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碧眼婆羅族入世

聞聲驚然轉麵,我愣在門前。卻見完顏洪烈已是俯跪在地,抱著包惜弱的身體忍泣地緊張喚著惜弱惜弱不停歇。而包惜弱被完顏洪烈緊緊捂住的腹部,也止不住地在往外溢出著殷紅血液。

那柄刻著楊康二字的匕首刃尖,暈染著絲絲刺目的腥紅靜靜地躺在包惜弱的手腕邊,仿佛在狠狠嘲諷著我的殘忍彰顯著我的潰敗一般。為此一幕,情緒瞬間翻湧得無法可用言語來形容。

與黃藥師不過才真正嚐試著想要邁出撥亂反正的第一步路而已,可為何所有的事件卻與原本的軌跡完全的本末倒置了?而且包惜弱還並非什麽都一無所知的糊塗,想來那丘處機身為完顏康的師傅十幾年了。而且他也是打心底裏憎恨著金人的,又怎麽可能會對包惜弱什麽也不說呢。

是以,還是我太過愚鈍了些,沒有細想過此間的緣由太深。既然丘處機有在不斷勸慰包惜弱殺掉完顏洪烈,那麽對完顏康呢,他又是打著怎麽樣的複雜深沉心思?思緒至此,再也無法對包惜弱的處境深想下去。亦為此番後知後覺感到恍惚不安,憑地又想起了牛馬常言道的那般。

他們說我在一點一滴地在融入這裏,也在一點一滴地毀掉這裏的原本軌跡。那麽我的結局會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至混亂到無可挽回時,不是被他們殺死,就是會因某些因素而死?分明包惜弱原本應該是對完顏洪烈可以毫不猶豫舍棄的,然而現在她卻是明顯愛著完顏洪烈的。

而且此刻還一邊因疼而劇烈抽吸著,一邊艱難揚起手輕撫完顏洪烈的亂發弱弱言道:“王爺,這十九年來惜弱……真的是太累……太累了!什麽也不要對康兒講明。不要再讓……再讓丘處機靠近康兒了,他一直對康兒與你沒有心存善念。我……已負了一人無法回頭……不希望康兒再承受我所受過的漫長苦楚與煎熬,他簡簡單單做你……做你完顏洪烈的兒子就好,答應我!”

這般斷斷續續的言語落下,包惜弱陷入了疼得無法言語的抽吸之中,而完顏洪烈的神色也更是著急起來,轉眸望了望我與黃藥師數次。眼神是淩亂與恨意燃燒的,但最明顯的卻還是掙紮。隻是片刻而已,他看似終於隱忍無能,朝我們二人咬牙低聲吼道:“你們不如也殺了我!”

聞聲醒回神來,卻是不知為何第一次覺得這名為包惜弱的女人,的確生得極美。第一次覺得完顏洪烈真的愛包惜弱極深極深,不然怎會為她流淚,欲與她同死?十九年與一年的比較嗬,曾經我亦有暗暗疑惑過黃藥師對前任馮蘅的態度,黃藥師選擇了我,而包惜弱也選擇了完顏洪烈。

看來與共的歲月長些,無形中培養起來的情感,的確能夠覆滅那曇花一現的短暫絢麗。

是以,包惜弱的選擇並無大錯。她或許隻是受控,或許也有過漫長時期掙紮的煎熬,或許亦是無辜而受苦痛很深之人。也許是她太猶豫不決與不夠強勢,這才造就了今日兩難的局麵。所以眼前的這一切,我也並非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認真計較的話應該將這筆血腥算到丘處機頭上去。

因為方才我並沒有怒喝或是嘲諷包惜弱什麽,隻不過是淡淡地重複了一遍他人或許說過的很多很多次的閑言碎語罷了。而丘處機隻怕這十幾年來,一直在暗中有提醒著或是怒斥著包惜弱不可忘本的狠話。於此,這應該才是十九年來真正紮入包惜弱心頭的一根攪得她疼痛難安的刺。

所以這滿室蕩開的血腥味,根本與我無甚大責任!於此想法頓生的隨後,我笑了出聲。因為很清醒的理智一方,在狠狠嘲笑著慌亂習慣性地摒棄所有責任逃避的一方。為此心底的自我厭棄感不由得再次加深,轉而未求得安慰朝黃藥師壓抑住情緒無波地笑道一句:“師兄,包惜弱似乎不該因我而傷或死。我想念嫣兒與翼兒了,快些了結了這裏回去好不好?”

語畢這番,朝黃藥師望定,他抿緊著唇,眼中無任何對我欲逃避此舉的鄙視。隨後放開手掌散落了滿地斷發,牽起了我的手朝著房中完顏洪烈與包惜弱俯□去。可完顏洪烈猶揚臂將黃藥師的手揮開,壓抑住語調地朝他低喝:“不要再碰她,我已不欠你什麽,究竟還欲為何?”

他這番低吼落下,黃藥師停止了舉動站直了身體反唇一句:“這天下間我若認真起心欲救治的人想死會是一件很難的事。而且今夜死一人或是死一百人,對於我即將要去做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的影響與阻擾。欲救她隻是因為內子的手與心太軟。既然你想讓她死,那便隨你。”

這般言語的隨後,黃藥師的眼神是極致的冰冷,仿佛不悅被人拂了心頭好意,拉起我的手轉身大步邁開了步伐。但腳步隻是剛邁出門檻而已,身後完顏洪烈的喊聲響起:“救她!”

也許是因為兩個小家夥的出世磨平了我的恨意與銳氣,聞聲腳步本能停止,連帶著將黃藥師的步伐也製止了下來。他轉過麵來,用以眼神無聲地對我進行詢問,而我隻是與他對視瞬間便別開了視線,頗為無奈苦笑地軟言道:“你不是允我堅持底線手不染血的麽?”

語落這番,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揮散了心底陰霾,再次抬起視線朝黃藥師望住,希望他能看到我眼底的堅持。但他隻是望了我瞬息便將視線調轉至我身後門內的完顏洪烈,淡淡卻極是偏執地一語落下:“欲救治你不給,欲走你卻留。我厭惡如此兒戲,對認真的人總會善待幾分。你方才已惹我心間極度不快,若誠心想讓我救人,那便求我!舊年內子也給你跪過,你可還記得?”

他這聲落定,完顏洪烈根本沒有猶豫,當即放下包惜弱的身體起身掀拂衣衫直挺挺地跪下了。見此一幕,我又是不知道該要如何來兄容心境複雜的萬一。他們男子的世界裏,那套必要討回的尊嚴與麵子的心理,某時讓人費解。隻是知道我雖走錯了棋,但黃藥師卻能替我挽回敗局。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黃藥師終於放開了我的手,俯身將包惜弱腹部的衣衫撕開,並冷漠地吩咐完顏洪烈拿來寫能用的針線以及藥物。危急關頭救人要緊,完顏洪烈似乎也沒有那諸多的顧及了,忙轉身大步地奔了出去。待來時,他的懷中抱著除了針線之外的,全是各色的藥罐。

見他雙臂已經快要抱不住地跌落一些,我忙疾步上前欲替他分擔幾分。卻不想他橫眉憤恨望我一瞬,抽出一掌將我揮開,在跌落滿地藥罐破裂聲響之餘朝我冷落一聲:“抱歉了小娘子,眼下惜弱生死未知。至少現在,你別對我裝出這般的模樣。欠你的我還,但惜弱欠了你們什麽?”

在他這番言語之下,我無話可作回答,隻得捂住手臂的疼處退後幾步站定。然而方才被完顏洪烈揮開時的那瞬間,手臂仿佛有被針紮了下。有些難掩的疼,似是在順著血脈迅速蔓延開去。想來應該是他手中捏住的針線無意中紮了我一下而已,這股疼應該無礙,終究也是會過去的。

就此也不做多想,靜靜看著背對著我正救治包惜弱黃藥師。莫約半刻鍾時間,隻見他俯身站定起身,在完顏洪烈端過的一盆水裏將染血的手洗了幹淨。隨後便輕輕拍拂了拂衣襟,朝我走了過來牽起了我的手緊緊握住,還蕩開唇角的弧度朝我露出淡笑。他的這抿笑,真的好看。

幸好還有他在,事情這才不至於走向不可挽回的局麵。我真該為此感到開心而鬆下一口氣的,卻是不知為何的頭疼劇烈起來!但見他眼角眉梢的暖意,不想讓他擔心,也故作無恙地對他揚開了大大的微笑。是以,兩個年歲相差無幾的男子,在夜的離別之際無任何言語的相對。

是如這般手牽手走出門去,在夜色中,黃藥師又是將我背起朝著回去的路極速行起。行路的途中俯下的視線下,滿天繁星與那彎殘月將我們相疊在一起的身姿造影在地麵,風呼嘯的耳畔裏犬吠聲依舊。隻是,為何頭顱卻劇烈的痛楚越來越加重,而且鼻端還湧上了一股溫熱的腥味。

“師兄,我好想抱抱嫣兒與翼兒,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小家夥有沒有……睡著……”殘缺的言語無法再進行下去,溫熱的**流了出來,頭顱被無法抵禦的疼痛席卷得思緒言語皆是不能,唯一記得清楚的是,我有發出了一聲響徹長空難捱的慘叫,有聽到黃藥師一聲語調異常的莫邪。

至此,不曉時間流逝,整個的思緒全被頭痛侵襲得不能言語半句。聽到黃藥師俯身耳畔輕問,究竟是哪兒疼,無法言語之餘卻也形容不出哪兒在疼。心口,頭顱,周身,但凡感覺到他在身邊或是聽見他的聲音響起來,渾身的疼痛隻會更是加劇瘋狂地讓人根本忍受無能。

於是,哭聲與慘叫聲已變成了我的全部。昏睡或是醒來的時間裏,身邊不見嫣兒與翼兒,思念之餘又是咬著口中被塞得緊緊的碎布開始了新一輪被疼痛侵襲。偶爾半是昏沉半是清醒之中,會聽到屋內破裂的聲音響起。可強行睜開沉重的眼皮,因疼痛而彌蒙的視線也看不清是誰。

這般之餘的某天,疼痛終於有所減緩,當視線清明起來,卻見床前站定著兩人。一人是麵容憔悴的黃藥師,一人是一名年歲看上去與黃藥師亦是相差無幾的四十多歲的男子。

此人著一身潔白而寬大的衣衫,身段修長比之黃藥師要更顯稍瘦一些。但最讓人移不開的眼的是,他的瞳色是碧綠的!有些似如狐狸那般,莫名地有幾分異端異的色彩存於他的眼底。

見此,張唇欲說些什麽,喉嚨卻還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音。隻聽黃藥師朝白衣男子低沉言道:“鳳離,你完全可以信我,在我手中你碧眼婆羅族定不會滅絕。”語畢這番,黃藥師走進我身處的床榻,俯身捏住我的手,閉了閉眼後又睜開地輕輕落下一句:“莫邪,聽著。你被完顏洪烈種下了婆羅花毒,婆羅族人都暫時沒能找出解毒之法。”

“隻要不思極最親最深愛之人,這種花毒留在人體內也不會造成什麽樣的傷害。所以我會以銀針封住你的記憶,隻要不想起我們,你就不會再疼。而且我布下的這盤棋局裏不能有你的參與,所以我會將你送走。待能夠掌控全局與找到解毒之法時,我會將你接回身邊來!”語畢這番,他輕輕拍了拍手,屋外走進了來兩名翠綠衣衫的綠瞳女子,將我由床榻上攙扶了起來。

而我聞聲,唯有顫抖。分開,不要!曆經了這麽多的事情,我不想再有分離,縱使死我也要死在他與孩子的身邊!於是忍住再次翻湧而起的劇烈疼痛,用著嘶啞的聲音咬住牙根地朝他弱弱地怒道:“……不走……寶寶,我……要見寶寶,我不走……不走……死也不走!”

“就算……疼死也罷,我都要……要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再分開。黃藥師,你……給我一字一句地認真……聽著……你如是……敢封住的記憶將我與寶寶們分開,縱使墮入萬丈修羅我也絕不會原諒你的,且從此也不再視你為夫……要肆意去勾搭所有年輕過你俊美過你的……”

“藥兄,你的小娘子到真是隻凶悍的貓兒呢。罷也,你替我承受了月蠱的侵蝕,我連挨到看著你展開棋局的最初也不行了,惟願我碧眼婆羅族在你手中不會滅絕。記得你答應我的條件,最後的最後,定要替我將孛兒隻斤這個欺我碧眼婆羅族將近百年的氏族滅絕殆盡!”

“我能做的似乎唯有在臨死之前,借由你的手來向貪婪不足的狂徒預先種下一枚或許是百年以後會將他們摧毀的報複棋子而已。所以我們是相互利用的關係,你不欠我。反是我得感謝你的出手相救,至少讓我可以死得無痛苦地輕鬆些。”語畢這番,白衣男子口角溢出腥紅血色。

而我,也還來不及再開聲說些什麽,便在黃藥師的舉掌之間投降了黑暗的懷抱……

睜眼醒來,身在樹梢之巔。視野裏滿目翠綠,整個思緒一片荒涼的空蕩,記不起來自己是姓甚名誰,而且喉頭還被一柄寒光襲人的匕首緊緊壓製著。抬起視線朝上望定,一年歲五六十歲有餘的精瘦老頭,深處樹梢之巔穩穩不動。一手端著一支旱煙管抽著,一手將匕首壓在喉管。

這般之下,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耳畔聞得微風之餘,思緒荒蕪得聽自己的心跳都覺得一陣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恐怖。還好大樹下的遠處有道聲音,一直不斷地在喊著莫邪這個名字,總算驅散了心頭的滿滿空曠,減少了些心頭的恐懼。是以,忽然想要感謝那人的那道喊聲。

然而此間隻是鬆懈了片刻,便聽老頭兒開聲言道:“哼,好你個狂妄的黃藥師,竟然敢帶我碧眼婆羅族入世,還與那蒙古的孛兒隻斤·鐵木真勾搭在一起。一個狂妄地隻想看自己在意的東西入眼內之人,一個野心十足地欲貪盡世間之人。這兩人湊合在了一起,這天下能不大亂嗎?

“喂,小女子,你夫君黃藥師最後若不還我碧眼婆羅族安然無恙,我便毀掉你讓他疼痛致死。不然他還真的以為誰都折不了他的翼,以為坐擁了這天下大局後還可無損地安然而退。這個猖狂無度的狂廝行就此番,會致使天下淪陷入戰火之中,會讓世間新添多少孤魂野鬼,他得需要人狠狠治治!”這番鄙視的言語落罷,老頭就著樹杆敲打了煙管,且還朝樹下呸出了一口唾液。

“……請問,我是誰?”揚起指尖將匕首推開了毫厘,我朝老頭兒淡淡問了這麽一句。

“哼,你是誰,你會是誰。要怪隻能怪你夫黃藥師太過猖狂,根本不將我碧眼婆羅族的生死大計放在眼內,偏要帶他們入世。所以我要將你改頭換麵,讓你帶我碧眼婆羅族遁隱避世。要你與你夫黃藥師,成為最敵對的仇家。他得罪了我,我也隻好拿你來開刀了。而且他狠心將你與一雙孩兒分開並丟棄,你不覺得這樣的報複會來得更好玩些?”語畢此番,老頭詭異笑開。

“抱歉,我腦子裏什麽也不記得了,你能容我先理順一下思維後再行做出回答嗎?”

“哼,你已理不順任何事情了。你夫君黃藥師是個狠心的狂徒,封住了你的記憶,而我也欲將你變成另外一個人。看來世間萬物果然生就巧合,讓我碧眼族能得以不滅。好好睡上一覺吧,等醒來你便會身在蜀中,會有一番新的記憶,而首要做的事情便是讓蜀中唐門從世間消失!”

“……你心憐天下蒼生是你的事情,他人執意而為是他人犯了錯,你是否不該遷怒於我這什麽也記不起來之人?為何要將我變成另外一個人,為何要滅掉那唐門?所以你究竟是誰,那碧眼婆羅族又究竟是何人何氏族,那遠處喊著莫邪的男子是你口中說言道的我夫君黃藥師嗎?”

“哼,問別人名字前應該先自報上名字。不過還是我來回答好了,至今日開始起,你的名字就不是莫邪,那邊遠處喚你的家夥也不再是你的夫君。誰讓你與那愛上仇人而死的丫頭長得如此的相似呢,所以你便隻能是她。蜀中的唐門少主唐天悠,我碧眼婆羅族的下一任女族長。”

“我碧眼婆羅族人天資聰慧,以女子為尊男子為輔,隱居山林與鳥獸為伍。女子長歌善舞,男子興農善研製天下機巧,從不喜踏足外世,卻每每被逼得一次又一次地參與天下戰局!至於我為何會這麽做,其實隻是因為很簡單的一個原因。因為那該死的唐擎,他強搶我的女人。所以這天下開不開戰,血流屍骨堆不堆砌成山又與我何幹。我隻是想要報複一場而已,懂嗎!”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我腦子裏總想著這樣那樣,射雕人物隻是股小波瀾。而南宋與金國都是會被蒙滅掉的,而蒙建立的元朝也是要被滅掉的。總之,情節也就這樣那樣了。哎,我說得太混亂了,有人能懂不?我覺得我要頂個鍋蓋遁走才行,而且這幾天會恢複日更,希望大家會喜歡接下來的情節。很意料以外的情節吧,誰猜中了。想看原著情節的親,請原諒。因為寫同人已經很那啥了,所以我不想再盜用那些眾人早就熟爛的情節,想在大同之下寫些不同的東西。請原諒我請原諒我,默念一百遍再加一百遍啊!射雕之東邪小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