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一個人的武功越高,那他的脾氣就會越好,這個說法如果放在半個月前,我會嗤之以鼻,武功高強而脾氣暴躁的數不勝數,漫說歐陽鋒裘千仞之流,就算是我那嶽丈老頭黃藥師,那脾氣也都是說來就來。至於毫無火氣的一燈大師,那是被人傷透了心的大和尚,自然不在此類。若是半個月前,我看到一個傻小子在我麵前如此囂張,雖然不至於要了他的命,一頓暴打或者惡整那是肯定跑不了的。但自從得到裘千仞的友情讚助,也許是武功的進境,也許是擔心女兒的安危,反正麵對這種赤裸裸的挑釁,雖然有些無奈,但我竟然生不起一絲怒意,隻是覺得眼前的傻小子太過幼稚了。
我懶得動手,不代表其他人都好脾氣,而我身後的小桂子就是其中一位,這小子習武一年多一點,就跟著老頑童到處惹事生非,尤其喜歡毆打地痞流氓,典型的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而自從不久前因禍得福,他那小半瓶子醋猛然漲到大半瓶子,這小子就無時無刻琢磨著晃蕩再晃蕩。我不知道小桂子是不是離開王府之後飽受欺負,讓這小子心理有些不妥,反正小桂子對於地痞流氓和攔路搶劫的恨之入骨,如今他被這黑矮小子這麽一挑釁,臉上青氣一閃,二話不說,右足在馬鞍上一點,雙手成爪,直向黑矮小子的天靈蓋插去。
普通人習武。都講究個循序漸進,最少要先練點簡單的基本功打打基礎,然後才能練習高深的武功,就如少爺我這般天才,當年也練了幾個月全真教的入門拳腳,雖然偷懶耍滑一點沒少,但麵子上總算過得去,當然。因為當年偷懶耍滑而導致根基不穩,少爺我是從來不會說的。可小桂子這個怪胎仗著自己內力古怪,身法詭異,對那些打基礎的功夫嗤之以鼻,不管我怎麽苦口婆心地規勸於他,這家夥全然不放在心上,上來就挑了《九陰真經》裏麵兩門比較陰毒的功夫九陰神爪和亂披風劍法,其他一概不練。
九陰神爪的功夫原本就是《九陰真經》內比較凶狠的外家功夫。如今被小桂子配上他那詭異多端的身法,更顯鬼氣森森。而且小桂子不會旁的武功,一出手就是殺招,武功稍差點的,在小桂子手上絕對不會撐過三招。
那黑矮青年一楞神之間,就看到一隻鬼氣森森的爪子直奔自己天靈蓋而來,危急中倏施“鐵板橋”功夫,身子向左猛然斜出,這“鐵板橋”的功夫,原本是閃避敵人突如其來的暗器的救命功夫,上半身僵直。突然後仰,全靠雙腳牢牢釘住地下。但這黑矮青年的“鐵板橋”卻大是不同,並非向後仰倒,而是向左傾斜,同時手中單刀一揮,飛劈小桂子的腰肋。顯然對小桂子這種二話不說就出殺招的行為動了殺機,出手亦是殺手。
小桂子的身法卻是有獨到之處,硬生生在空中扭了三扭,躲開這致命一刀。人未落地,手爪已經抓向對手的咽喉。那黑矮青年沒料到對手身手如此詭異,必中的一刀竟然落空,無奈招式用老,招架不及,隻得一個懶驢打滾,順勢相旁滾去。小桂子得理不饒人,趁著對手起不了身,展開身法緊緊跟上,如影隨形,爪爪不離對手要害。
我看著前麵的翻翻滾滾打成一團的兩人,眉頭大皺。表麵上是小桂子占了上風,那黑矮青年一直站不起身,隻是在地上來回翻滾,但我去看得出來,小桂子的形式大大的不妙。那黑矮青年武功實在高於小桂子甚多,現在如此狼狽,大部分是吃了小桂子身法詭異的虧,但過了這麽多招,小桂子的九陰神爪已經反反複複用了不下十遍,那黑矮子已經漸漸適應,現在十招之中,已經能反擊一刀了,要不是小桂子身法夠快,這小子早就站起身來了。如果就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那黑矮子就能站起身來,到時候小桂子能撐多久,就看他造化了。
我身邊的莫愁和黃蓉自然也看出來小桂子現在危機重重。莫愁眉頭微皺,手指一翻,兩個小小的鹿皮指套就套在拇指和食指上,緊接著兩枚細細的銀針也在莫愁的手中泛著銀光,抬手就想打出銀針。莫愁性子有些莽撞,但黃蓉卻是心思細膩之人,一抬手就按在莫愁的胳膊上,微微搖頭,輕聲說道:“莫愁姐姐,你看看前麵的樹林那些人,怕是很有幾個高手呢。”
那不遠處地樹林,站著十幾個青年,虎視眈眈地向這邊望去,雖然大部分手裏拎著的不是鋤頭就是扁擔,但其中還是有幾人拿著明晃晃的刀劍,顯然是在接應酣鬥中的黑矮子的。莫愁冷哼一聲道:“都是些烏合之眾,要是敢來,一人先賞上一枚冰魄銀針。”說著左手已經搭在馬背上那對雙劍的劍柄上,身上隱隱散發出冷冷的殺氣。
聽了莫愁的話,我卻暗暗發愁,這段日子莫愁玉女心經進境頗大,除了從眼神中能看出對我依舊一往深情,已經從莫愁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了,而且更讓我擔心的是,莫愁現在心境如鐵,對待不相幹的外人的態度,還趕不上對待貓狗,長此以往下去,我真擔心莫愁真的會喪失了七情六欲,成為一個冷冰冰的冰山美人。
再一次在心裏問候古墓派的祖師林朝英,痛罵這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一遍。這老女人那麽聰明一人,幹嘛非要弄出個摒棄七情六欲的功夫啊?這次要不是寶兒突然出事,我早就指導莫愁放棄玉女心經,改練小無相功了。原本還打算救回寶兒之後,再幫莫愁練功,但現在看到莫愁神色越來越冷,看來我不得不放慢趕路的計劃,畢竟老婆、女兒都是我至親之人,我這一碗水當然要端平,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讓莫愁放棄練這鬼功夫,開始修煉小無相功。
我心中已有主意,運足目力向遠處樹林張望了下,低聲歎道:“蓉兒所料不差,樹林裏邊的那幾個舞刀弄劍的家夥看樣子武功不在那黑矮子之下,那個拎著把扇子在那裏裝摸作樣的書生功夫怕是更高,真想不到這草莽之中還真是藏龍臥虎呢。不過以他們的身手,做這種攔路剪徑的勾當還真可惜了呢。”
黃蓉卻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哪有帶著家眷出來剪徑的小賊,而且居中領頭的那個更好像是不會武功,依我看,這些人像逃難的多過像攔路的呢。”
我知道黃蓉所說定然不錯,這些人十有八九是被那堅壁清野之策所累。一直以來,完顏老爹在金國和蒙古邊界用這個計策,成功地阻擋了蒙古鐵騎,卻也造成幾十萬流民。而大宋和蒙古表麵上一直是盟友,一同對付金國,但現在看到大宋和蒙古的邊界又上演這一套,怕是史彌遠這老狐狸真想和蒙古翻臉了。
既然知道是難民,當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而麵前的小桂子雖然身形依舊快速如風,但我已經看得出他這是強弩之末了,當即慢條斯理地說道:“小桂子,你先回來,說清楚了再打不遲。”
小桂子對自己的狀況心知肚明,答應一聲,虛晃一招,一個翻身就往後躍去。一直在地上滾來滾去的黑矮子哪曾吃過這種虧,明明自己武功高過對手,卻被對**得滿地亂滾,如今剛剛有點起色,對手竟然要跑,真是氣得他火冒三丈,一個旋子從地上翻起來,手中單刀一指,怒道:“什麽玩意兒,占了便宜就跑,你把老子當成什麽了。”說著高高躍起,手中單刀一個力劈華山直奔小桂子腦門而來。
這黑矮子滿地打滾,弄得一臉一身的泥灰,活脫脫一個泥猴,這麽高高一躍,更是帶起塵土無數。莫愁和黃蓉喜歡幹淨,看著這一大團泥土撲麵而來,都是眉頭大皺。我怕莫愁會出手傷人,隨手從腰間摸出一塊碎銀子,運力指端,嗖的一聲向那黑矮子手中的單刀彈去。
隻聽“當”的一聲脆響,黑矮子手中的單刀斷成兩截,連黑矮子也被這彈指神通的勁力震出,在空中一個向後翻了個筋鬥才落地,落地之後又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看了看手中隻剩半截的單刀,又看了看我,顯然一時不能接受現實。
我傲然一笑,剛才這一下我用了八分功力,雖然沒能讓這黑矮子來個平沙落雁式,但也對這黑矮子的功力有所了解,如果樹林裏麵的人多數都是這個水平,都還不放在我的心上。剛想招呼那黑矮子身後的領頭之人,隻是還沒等我說話,那黑矮子將手中單刀一扔,雙手叉腰,大聲說道:“你武功高強,我打你不過,動起手來沒滋味的很。你打壞了我的刀,這算是我自己找的。”一抬手指著我身邊的小桂子說道:“但那娘娘腔明明不是我的對手,卻占了上風就跑,還弄了我一身的土,這架要是不打個明白,姓風的以後可就沒臉找人打架啦。”說著用下巴勾了勾小桂子,大聲說道:“娘娘腔,有種的你就過來,來會會老子的這對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