現在小桂子的手中,正是取自獨孤求敗劍塚的青冥劍。這柄青冥劍雖然鋒利無比,但劍身四尺,讓莫愁持之運用左右互博,反而會礙手礙腳,而我手中的玄鐵重劍雖然用起來不太順手,揮舞起來也很有傻氣,但畢竟威力巨大,在這種時候我對於威力的需要自然遠遠大於對形象的在意,所以這柄當年獨孤求敗借以成名利器就落入小桂子這半吊子高手的手中。

小桂子雖然衝動,但不是傻瓜,剛才一番劇鬥下來,已經知道自己武功不如眼前的黑矮子,所以就想依仗一下青冥劍的威力,就算不能將對手斃於手底,也能拚個兩敗俱傷。小桂子的臉色落在我的眼中,我自然知道他地打算,我可不想就這麽糊裏糊塗地讓小桂子上去拚命,一伸手按住小桂子的胳膊說道:“小桂子,你還犯不上跟這個渾人硬拚。”說著提氣縱聲喝道:“找個能做主的出來,別讓一個傻小子在這裏犯渾。”

其實這姓風的黑矮子表麵上大大咧咧,好像隻會好勇鬥狠。但我卻知道此人並不是如此簡單,光看他眼神。就能看出此人絕對是個精明強幹之輩,故意做出一些渾人的舉動,怕是為了讓對手小窺而已。我這一聲大喝。鼓足了內力,又夾雜了幾分黃藥師的控製音律的法子,一如平地起了個炸雷。我和黃蓉、莫愁的坐騎是大宛良駒,再加上我的聲音向前發出,三匹馬打了幾個響鼻,勉強能支持的主,而小桂子的坐騎隻是普通好馬,被驚得一聲長嘶,直立起來。要不是小桂子緊緊地勒住韁繩,兩匹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而那黑矮子卻是首當其衝,被震得連續後退幾步,臉上血氣上湧。紅彤彤一片,膝蓋更是一軟。就要跪下。這黑矮子倒是硬氣,伸手在自己腿彎上重重一拍,借力向後一仰,“撲通”一聲坐倒在地,雖然也很丟臉。但總算沒當場跪在地上。就這麽幾個簡單的動作,黑矮子作得也是艱難無比,待得坐倒在地之對,臉上的血色瞬間消退,原本要黑的臉色顯出不正常蒼白。

我這一聲大喝,一來是想逼這些家夥的頭頭出來,二來也是想教訓一下這不修口德的黑矮子,算是給小桂子出出氣,也省得小桂子因此而上去跟人拚命。雖然眼前這姓風的黑矮子的硬氣讓我有些不爽,但我還是沒有在自己的這聲大喝之上加上個回音,這樣做雖然可以讓眼前這黑矮子當場吐血,並且在床上躺上一個月,但相對的解氣之後,這梁子可就結的狠了。但現在我當務之急是盡快從老毒物手中搶回寶兒,而這些業餘劫匪武功貌似不弱,所以在路途上節外生枝的做法可是我這種智者所不取的。

我這一手顯然起到應有的作用,一直吸引我目光的那個中年文士幾個起落,就飄到了黑矮子的身邊。我眉毛輕輕一挑,額頭隱隱滲出些許冷汗,因為那中年文士所施展出來的輕功名副其實的當得起這個“飄”字,優雅,出塵,給人一種脫俗的感覺,這也正是讓我冷汗直流的原因,這輕功如果是莫愁或者黃蓉這樣的美人施展出來,給人的感覺定然是賞心憂目,心生愛慕之情,而這身法出現在一個中年男子的身上,卻隻能讓人冷汗涔涔了。

“大伯,我…”黑矮子掙紮著想爬起來,隻是他輕微一用力,臉色就瞬間漲紅。這是黑矮子內息紊亂的征兆,方才若不是他強行動作,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副德行。而這黑矮子對中年文士的稱呼,讓我眉頭微皺,從剛才兩人的輕功上看,黑矮子的功夫絕對不是這中年文士所授,但聽兩人的稱呼,就知道兩人就算不是親戚,也應該是世交,如果他們這些人作劫匪剪徑,可比那些來自五湖四海的烏合之眾難對付得多了。

那中年文士在黑矮子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幾下,黑矮子臉色馬上好了很多,盤膝坐在路中間,徑自調息起來。那中年文士施施然地來到我的馬前,深深一躬,慢條斯理地說道:“在下鄧伯當,在此先謝過少俠的大人大量,放了我這不成器的大侄子一馬。”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既然這什麽鄧伯當執禮甚恭,我自然也不能過於傲慢,當即伸手在馬鞍上一按,輕飄飄地躍下馬背,一抱拳,淡淡地說道:“在下太湖楊康,有禮了。”

那鄧伯當一聽我的名字,微微一怔,轉瞬間臉上就堆滿笑意,對我說道:“啊,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丐幫楊幫主,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強,失敬失敬。”說著又走上前一步,一邊笑吟吟地說道:“今日能一睹當世豪傑的風采,當真是幸會啊。”一邊伸出手來,想要和我握手。

武林中人物初會,常常會握手較勁,看似親近親熱,實則是動手較量,這也算是江湖的慣技,雖然我沒有遇到過,但也對此略知一二,這種握手不但較量的是手勁,而且也要稱量雙方的內力,以我現在內力的水平,在江湖上如果自稱第二,怕是沒有人敢稱第一,而剛才我明明已經顯露過內力,這姓鄧的還要出手,如果不是另有詭計,就是他小時候腦子受過傷,到現在還沒好。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這姓鄧的都不像是腦子不正常之人,不用說,定然是他手上藏有機關,想陰我一下。我微微冷笑,右手向懷中一探,再掏出來的時候,手上已經多了副薄薄的手套。這手套就是當日在臨安丞相府裏麵,跟老頑童合夥從奸相史彌遠那裏訛來的天蠶絲手套,這手套原本是給小龍女當禮物的,這次因為要對付的歐陽錦,我怕這老毒物手上有毒,所以又跑到小龍女那裏將手套借了回來,想不到還沒遇上歐陽錦,半路上為了個劫道的卻先用上了。

從這鄧伯當剛才露出的輕功來看,這家夥的功夫修為絕對不再裘老二之下,當日笑納了裘老二一身功力,我可是真正的食髓知味,雖然心裏的確認為這北冥神功太傷天和,但少爺我也不是什麽食古不化之人,遇到這硬生生送上門來的好處,自然還是笑納為先。況且這老家夥定然也是打著什麽壞主意,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我也是麵露微笑,伸手要與姓鄧的相握,臉上絕對是一幅看見老友之後的表情。我的如意算盤打得雖然響,但還是落空了,那鄧伯當一看到我手上的手套,頓時臉色大變,左腳在地上一頓,人已經飄出三丈,正好停在那運氣調息的黑矮子身前,冷冷地看著我,臉上的神色充滿了鄙夷和憤怒,隱約還夾雜著一絲傷感。

鄧伯當的表現讓我愣住了,少爺我戴上手套握手雖然有點不尊重對手的嫌疑,但對於剛剛認識,並不知根知底的兩個人來說,這也算不得什麽,頂多會罵一句我以小人之心,去度他的君子之腹而已,再說,你老小子也不是好鳥,這本就是屬於奸計被識破,要難為情的也應該是你老小子。但現在看著鄧伯當表情如此豐富,一時間讓我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了。

沒等我開口說話,這鄧伯當冷笑一聲道:“想不到啊,當真是想不到,你現在竟然改姓楊了,看樣子這數典忘祖也成了你們家的傳統了。”說著手中折扇一展,輕輕地扇著,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聽說你小子還世襲了個什麽魯國公,看樣子你們家做了這麽多年的美夢快實現了,姓鄧的是不是應該在這裏給你道喜了。”

我當真是被這姓鄧的給搞糊塗了,而且對這種陰陽怪氣的態度很是不爽,皺眉說道:“姓鄧的,少爺我根本不認識你,更聽不懂你這些胡言亂語,但你話讓少爺我聽了很生氣。”說著向旁伸**了個手勢,一直坐在馬背上的黃蓉心領神會,俯身從我的馬背上解下玄鐵重劍,遞到我的手中。我知道眼前這個鄧伯當雖然名不見經傳,但絕對不是庸手,所以上手就將玄鐵重劍這個大家夥拎了出來,想來個速戰速決。我輕輕地揮舞了下玄鐵重劍,冷冷地說道:“少爺我就算做了魯國公,也礙不到你什麽事,本來少爺我不但算節外生枝,但你老小子裝瘋賣傻地欺人太甚,現在少爺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少爺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說到這裏,我嘴角不禁掛上了笑容,沒想到這二十多年前的經典台詞竟然在這個時候被我說了出來,還真有恍然一夢的感覺。

原本以為我這幾句話一出,必然走一場打鬥,沒曾想,這姓鄧的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卻一幅怒氣攻心的德行,顫抖著手,用折扇指著我,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擠出幾句話來:“不認識?你說不認識?也是,咱們姓鄧的、姓公冶的、姓包的還有姓風的,原本就不配認識你們姓慕容的。”最後一聲“慕容”兩個字,那伯當竟似咬著牙根硬擠出來的,激動得雙眼血紅,那模樣就像要咬我一口才能解恨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