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十,狂烈地風肆意地吹刮著,但是京城的大街上依舊人聲鼎沸。

零和小翠帶著些簡易行裝早早地便上了馬車離開了上官府。望著車簾外漸漸遠去的京城城牆,零忽而舒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上官峰有怎樣計劃,但是暫時脫離了他的視線也未免不是好事,起碼她能先著手在外頭做一些防身的“先進”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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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月王朝的太子提出新政以來,雖然商戶的稅額有了部分的提升,但是因為民間除商業群外的民眾稅額都有相當大部分地下調,促進了民間消費的興旺。

加之朝廷百官近來與商戶多有來往私通,以京城為主的各座主要城池形成了一張巨大的商業網,以上官世家,夏家,李家,莫家為主的四大商家幾乎覆蓋了整個王朝各個經濟領域。

但是這一年,那李家老爺卻是忽然放棄了商場,轉而把心思投向了朝廷,不惜花重金為自己買了個員外的職位。好一段時間,這件事成了京城百姓口中的一樁奇事。

晌午時分,上官府——

“好女婿啊,嗬嗬嗬,近些日來小女可有服侍妥當?”坐在客座上品著香茗的李員外一臉笑容地覷著主座上的上官峰,口中雖是這麽問,但是心中對自己女兒的溫婉賢淑可是相當的放心。

“爹,您這是什麽話。”坐在上官峰旁的李媛媛用手帕捂了捂櫻唇,稍上妝容的臉嬌豔無暇,聽到自個爹親這般與夫婿說話,麵上一陣小女子的羞怯。

雖是年入中年,但上官峰那刀削般深刻的麵容仍是不乏男子雄壯的氣概,筆挺的鼻梁,尖銳的眼神,猶是李媛媛這般妙齡少女在初聽爹親安排婚事之時也不免對他抱有向往欣賞之意。

此刻,上官峰豪放地大笑幾聲,道:“我的老丈人,媛媛的賢淑怕是老丈人早已知曉,又怎來服侍不妥之說呢。”

兩人這般閑談聊說幾句後,李員外忽地對自家女兒揚起一抹慈愛的笑容,說道:“媛媛呐,爹可是好久沒有嚐過你親手為爹烹製的孔雀魚,今日倒不如為爹下廚做上一道菜?”

這邊,上官峰感興趣似的接過話:“哦?媛媛,為夫還未嚐過你的手藝。”

李媛媛抿嘴一笑,當下緩緩站起身來向兩人福了福身:“即使這樣,媛媛就獻醜了。這就去廚房為爹親和夫君烹製一番。”言罷,便帶著婢子碎步幽幽離開了廳堂。

待李媛媛遠去,上官峰麵色一正,隨後帶著一抹官商的淡笑說道:“老丈人,是否有什麽話要向女婿道來?”

那李員外也是換了一副麵容,臉上掛著一副諂媚的笑:“我說賢婿,此前你說為我麟兒設上一官半職,這……都已經那麽些時日,我兒可日日追問我何時能上任。”

哎,李員外心中暗暗歎氣,自己那個喜好名譽又愛在女人麵前自誇的兒子可著實讓自己煩透了心。雖說是為了他的仕途才與這上官峰結為姻親,但是有這個京城首富和那當朝的丞相上官曄作後盾,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上官峰眸中閃過精明的銳光,臉上的笑意也是更濃:“老丈人可不用她著急,家兄已經在這朝中為麟兒覓得一個良職,禮部尚書,這樣可行?”

李員外臉上一喜,雙眼一陣明亮:“賢婿,此話當真?!”

上官峰沉笑一聲:“當然,女婿豈敢瞞騙老丈人,何況麟兒也是我的弟弟不是?”

李員外哈哈一笑:“沒錯,沒錯!”頓了頓,他似乎憶起什麽,扭頭看了看廳堂也別無他人,便神秘地上官峰說:“我說賢婿,此前我聽到一則消息,也不知真確與否。據說這些日來那夏家的小子似乎相中了恒山一帶的一處礦脈,現下四處籌備錢財,似說稍晚些就要與那礦脈的主人相討價格。”

上官峰眉頭一挑,“哦?”了一聲。沉思一陣,上官峰問道:“老丈人,這消息是從哪出聽得?”

李員外當下尷尬哈哈一笑:“可不就是從我那摯愛的紅兒處聽得,她也是稍早前聽到一個姐妹說無意聽得夏家小子在一處廂房與他的商行總管相討這事宜,那日我給了她好一些賞賜,她思慮了一陣才神秘兮兮與我說來,還告誡我絕對不能說出去,否則她的下場可並不見好。”

紅兒是綺香樓的名妓,同時也是李員外的青樓最愛,李員外心中也不是沒有想要納她為妾的想法,但是就是受不住旁人的口舌和家族族人的惡語。

上官峰一手撫弄著,心中在暗暗思量這個消息的真假,這廂李員外又說道:“賢婿,前些日子聽你說來那夏家似乎對上官家的商行多次打壓,這次要收購這礦脈,是否要一展他夏家的名譽,要奪這首富之譽?”

上官峰沉著聲回道:“老丈人,能否以你的名義把這紅兒姑娘請至我名下的茶館雅房一談?”

李員外麵色一驚:“賢婿你是懷疑紅兒她是在放出假消息?但……但這應該不可能,因我聽得前些天那夏家小子可是嚴厲斥責她魅惑當家人,並當眾怒罵若是有下一次便要讓她沒有好下場,讓這紅兒傷了幾日的心。”

李員外想起此前紅兒向自己哭訴:不過是看上那夏洛的相貌,想要與他一番燕好,卻不意竟被當眾辱罵。後來那紅兒才又低泣著說自己這般真心的人才是她應該用心服侍的。李員外一想至此,心中就猶如那蟲蟻附身一般,想要回到那旖旎的溫柔鄉與那美豔的紅兒再度風雲……

上官峰此時揚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老丈人,女婿隻想凡事查個清楚罷了。”

李員外也沒多大的意外,當上京城首富,又怎會不事事留意,當下便朗聲說道:“好,賢婿,我就把這紅兒約出查個清楚罷。若是消息是真的,那麽老丈人我便是闊出那家財也定會相助賢婿你搶得那礦脈!”知曉上官家魚夏家一直相爭,若是消息真確,那上官峰也定會有所行動,李員外也不是愚笨的人。

聽罷,上官峰爽朗大笑,“哈哈哈,那女婿在此先謝過老丈人了!”

有了李員外那暴富的家財,對上官家實際日漸減少的家財可是一大幫助。這些年,上官峰越漸覺得這上官家的財富似乎有回落的趨勢,但在上官婉兒的審核下,那些大的問題已經揪出,霎時間他也難以道明是哪方麵出了問題。但是那夏家日漸強盛的商業運作卻也成了上官峰心頭的一根利刺,拚搏這些年才獲得的成就,哪容得一個毛頭小子三兩下就搶了風采?

不多時,李媛媛那溫柔的聲音便傳進了廳堂內:“夫君,爹,媛媛笨拙的廚藝要向大家獻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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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十一年前夏家老當家夏興覃與上官家四太太傳出奸情並在一夜間雙雙自縊後,夏家商業受到嚴重打擊。但是五年前夏家少當家執位後衝出了老一輩墨守成規的界限,先後創出了美女奉茶的茶肆和特色紅樓等躍出正常軌道的商業創舉,一舉挽救了低沉的夏家產業危機並使之在王朝四大商業中占取了一個席位。

京城地區除各商行茶肆外最為旺盛的當屬夏家業下的“綺香樓”,雖為紅樓,但卻分為三個服務層,一層為“奉茶”,二層為“才藝”,三層則為“綺夢”。而綺香樓設置的第四層則為夏家少當家夏洛的會客層。

華燈初升之時,在綺香樓四層暗室內——

“如你所願,上官家已經查至我夏家頭上,你可以開始接下來的行動了。”夏洛靜靜地坐在檀木桌前,玩弄著手上的夜光杯,這是附屬國獻予帝皇之族的貢品,想起前不久八王爺獻寶似地把這個夜光杯拿到自己的“悅來酒家”想說共同欣賞卻被自己強行奪走的心痛表情,夏洛不禁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急於一時,我還想看看上官家的能耐。”一旁站進陰影處的男子應和道。

夏洛淡淡啜了一口杯中的良液,說道:“當初是你去賄賂紅兒散布這消息,現在即使上官峰查起來,或許也隻會把你當做我的仇敵之一而信了那消息罷?”

那陰影中的男子接話回道:“你此前做了這麽多幹擾上官商行運作的事,他心中早醞著一把火,我與那名妓交談時也是刻意顯露了我對你夏家的不屑,她在被上官峰質問時定會把這件事也一並說出。因而,上官峰相信的幾率可是非常高。這還要歸功你之前對那名妓演的一出戲,她可是對你恨之入骨,嗬嗬……”

夏洛抬了抬眉:“你給我滾出來。成天躲進那些陰暗的地方,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能耐。在別人麵前你是樓主,在我麵前你就是一個帶著淫笑算計人的變態。”

“嗬嗬,小洛洛,這世間懂我心的人也便隻有你了。”男子走出陰影,一雙媚眼散發出妖冶的光芒,身著紅袍,發如墨炭。

夏洛嫌棄地“嗤”了一聲,抖抖身子:“不要這般喚我,惡心。”

“我說小洛洛,這十年你也忍過來了,現在也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何苦這般著急,嗬嗬。”妖媚男子把手搭在了夏洛的肩上,卻瞬即被拍落:“警告你多少遍了,不要對著我發出淫笑,不要喚我小洛洛,柳輕非,你這妖人離我遠一些!”

柳輕非眨了眨那無雙的媚眼,對夏洛的粗暴沒有一絲介懷。本來懷抱遊戲人間的心態在這世間遊蕩,豈料半年前在夏家旗下的“美人奉茶”的茶館魅惑了少許官場中人在店內造出了一場鬧劇,當夏洛出麵擺平事端後柳輕非並為因其破壞了他的興致而不悅,反倒令人查其背景,獲知夏家與上官家乃至帝皇族係的某些人之間的聯係。

這些發現勾起了柳輕非的興趣,“遊戲”是他對人生的定義,因此他以背後的“血影樓”為交換條件參與到夏洛的報複計劃中。

“血影樓”是近幾年默然出現的殺手與情報組織,極少數人知曉該組織的領導者身份,夏洛與八王爺便是其中之二。即便是夏洛等人也僅是知道柳輕非有著一身神秘的武功但鮮少使用,他的五堂部下對其忠心不二,最讓人為之鬱結的便是柳輕非怪異奇特的個性,難以抓摸。

“小洛乖乖,你對上官四小姐的了解有多深?”驀地,柳輕非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問道。

聽罷,夏洛的眉頭緊緊皺起:“怎麽,你對她有興趣?”這個殺千刀的**,夏洛就不相信柳輕非不知曉他爹和上官婉兒娘親芙蓉的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這半年來兩人一道合作多少也有提及事件的皮毛,現在他這般提起,必然是故意的。

柳輕非臉色沒有絲毫改變,“嗬嗬嗬”地輕笑幾聲,在夏洛不耐煩的等待下才緩緩說道:“怎麽會,我對你比較感興趣。”不知是故意與否,柳輕非刻意挑起一道眉,狐媚的雙眼更是添了一道韻味。

夏洛頓時臉色爆紅,並非羞澀,而是極度的暴怒:“柳輕非你這個人妖,殺千刀的刻意刺激我,我是前八輩子挖了你家墳墓或是……”

和著夏洛的怒罵,柳輕非嗬嗬地輕笑著,笑意延伸至眼中……